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炸弹】
郭轩宇的诗
诗人郭轩宇
诗人简介:
郭轩宇,河北保定人,作家、诗人、法学博士、公益音乐人。先从军后从政,但始终保持笔耕不辍,先后出版《越轨与失范》(光明日报出版社)、《听风的日子》(线装书局出版社)、《三多梦语》(时代文艺出版社)、《石头雨》(广州出版社)、《不愿成熟》(海潮出版社)等诗文集。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音乐文学学会理事、中国流行音乐学会理事,入选广东省作家辞典。2008年开始涉猎歌曲创作,主要作品有《一起来更精彩》(谭晶演唱)、《带我走一路》(刘媛媛演唱)、《好雨》(张也演唱)、《让爱满天下》(白雪演唱)等。现居广州。
我的世界需要一场雪
加沙的炮声,和乌克兰的战火
在本就烧焦的土地上,火上浇油
被烧焦的眼里,还有被烧焦的身体
在灵魂的炙烤中,等待绝望
以绝望的形式,躺平或者摆烂
疯狂的人类,以疯狂的理由
疯狂出人性的糜烂,在倾轧中
天空晦暗,在所有的不期中
一场雪,在心中反复酝酿
碎片般的信息,以如潮的冲击
刺进昏黄的眼球,选择和伤害
在砖家们的嘴里,用王婆的伎俩
舞风弄雨,七十二变的星空
在所有和煦的人设里,陷落
舞台上的名媛,藏进抖音的褶皱
大V们的微博,在小红书里博发
书写在脸书的文字,以错乱的编码
在比特币里潜伏,尔虞我诈
世事如迷,在所有不堪中
我期待,一场雪的到来
迷茫的眼睛,看不清眼前的迷茫
逐利的路上,人流在熙攘中挣扎
在自我成就的精致里,精打细算
蝇营狗苟的嘴脸,用自嗨的方式
在推介中展览,也在展览中推介
充斥的虚假,在虚假的充斥中
用人性的作践,作践人类
一些不齿或者龌龊,在龌龊的眼里
永远都是风景,诗或者远方
人心不测,惟寄一场雪落
2023年12月11日
寻找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理应有太多可期的未来
不管是以梦为马的遨游
还是鲜衣怒马的驰骋
都应该绽放在生命的花季
然而,少年胡鑫宇
却谜一般地消失在起跑线
如一盏刚刚点燃的蜡烛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流泪
便被掩入风中,成为一朵疑云
蒸发在光天化日的人间
一个鲜活生命的走失
弥漫出太多人性的思考
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毕竟是在朗朗读书的校园
一个生命,一个活蹦乱跳的少年
一个才刚刚滋生出一些理想的枝丫
就在一个眨眼的瞬间,像风
消失在茫茫人海
我要问,那些街头赫然而立的监控
你们的眼睛呢,到底长在哪里?
是选择性失明,还是间歇性失忆?
我要问,胡鑫宇学校的老师们:
你们有孩子吗?尽管他不是你们的孩子!
你们有生命吗?尽管他不是你们的生命!
你们有责任吗?他一定是你们的责任!
我想请你们摸一下自己的胸口
那颗同类的心是否依然跳动
撂下教书育人的崇高不说
我只想请教一下卑微的人性
它们在哪里?
