《首都文学》12451期‖中国作家陈久全：一波三折偏头关

著名书法家张怀江老师题写刊名

【 散记 】

老牛湾长城在山西省西北部的偏关县，万里长城的中部。老牛湾长城是整个长城中唯一段沿黄河修筑起来的。

去偏头关老牛湾的行程真是一波三折。

2011年冬。我从长春到山西应县，想取道朔州去偏关县。到应县时已是晚上7点，找个小旅店，倒头便睡。早晨起床，店家告诉我下雪啦！

我是东北人，下雪不足为奇，何况这区区小雪，何足为虑。可到汽车站一打听，不得了了！所有汽车全部停运，一辆也不放行！这下我傻了。日程紧啊，我无论如何要去偏头关的！问什么时候发车？售票员告诉我，不确定，看什么时候雪停，还要看路况。我没辙了。

那就到应县看看久负盛名的木塔吧。这是全世界仅存的六层木塔了， 它是我国现存最古老最高大的纯木结构楼阁式建筑，是我国古代建筑中的瑰宝，距今已有950多年的历史了。据说和比萨斜塔、埃菲尔铁塔齐名。

来到木塔，这里人迹稀少，门可罗雀。木塔静静的立在纷飞的大雪中，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又像披着素衣的白雪公主，等着你去叩问。由于去偏头关的行程不确定，我看木塔的心情都没了。

回到汽车站。所有旅客都在退票，想去朔州，一点戏也没有。我只好悻悻地回到我住的“宜家旅店”，心想，它再“宜家”，我也不能把它当家呀！

躺在那里翻烧饼，不甘心，又来到汽车站。看到出租车正在揽客，问他到那里，说是到怀仁，就是杨老令公战死金沙滩的地方。我问，那地方通火车嘛，回答说通。到朔州吗？回答说到。我喜出望外，连价都没问，回旅店取来拉杆箱就上了汽车。心想，能不能去偏头关到朔州再说吧。

出租车蹒跚而行，一路上尽看到汽车翻到路基下的险象，足有5、6辆。心想，汽车站还是对的，不出车人家没有责任，出车，一出事你就抖落不清。又想，这里的司机怎么那么怂，这么点雪就往公路下开？

好不容易到了怀仁，到了火车站问一下，去朔州的火车还得2个小时后到达。那就找个地方吃午饭去吧。 坐在车站前的老字号“老曹家削面馆”，任大雪纷飞，我一点也不着急了，下再大的雪，火车也不会停运。稀里呼噜的吃起热乎乎的刀削面，应县木塔那雪中的身影又浮现在脑际。

下午在怀仁上火车，雪更大了，我的心情雪一样纷纷扬扬。

过昔日杨老令公征战的金沙滩车站，大雪早已湮埋了古战场，连联想都被大雪掩埋了。眼看着雪色连上了暮色，这让我的心情更加晦暗。

在暮色苍茫的宁武火车站下了车，问站务员，去三岔镇明天几点有车（感觉那里离偏头关近）。站务员说，你去哪里呀？

我说去偏头关。他说你去偏头关怎么在这里下车呀！你去三岔镇得到朔州或神池呀，明天去三岔的车这里不停呀（我乘坐的火车到岢岚县，不到三岔镇）！

啊？不停车我下来干什么？站务员连忙劝我，那你快上去吧！还有两站地，去神池南站倒去神木北的车，才能去三岔和偏关呐！

就这样，一进宁武，我连车站都没出，又匆匆忙忙上了去神池的车。

在火车上，我和一位50多岁的老司机聊起来，问他去偏头关哪里最近？

他说去偏关五寨、神池、朔州都行，宁武没有他们近（这几个地方除朔州外都是县城）。不过看这个天气，三天之内不会有车去偏关县的，因为去偏关走的都是山路，公司不会发车，交警不会放行。想起应县的遭遇，我又傻了。

