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是中国古代用来研墨的文房用具，与笔、墨、纸并称为“文房四宝”。中国的砚台，从秦汉时代逐渐形成以来，已经伴随着人们走过两千余年。文人有砚，犹如美人有镜，诗书之伴，笔墨之友，以日以年，斯为不朽。天津博物馆藏砚台丰富，在海内外享有盛誉。今天带您欣赏天博藏珍——谢文节桥亭卜卦砚。
谢文节桥亭卜卦砚
刘铨福是晚清时期的金石家与藏书家，《红楼梦》甲戌本就出于刘氏所藏。虽只残存十六回，但在知悉曹雪芹生平、探寻原著《石头记》八十回后走向等方面，有不可取代的价值。此外，他还藏有一方“谢文节桥亭卜卦砚”（简称“卜卦砚”）。围绕着这块砚石，刘铨福与其侧室马髣眉有段独特的经历。
卜卦砚为南宋末年与文天祥齐名的爱国人士谢枋得抗元失败、隐居建阳市桥亭卜卦谋生时所遗，雍正年间被天津文人周焯所得，并以卜砚山房为其书斋名。后周焯转赠水西庄主人查礼，查礼曾广延名士题诗，由其好友毕沅缉成《卜砚集》行世。此砚在当时京津文士圈中颇负名气，是津门集藏文化的一个代表。卜卦砚于道光初年从水西庄流出，被寓居在京悯忠寺读书的刘位坦从查氏后人手中购得。刘位坦以砚名其书斋，作有《拜砚图》传世。
刘位坦之子刘铨福亦雅嗜收藏，能“世其家业”。刘氏父子向其好友何绍基、曾国藩、王柏心、乔松年等出示此砚，并有诗答赠。咸丰年间，刘位坦以御史出任湖南辰州知府，刘铨福随任，在辰州结识了才女马髣眉（名寿蘐），相同的金石雅趣，使他们一见倾心，刘铨福遂收其为侧室，携之返京。徐恭时先生曾据钤印，考证出“甲戌本”原主人为马髣眉，归藏刘宅亦在返京之际。一砚一石，相映成趣，成为文坛佳话。
刘铨福曾照《石头记》中“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的提示，“入西山深处，拾石曰黛，归为细君画眉”，由友人庄裕崧绘成《翠微拾黛图》。马髣眉精鉴金石，善拓古刻。今存有马髣眉手拓“桥亭卜卦砚”，钤有“髣眉女史手拓”“髣眉”等印章，前者出于刘铨福好友赵之谦治印，“髣眉”小印见于甲戌本首页。拓片上还有“大兴刘铨福家世守印”等印章，亦出于赵之谦之手，原印今藏上海博物馆。
咸丰十年，马髣眉病逝。刘铨福悲痛至极，以至于梦中常相见。刘铨福作有《去年以盆梅置帐中遗而成诗》，弥漫着因思念亡人而产生的孤寂之情。正是在这种情感的驱动下，刘铨福多次翻阅马髣眉遗留下的甲戌本，并写下多条跋文。同治七年，病中的刘铨福展开马氏手拓，题下“寿蘐仁表棣法鉴”。同年秋，他又在甲戌本上写下跋文，盛赞“《红楼梦》非但为小说别开生面，直是另一种笔墨……《红楼梦》实出四大奇书之外，李贽、金圣叹未曾见也。”此时距马氏去世已8年。
《红楼梦》早期脂砚斋钞本系列中甲戌本的真伪，是段学术公案，有人认为甲戌本是伪作。卜卦砚以及马髣眉桥亭卜卦砚拓本的存世，使人们得见刘、马二人的印鉴。刘铨福题字与甲戌本上跋文，可互相印证。
刘氏旧宅毁于庚子事变，一砚一石或在此次变乱中散落民间。1927年，胡适从上海购得甲戌本。8年后，徐世章也高价买下再次流落天津的卜卦砚。甲戌本经胡适介绍后，对推动现代红学研究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此本已复归国内，藏于上海博物馆。1954年，徐世章后人遵其遗嘱，将其一生的收藏捐献国家，其中就包括卜卦砚及马髣眉的砚拓等文物。这方承传有序又见证了天津收藏文化的桥亭卜卦砚，得以在天津博物馆落户。如今，桥亭卜卦砚与甲戌本一南一北，分藏二地。期待这两件见证了刘铨福与马髣眉奇特情缘的文物，能有再次重聚之日。
原文刊载于2024年8月19日《今晚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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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器物研究部 傅亚冬
编辑：媒体中心 崔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