在八十多天的寻找里
在凄凄惶惶的抖音中
在战战兢兢的微信里
在欲哭无泪的人世间
我们寻找,一个无辜的性命
多少次,我看见一个母亲的泪眼
多少次,我看见一个父亲的怒吼
多少次,我看见那些善良的人们
他们都在寻找,寻找一个我们的孩子
在草丛,在宿舍,在化粪池的每一个角落
我们寻找,那个鲜活的生命
在寻找中,我们看到了一双双期待的眼睛
他们一样也在寻找,那些人性的光芒
在寻找中,我们一样看到了沉默
这些几近于冷漠的沉默
让我后背发麻,三观错位
或许,一个人的沉默是在思考
那么,一群人一样的沉默
就是人性丧失的冷漠
势必轮回在冰冷的冰川时代
但我相信今天,相信今天的人类
相信跟我一样寻找的人们
相信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寻找的队伍
以人性的光明,照亮黑暗
2023年1月4日
秋分
时光如水,黑夜与白昼等长
在平分的秋色里,夏日隐去
鸟儿在清晨敲响门窗
将一夜的倦怠清新出惬意
半睁的眼帘,与微醺的旭日
慵懒闲适,乜斜出一些温暖
昼夜在日常轮替,不厌其烦
将流动的时光,一并打捞
生命如歌,在时间里吟咏
一半是清醒,一半是随心
所有跳动的音符,都是花儿
绽放出热情,也燃烧起寂寞
潮水般的过往,如浪花涌动
是季节的风,吹熟了心海
在松软的沙滩上,那些脚印
或者浪花,在耀眼的贝壳里
将生命刻意放大,也有意缩小
季节是一条河,所有流动的心事
节拍起伏,在跳跃的情感里
将生命一分为二,不分青红
也不分对错,都以过去和现在的方式
分离,泾渭不分的季节
惟有站在疏离的时空,瞭望
那一树姹紫嫣红的枫叶
那一岸奔腾不息的潮水
还有,那一颗永远跳动的心
让时光慢度,浅笑安然
2023年9月20日
芒种
进入芒种,一个热腾腾的季节
向我们招手的,除了金黄的麦穗
还有火辣辣的阳光,以燃烧的方式
将麦田集体收割,还有镰刀
在闪亮的飞舞里,结束一个个生命
在庄稼人一样金黄色的期待里
生命,或许就应该是这样一种快意
你等着耕种,我等着收割
或许,在埋下种子的那刻起
我们就升腾起收割的喜悦
季节的屠刀,是麦田的渴望
和人类一样,在求生的欲望里
相互倾轧,以不计代价的疯狂
还有美轮美奂的名义,逼人就范
或许,那一束束昂扬着的麦芒
就是一把把刺向天庭的利剑
即使生命将尽,也绝不屈膝谄媚
硬生生的挺立,也硬生生的倒下
壮汉一般,慷慨出一个季节的赞歌
或许,芒种已远
远到我们无法认识季节和镰刀
但麦田依旧,就像生命轮回
那些残败的秸秆和麦茬
就是来春的嫩绿和醉人的油亮
或许,那些老朽的农具
正在或已经退出今天的稼穑
但纵横交错的田埂上
依然有低头弯腰的人们
还有一样低头弯腰的麦穗
等待收割,等待生命的终结
在一程程无奈或者快乐的交付里
我们在自己的土地,或者胃里
以饱胀的姿态,继续种植
期待一缕炊烟或者微风
2023年6月1日
昙花
没有人在意你的绽放
就像你压根儿都不把光彩
停留于市井,招摇撞骗
在你忽闪的生命里
没有一盏灯,可以照亮
这频死的宇宙
无心关注一个自闭的生命
就像无法留意一场无期的花开
在各自精彩的万紫千红中
那些追随太阳的笑脸
都以人性的站立
温暖出季节的气息
暗夜里,任何肆无忌惮地弥漫
都无法惊起所有的安详
即使表白,也以无力的挣扎
在孤芳自赏的迷雾里
以自毁的方式自取其辱
在暗无天日的洞穴孤零
或许,你也曾渴望于永恒
但在通向寂灭的生命里
没有谁,或者谁们
能够把末日的光环,永垂
在昂扬的颈项和向阳的花海里
那些混沌的涅槃,还有满地的落英
终将凌乱成泥,自惭而形秽
2023年6月24日
从磨,或者驴说起
一头驴,与一盘磨
耳鬓厮守,让一个滚圆的理想