那怎么办？偏关去不了，到神池先住下，明天去忻州吧。偏关县归忻州管，到那里去查查资料，或许瞎猫能碰上死耗子。

到神池前果然看到了情况，一辆辆拉煤的大卡车排在神池县外，都动弹不了了！真是事与愿违。那煤车冻一宿怎么办？看来我的偏头关是去不成了。

神池站果然旅客众多，站台上黑压压一片。我以为都是上这趟车的，结果这些人等车开了也没上。一问，原来都是去太原的。有几辆大客车也抛锚在这里了，都等着上这趟岢岚到太原的火车。我又问站务员，去忻州明天上午有车吗？

他说马上就有哇！为抢时间，我决定今天就去忻州。我想，马上也就是十几分钟吧。谁知道这个马上的时间那么长，等了一个多小时火车才进站。那段时间是大人干跺脚，孩子冻得直哭。很多人都不知道会下雪，都没穿棉衣羽绒服。一个小伙子只穿一件皮夹克和线裤，直门喊冷。凭我的经验，那温度也就零下5、6度啊。

站台上足有500多人，我担心上不去车，又跑到最前面。经验奏效，我不但上去了车，还捞到了靠窗的坐位。

车到宁武，已经晚上8点多了，外面漆黑一片。对面坐的人告诉我，要在这里换车头，得停车半个多小时。哇！那我到忻州不是得半夜了。干脆，在宁武住吧，明天再考虑去忻州。

就这样，趁着车没开，我跌跌撞撞的下了车。

没有公交车，也没有出租车，我在昏黄的路灯下踏着一步一跐溜的冰雪二次进到宁武县城。没想到，宁武的火车站那么破，像个小庙似地。

这一天，我都在火车上度过啦，瞧这折腾的。不过也有收获，我第一次知道了怀仁、宁武、忻州、朔州、五寨、神池、岢岚这些地名。

清晨，从宁武宾馆爬起来天还没亮，想到昨天下车时得到的消息，说明天上午8点就有去忻州和大同的车，赶紧洗漱，走出宾馆。 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拖着拉杆箱一个人在冰雪的大路上慢慢的走，竟不知道火车站在何方啦？

跌跌撞撞的摔了两跤，好容易碰上一个早起的人，问他：火车站在前面吧。他竟诧异了，说火车站？这边哪有火车站？我说宁武火车站呀！他说，你走过了，你已经走出两个红绿灯了。赶紧往回走,心里别扭着，感觉宁武就这一条大马路啊，还走丢了？昨晚下车黑乎乎的，我就觉得昨晚找宾馆也没走这么远嘛。

等到火车站再一打听，原来去两地的火车都得10点以后到，真是害人不浅，害的我那么早起身。而到忻州的还要晚，到忻州得下午啦，那我还到忻州干什么？立即决定去大同。

在大同火车站前的凤凰大酒店吃晚餐，要了两个菜，喝了一小瓶郎酒，还吃了两张家常饼，才花了38元钱，感觉真是挺便宜。

今夜，就守着大同的月色，梦回明朝吧。

2012年夏。第二次去偏头关就简单多了，我选择由大同去，虽然得7个小时的车程，那也比上次要直接了当，别瞎折腾了。谁知想得挺好，天公却不作美。到大同，天就下雨。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大同是阴雨连绵，还有大到暴雨。我的天！大同去偏关县都是山路，下雨长途汽车是不会通行的。到长途汽车站一问，果然如此，我又傻了。

怎么办？那也不能白来一趟啊？去图书馆查资料吧。

大同市的图书馆和博物馆、展览馆在一个楼。好像很多地方都是这样的。和工作人员说找明清时期的大同府志，告知这里没有，得到古籍部去找。到古籍部，人家说工作人员休假，没上班。我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咋这么倒霉！

不用说，这次的偏头关老牛湾之行又不了了之，无功而返。

2012年秋，我去银川开会。这次沿长城的行走终于如愿以偿。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我终于来到山西省偏关县。

在万里长城的偏头关，我看到了陈其学带领人修建的老牛湾一带的长城了，他还得过隆庆皇帝的嘉奖。

站在老牛湾长城上，我真的被这里的气势镇住了！只见天上乱云飞渡，脚下波涛滚滚，长城堡寨兀立，河水转身向南。黄河与长城这中华文明的两大征像竟于这里额手相庆，握手言欢！这是何等的壮观啊！