周而复始,绝世出一道永恒
磨盘旋转着岁月,也旋转着驴的步伐
进京赶考的路上,未见蹄痕
惟有裹足的踩踏,在泥濯里陷落
或许,一盘磨的理想
更喜欢驴的脊背,让陀螺的翅膀
长出驴子的倔强,阿胶一般
璀璨出春天的朝露,让盘旋的高冷
走出谷地,成为某个事件的界碑
驴的情操,执迷于黑色的窗口
墨布缠绕的眼里,风景是酮体的瑰丽
目标宏远,无法撼动充盈的欲望
任由文明的错落,跌倒在时间的怀里
也许,深埋在怀里的任性
永远都高昂着孤傲的头颅
旋转,在归零的瞬间扬起尘土
飞舞的梦里,享受蹄飞的快乐
系在磨盘的圆心,神曲一般
和着历史的回音,把徒劳的功德
盘旋成飓风,交织在聊斋的志异
一些细节,沉积在黎明
让牙秽,成为挑剔的对象
2023年9月5日
自由的高度
在天上,自由是很低的念想
一些无意的生存,向往自然
没有高度的欲望,一如尘埃
漂浮,在不确定的时空里
有意的苟活,是一种奢侈
在有限的生命里,像杂草
被蹂躏,在捉襟见肘的方寸
在地上,自由是一颗大树
那参天的伟岸,玉树临风
雕像一般,成为人类的图腾
旷野里没有禁忌,只要有翅膀
就可以飞翔,在高山之巅
也可以穿越,云蒸霞蔚的蓝天
城堡中只有殿堂,让理想破灭
裹足的舞蹈,规矩出方圆
在没有人性的盛筵上,吞噬
自由,如被禁锢的囚鸟
在心中,自由是生命的全部
毕生的追求,自在是唯一的风景
在朱庇特的颅骨上,站立着
弥涅尔瓦的战矛,让雅典神武
古希腊神话的普罗米修斯
在自由岛上,如盛开的天堂鸟
澎湃着普希金的诗行,流淌在笔尖
一条条钢鞭,抽打着高卢人高贵的罪恶
让法理在声讨中铸就利剑
也让自由在人心中开出神圣之花
小时候,自由可以飞的很高
高到可以摘下天上的星星
长大了,自由低的像一粒尘埃
低到没有藏身的去处
我们在天空下渴望
也在现实中等待
那颗亘古的初心
还有自由的黎明
2023年9月12日
我被时间记录
时间无情,庄严出寂寞的流淌
一些情绪或者愤怒,在举高的树上
渐次放大,直至跌进无奈的河流
怀抱的梧桐,在焦虑中被催眠
星辰站在天庭,以巨大的脚趾
俯视人类的熙攘,拥挤的街道
情欲在漆黑的旮旯里,消失
城市的森林,挂满肮脏的故事
弯曲的楼宇,弯曲出人性的贪婪
不能掀动的汽车喇叭,只能肃目
时间在无耻中挣扎,面目痉挛
在一样漆黑的夜,放大黑暗的距离
不敢忧伤的眼,激荡出棋子的力量
我在恼怒的时光里,被记录
深夜的酒很苦,在孤寂中烧结
一些不着边际的思想,瞬间独立
梦想没有翅膀,就像午夜的食堂
在没有味觉的咀嚼里,吞咽
一些纯粹的妄想,或者档期
在光秃的世界,光秃时间的无辜
谎言无间,让妄语成金
灵魂无序,在有意中飘流
孤鸟中的寒林,无意迷失
一些闲置的话题,在一杯残羹中
高高举起,饕餮的盛宴
迷醉的季节如莽撞的河流
以独树的光辉,猎人一般
用举枪的姿势,击发
2023年10月4日
流量时代
一切都始料不及,也在预料之中
当网络从虚拟变为现实,流量
便以王者的荣耀,扬起霸主的皮鞭
工于算计的社会,转而计算人性
没有底线的欲望,延伸出无尽的长度
一些善意的虚伪,包括无意的欺骗
在恶意的构陷中,以疯狂的热度
在以秒为计的时代,瞬间被举高
也在瞬间被掩埋,甚至是凌迟
显然,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当一个引擎,接住天上的馅饼
众多的手臂,就会织起一个天罗
在欲壑里,挖出一个个大坑
幼师在小的不能再小的花园里
挖火了自己,也挖活了流量
务工者在挖,务农者也在挖
城里头的在挖,城外头的也在挖
密码变换着模样,以翻新的招式
贩卖光辉,也泛滥情欲
无疑,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爆红的网络,爆发出人性的贪婪
吃瓜者不分生熟,如铲屎者不闻香臭
让梦想在自嗨中,舍本逐末
主页决定认知,兴趣即是平台
在缤纷的私人订制里,定制缤纷
没有人敢于想象,一个无网的日常
用输液的方式,为手机连上电源
在流量的枷锁里,算计裹挟
也用裹挟的方式,裹挟人性
2023年11月27日
提线木偶
以驯服的姿态,在指定的挥舞里
绑定生命的意义,枷锁或篮筐
在提拉的图腾中竭尽谄媚
一些木制的线条,在导演手中
活化,尸横遍野的灿烂
像扭紧的螺钉,在限向的传动中
将灵魂,以忠良的名义
在循规蹈矩的魔方里
怀抱一个情节,让使命局促
预设的舞台上,皮影人生
自甘不齿的沦落,思想被奴役
傀儡一般,将身体插草为标
没有远方的诗行,字节跳动
得意,在依附的温暖中
舍生忘死,穷尽一抹亮色
听命于江湖,在人性的权柄上
序
文/刘笑伟
郭轩宇的诗集《雪舞的时节》写的是季节之诗、情感之诗,更是思想之诗、生命之诗。
这部诗集中的150首新诗,以24节气的时序为经,以个体生命的体察、感悟与思索为纬,用流畅的诗歌语言,建构起了一个独特的时令、自然与人生的人文景观。在这独特的景观里,季节的流转,故乡的山水,摇曳的花朵,乃至自然与生命中的细微变化,都被赋予了一种意味深长的认知。诗人书写的是时间、空间与人间这三个维度,承接的是中国古代“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又融汇了西方意象派、现代派等的艺术技法,使得这部诗集成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读到的为数不多的精彩耐读的诗集之一。
“寻找”应该成为这部诗集的主题词之一。在《追寻星海,在有爱的方向》这首诗中,诗人写道:“我们在记忆中寻找/寻找那个精神的支点/寻找那个灵魂的坐标/还有那个不朽的旋律”。我想,这个“精神的支点”正是诗人所要寻找的终极目的。在诗中,诗人寻找着初心:“以一首诗的追随/沐浴着灵魂的脚步/百折不摧,初心不改/一个生命的力量/就该张扬,那些爱的翅膀”(《在诗行里我们寻找丫丫》)也在寻找着精神的桃花源:那里,“有一星灯火阑珊/有一瓣桃花入骨”(《醉寄桃花源》)他还在寻找着生命中的那些温暖的回忆:冬天的村口没有积雪/是因为妈妈温暖的站立/一颗心的火热/足以烘托一个村庄的温度/让土地复苏,柳树发芽(《入冬,从深记的村口说起》)他在灯火摇曳的古巷里,寻找人类文明的价值与方向:“或许,这条灯影摇曳的古巷/就像生命的纹理一样/清晰地标识出人类文明的走向”(《夜读石板街》)
诗歌的意义在于发现,发现的方法唯有寻找。在这部诗集中,诗人将客宏观感受与微观感受有机融合,使诗歌既“站得高,看得准”,又能够通过具体的情节与意象,增强其艺术感染力。只有在寻找中,他才能发现“在心中铧开的,除了光/还有那些有光的麦田”(《铧》)也只有在寻找中,他才能感受到“思想如喷涌的火花,照亮额头/朝着有光的方向,展开爱的翅膀”(《今夜,穿过长沙》)
“生命”应该是这部诗集的第二个关键词。诗歌要感人,必须有血有肉,有深切的悲伤、欣喜、痛苦亦或无奈。在表现生命感受方面,诗人调动了感受主体的多种感觉器官,通过视、听、味、触等多种感受途径,对生命本体进行多角度的感受,并传达出了独特的生命体验。