偏关古称林湖、始称偏头关、偏头寨，清改称偏关县。现为山西省忻州市下辖的一个县。它位于山西省西北边陲，处于黄河南流入晋处。地理上北依长城与内蒙古清水河县接壤，西临黄河与内蒙古准格尔旗相望，南与山西省河曲、五寨两县相连，东与本省神池、朔州两县（市）毗邻。偏头关与宁武关、雁门关合称长城外三关，自古即号称“三晋之屏藩”、“晋北之锁钥”。据载 ，“偏头关东连丫角山，西通黄河，其地势东仰西伏，故名偏头关。” 而县城临偏头关，以关名叫偏关县。

老牛湾堡是长城防线上重要的军事要塞，位于偏关县城西北约40公里处的老牛湾。老牛湾村是黄河进入山西的第一个村庄，这里怪石嶙峋、石灰岩峭壁呈犬牙交错状。长城在这里沿陡峭突兀的山峦延伸，与黄河并行向南，似两条巨龙携手飞舞。偏关有五道长城，沿线建堡29座，烽墩300余台，可谓烽堠林立、堡寨相望、营垒棋布。老牛湾堡最初建于明崇祯九年，过去是一座精美壮观的堡城，曾建有兵营。由于自然和人为的毁坏，如今堡城仅存轮廓。长城到这里虽抵黄河东岸，却并未跨河西去，而是顺黄河南下，经万家寨、关河口至保德。这段长城建在黄河边滩涂的部分早已被黄河冲毁，仅有部分夯土城墙残存了。

老牛湾，因长城与黄河第一次在这里握手而名闻天下。

在这里，你会看到，蜿蜒的黄河从内蒙古的准格尔旗流经此处向东南拐了一个大弯，当地百姓形容这个弯拐得如老牛横身一般，故称老牛湾。这里是黄河九十九道弯中最神奇的弯，不仅因为高耸、挺拔的蛮汉山在这里形成了险峻的黄河峡谷，更因为此处蜿蜒山崖上的一段明长城到此突然而止，不“渡”黄河而四海扬名。因黄河中游闻名遐迩的万家寨水库，让这里出现了“黄河映长城、高峡出平湖”的壮美景观。你还会看到，在黄河的悬崖绝壁上有一段保存完整的长城，城墙、烽火台清晰可辨，远远望去，就像一条欲饮黄河水的巨龙，在浑黄色的水面上，依稀可辨巨龙的倒影。而黄河对岸的内蒙古准格尔旗，是高耸的危崖，人称“阎王鼻子”。它像一把弯曲的刀片插入黄河，经过千万年河水的冲涮，风剥雨蚀，山体形成了刀砍斧劈的万丈高崖，使得黄河变得愈发狭窄了。我看到，素面朝天的老牛湾还保留着岁月的痕迹，把我带回那金戈铁马的边塞风云和陈其学他们戍守边寨的苍凉岁月，让我感受着古朴与苍凉的魅力。

长城，是人类军事史上的伟大奇迹，它蜿蜒起伏于中国北方辽阔的山川大地；黄河，是中华文化的发源地，它被喻为中华民族的摇篮和母亲河。黄河天险成就了老牛湾的雄伟，长城古堡又为黄河增添了无限神韵，让黄土文化和边塞文化在这里激情碰撞和交汇。而黄河、长城这中华大地上的两大奇观，让老牛湾堡有着更多奥秘等着人们去探寻。

恍惚中，我似看到两条巨龙在这里额首。一条碰面后急转南下，继续哺育着两岸的华夏儿女，寄托着我们的理想与希望，一条额首后蜿蜒向东继续承载着中华民族的苦难、兴衰与骄傲。

啊，这是多么壮美的画面啊！

首文2024冬季刊选稿

尊敬的老师、作者，感谢您选择《首都文学》平台来推送作品！经本刊后台初选，您的此篇作品经本平台先行推送后将列入2024年首文纸刊冬季刊备用稿。上刊与否，以最终定稿后的目录为准。欢迎您继续赐作支持首文（多次推送的作品将择优上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