他体验过生命被点燃的感觉:“你一脸踌躇/用你传世经典的提问/穿越时空中所有的稻浪和麦田/让昂扬的生命再一次/点燃;一场硕大的风雪之后/珠江被冻结在北方(《登黄山鲁与丫丫邂逅》)在新的一年开启之际,他表达生命中的欣喜与期待:“新年的列车开出心的站台/满载着幸福,希冀,还有祝愿/沿黄河故道,顺长江流域/驶向喜马拉雅,驰往天涯海角/在这新年的喜庆里/我只想谈论幸福,深情以待/我也想煮茶热酒,举杯邀月”(《新年的期待》)在四季的轮回中,他品味阅读的意义:“阅读,我只想在夜深人静处/剪一缕月光,任心眉舒展/斟一壶老酒,能对月当歌/或者干脆蘸取一把梅花/把心浇成火红,像太阳一样/嘹亮自己,也温暖大地”(《生命是一场阅读》)在白露降临之时,他感受生命的体温:“或许,我们不用理会/草木的荣枯,生命的长度/我们只用一瓢,饮出澄澈和清甜/我们只取一滴,留住天真和浪漫/我们只要一瞬,绽放激情和静美/即使如昙花,仍要再现/生命的形态,还有温度”(《白露》)在春天来临的时刻,他的生命与大地一起觉醒:“可我,却卑微成一个细小的虫体/但我的心是孤傲的,清高冷艳/即使埋没在沙砾,或者废墟/都会以退守的力量,发光”(《春天里》)
在这部诗集中,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与时光的流转、四季的更替,巧妙地交织在一起,让生命更有了时间力量的映衬与托举,让四季也有了人的生命与体温。诗的感受是瞬间的,而诗歌的意义正在于:它可以把这种瞬间的感受,通过精短的语言放大为艺术的永恒。
在我看来,“境界”这个词,可以成为这部诗集的第三个关键词。境由心造。造境,既是诗歌的技法,也体现出诗人将主观情意与客观物境巧妙融合在一起的能力与水平。在这部诗集中,诗人或触景生情,或移情入境,或物我交融,总能找到造境的方式。诗人用色彩造境:“黄山鲁的黄昏是蓝色的/天空是湛蓝的,海洋也是/眼睛是湛蓝的,心灵也是/树是湛蓝的,岩石也是/爱情是湛蓝的,玫瑰也是/风自黄昏起,也自黄昏落/交付出一个长宁的春日”(《黄昏,黄山鲁》)“在这麦浪滚滚的盛夏/以一个诗人对一个诗人的景仰/或者纪念,把自己交给诗和远方/要么融入江水,要么染黄麦浪(《端午》)诗人还用声音造境:“只想在山语湖温暖的怀里,独醉/那些银光铺展的湖水,如琼浆玉液/源源不断的流进喉管,闪闪地述说/那些旷世的情话,如微风细雨/绵绵地拍打,一颗沉静的心/还有一个纯洁的灵魂”(《山语湖述怀》)诗人也用情绪造境:“没有哪一天的思念/比之月亮,更懂经年的心事/在故乡的树梢,也在笔尖/流淌,那些坚硬的文字/还有打结的诗行,暗礁一般/躲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记忆/苹果的青翠,石榴的绯红”(《月上中秋》)“月亮升起,思念是一棵树/高高的,像房檐上够不到的烟火/每一次飘远,都是一次离别/让树梢挂满期待,也深刻记忆/背影,刻在妈妈的眼里/思念,就系在我心上”(《遥望故乡》)
诗人在灵感突发之时起笔成章,把主观的“意”与客观的“境”相融相合,才能写出富有神采的诗篇。意境不鲜明不可,意与境不协调亦不可。《雪舞的时节》中的许多篇章,正因为省略了一些浅表的、没有典型意义的“表面之境”,找到了生命中本质的、深刻的“深层之境”,才写出了有艺术价值的境界,从而能够深深打动读者。
阅读《雪舞的时节》是一次愉悦的精神之旅,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刻,正是北京飘雪的季节。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品读案上灵动的诗句,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快事。说起来,郭轩宇兄既是我的同乡,也是同一所军校的学长,故而读着他的诗,更增添了一种亲切感。
人生是美丽的,诗歌是美丽的,而美丽的东西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逝,正如诗人在《和光同尘》一诗中所写:“美丽如梦想,总在明灭间/匆匆如过客,在风中凌乱/怀抱中的灵魂,胎记一般/描绘生命的勇武,在骨子里/留一份念想,或者一缕清风/以出世的姿态,活在当下”。
活在当下,感受美好——这或许正是阅读一本诗集的意义。
(作者系第十四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作协军事文学委员会副主任、第八届鲁迅文学奖诗歌奖得主)
和这个时代一起承受,一起担当
文/苏格拉底
—1—
“有些诗歌正离我们而去。它不再关心这块土地和土地上的故事,它们用似是而非的深奥掩饰浅薄和贫乏。令严肃和诚实变成遥远的事实的时候,人们对这些诗冷淡便是自然而然的。”(谢冕《有些诗正离我们远去》)这是谢冕先生在上世纪90年代发出的警告。他在另一篇文章中对当前的诗歌创作提出了进一步质疑:“面对当前的诗歌现实,我们在感到丰富的同时也感到贫乏。我们此刻面对的是失望的诗歌。诗人们在摒弃了千篇一律的口号和呐喊之后开始了几乎是同样千篇一律的悄声细语。他们深入生命内部探寻莫测高深的‘终极关怀’,他们很少关心或不关心这些‘哲学’以外的历史和现实。他们专致地琢磨‘意识流动’而微察纤毫;他们自怜而自恋,说的是他人无法进入更无法解读的深奥……在这一切的背后,是对诗的思想含量和精神价值的轻忽。”(谢冕《平静的追问——在武夷山现代汉诗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现代汉语诗歌逐渐远离现实,正在一点点丧失中国诗歌的现实主义传统。
“在贫困的时代里,诗人何为?”荷尔德林和海德格尔都不止一次地提出这个著名命题,这也是所有当代诗人需要深刻思索的时代命题。我们正处在全球化与单边主义交织的时代,新的冷战思维让这个世界危机四伏。这是一个兵连祸结的时代,也是一个歌舞升平的时代;这是一个AI无所不能、自媒体无处不在、作品可以随时发表的时代,也是一个物欲横流、精神匮乏、娱乐至死的时代;这是一个会说话就会写诗的时代,也是一个优秀诗歌文本如凤毛麟角的时代;这是一个奖项众多、选本多如牛毛的时代,也是一个资本介入诗歌、诗坛公信力被广泛质疑的时代;这是一个前无古人的时代,也是一个对诗人挑战最大的时代。在这样一个时代,诗人只沉湎于自己的所谓“内心”,以一种伪装的深刻、迷狂的自恋和近乎冥想的“禅机”“哲理”,高蹈于优雅、和谐的幻想和神性世界,或者以越轨、夸张和怪诞的主张来张扬自我、冲击常规观念,为诗坛创作出一批似是而非的作品。这些作品远离对现世的关怀,沉湎于世俗的表象,最终陷入肤浅的无病呻吟的泥淖,给诗坛带来表面热闹和虚假繁荣。按照著名学者罗振亚的观点,这样的诗歌“悬置了诗与现实深度对话的可能”,把“个人化写作”当作回避社会良心的托词,造成诗魂变轻。
时代呼唤现实主义,呼唤诗歌和诗人的担当精神和社会责任,呼唤真实、及物的诗歌文本。郭轩宇的诗歌应时而生,回答并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轩宇第二部诗集《听风的日子》出版时,我为他写了一篇序《消费时代的另类诗意》,从美学角度简要分析了他的作品。这部《雪舞的时节》是他的第三部诗集,他又邀请鲁迅文学奖诗歌奖获得者刘笑伟和我为他作序,我想从诗歌的现实性出发,谈一点对轩宇诗歌的感受。
—2—
坚守“及物性”的现实主义品质,是轩宇诗歌的质地和特色。所谓“及物性”就是“介入性”,这一类诗歌也有人称之为“介入诗歌”。“介入”这个概念最早是由萨特提出来的。萨特说:“文学不是消遣,也不是免费的游戏,对于选择了写作的人来说,同自己所面对的世界和现实作斗争,而且他有责任为所处的时代作见证,将内容和形式转化成物质和精神需求。”其实,“介入”也不是什么新概念,在古今中外的创作实践中皆早已有之。譬如我们老祖宗强调的“兴观群怨”、白居易的“歌诗合为事而作”和“裨补时阙”等,都是要求诗歌对现实介入、干预。汉语新诗从草创到勃兴,一直秉承“及物性”的传统。这种传统也是和中国诗歌的传统一脉相承的。
从轩宇已出版的两本诗集和即将出版的作品来看,他的诗歌坚持必要的社会政治历史维度,反映的是现实生活、大众心态,摒弃了当下诗歌创作中那种小众化、小圈子化、精英化的无病呻吟,坚决反对诗歌脱离现实、放弃关怀、凌空虚蹈、沦为毫无意义的文字游戏和狭隘的个人情趣。他的诗无论写历史、写社会、写人生、写内心都具有极强的“及物性”。他诗歌中的事件伸手可触,他诗歌中的人物可直呼姓名,他诗歌中的场景是这个时代的“清明上河图”,他诗歌的节奏与这个时代交互感应、同频共振,他的诗歌现场就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加沙的炮声和乌克兰的战火/在本就烧焦的土地上火上浇油/被烧焦的眼里,还有被烧焦的身体/在灵魂的炙烤中,等待绝望/以绝望的形式,躺平或者摆烂/疯狂的人类,以疯狂的理由/疯狂出人性的糜烂/……/迷茫的眼睛,看不清眼前的迷茫/逐利的路上,人流在熙攘中挣扎/在自我成就的精致里,精打细算/蝇营狗苟的嘴脸,用自嗨的方式/在推介中展览,也在展览中推介/充斥的虚假,在虚假的充斥中/用人性的作践,作践人类/一些不齿或者龌龊,在龌龊的眼里/永远都是风景、诗或者远方/人心不测,惟寄一场雪落”。(郭轩宇《我的世界里需要一场雪》)在这首诗里,轩宇以近乎歇斯底里的呐喊呼唤一场雪的到来。为什么呼唤一场雪的到来?作者的用意是十分明显的。和相当一部分诗人将崇高变庸常,将激愤变游戏不同,轩宇的诗歌仍一以贯之地坚守着现实主义诗歌的纯正、沉实与激越。轩宇的作品中,既有显像的伤痕和疼痛,也有隐藏的刀痕与缝合,他不是不懂得内敛与隐含,而是激愤到极致后忍不住,于是开始怒吼和呐喊。诚如著名诗人李元胜在一首诗中写的那样:“因此我写出的,都有着看不见的伤口与缝合/再大的风,也无法将这些汉字吹空”。
—3—
对普通人遭遇的深刻同情,是轩宇诗歌的情感向度。普通老百姓是这个社会的基础和底座,是支撑社会发展的基本力量,当然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沉默的大多数。他们无论从社会地位、文化素养、思想观念、维权渠道等,都属于弱势群体。但他们也需要发出声音、表达诉求、表征存在。郭轩宇充当了这个群体的代言人,用诗歌为他们的遭遇鸣不平、鼓与呼。“或许,一个人的沉默是在思考/那么,一群人一样的沉默/就是人性丧失的冷漠/势必轮回在冰冷的冰川时代/但我相信今天,相信今天的人类/相信跟我一样寻找的人们/相信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寻找的队伍/以人性的光明,照亮黑暗”。(郭轩宇《寻找》)对一个孩子的失踪充满了焦灼、无奈,对现世的冷漠充满失望和愤怒,也对人性的回归充满希望。这样的书写代表了一种社会与人性的力量。
“在八十多天的寻找里/在凄凄惶惶的抖音中/在战战兢兢的微信里/在欲哭无泪的人世间/我们寻找,一个无辜的性命/多少次,我看见一个母亲的泪眼/多少次,我看见一个父亲的怒吼/多少次,我看见那些善良的人们/他们都在寻找,寻找一个我们的孩子”。(郭轩宇《寻找》)这样的文本充满讲述感,讲的是人性的故事、现实的故事、苦难的故事和老百姓的故事。轩宇诗歌中有一种对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的情愫,同情他们的贫穷、卑微、怯懦、软弱,揭示这一群体生存的社会根源,并延伸出由此产生的社会的、道德的、法律的、权益的问题。类似题材的作品,在轩宇已出版的和即将出版的作品中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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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主义诗歌中的隐喻和象征,使轩宇的诗歌充满现代性。轩宇对诗歌的技法十分娴熟,他的文本中不仅有直面现实的白描,更有象征、隐喻、呈现、反讽、通感等修辞手法。这些手法的综合运用,让他的作品充满现代性,也让诗歌的思想性升华到新的高度。“生命如歌,在时间里吟咏/一半是清醒,一半是随心/所有跳动的音符,都是花儿/绽放出热情,也燃烧起寂寞”。(郭轩宇《秋分》)这既是一种淡然,也是一种无奈,更隐含着深深的不甘。“季节的屠刀,是麦田的渴望/和人类一样,在求生的欲望里/相互倾轧,以不计代价的疯狂/还有美轮美奂的名义,逼人就范/或许,那一束束昂扬着的麦芒/就是一把把刺向天庭的利剑/即使生命将尽,也绝不屈膝谄媚/硬生生的挺立,也硬生生的倒下/壮汉一般,慷慨出一个季节的赞歌”。(郭轩宇《芒种》)在这本诗集里,轩宇创作了24首节气诗,对应了农历的二十四节气。二十四节气在中国人的日历中,是农时,是劳作,是收获,更是生命的流程和轮回。轩宇这些作品绝不仅仅是对季节的讴歌和对劳动的赞美,而是对生生不息的生命的敬畏,更是对摧残生命的风霜雨雪的挞伐和控诉。在这24首诗歌中,生命都是不屈的、伟岸的、崇高的、壮丽的、辉煌的、神圣的。
“站在峭立的石壁,面若桃花/以布依姑娘的素雅,装饰季节/在温柔以待的明媚中,用一粒种子/在贫瘠的山野,种植爱情/也在爱情的绽放里,锻打意志/亦花亦刺的世界,用缝补的方式/将温婉托付岁月的虚空”。(郭轩宇《刺梨花开》)映山红、野百合、刺梨、腊梅……,轩宇笔下的植物也都被赋予了特定的人格,清新、忧伤、淳朴、怀旧,出尘脱俗,遗世独立,但都坚韧不拔、宽广厚重,充满信仰的力量,这也是他作为一个现实主义诗人所一贯秉持的价值取向。
哈罗德.布鲁姆在《读诗的艺术》一文中说:“诗本质上是比喻性的语言,集中凝练,故其形式兼具表现力和启示性。”他在同一篇文章中指出:“比喻或修辞创造意义,意义不能脱离它们而存在。真正的诗里,当比喻性的语言肆意奔涌地释放,并带来新鲜的意境,这种意义的生成会得到最大限度的实现。”他认为,比喻可以言此意彼,而隐喻是一种高度特指的比喻。他举例说明,当我们听到哈姆雷特说“我谦卑地感谢你”或类似的话的时候会不寒而栗,因为这位王子毫无谦卑和感谢的意思。在轩宇的诗里,这样的隐喻无处不在。他时而奋笔疾呼,时而隐藏锋芒,运用之妙存乎于心。当他隐藏锋芒时,他的诗歌拥有更加深刻厚重的内涵,为我们提供了多向度的视角,也给我们展开了更加辽阔的思索空间。大型诗歌刊物《光年》的发刊词里有一句话:“人类生存的知识起源于人类的个性,诗人的个性拓展了世界的宽度。面对过去和未来,诗歌在做着最后的调解。”轩宇是在用诗歌进行一种公共思考,他的目光不仅聚焦于具体的事件,更聚焦于整个世界普遍的现实。因此,他的思索不仅是诗性的,也是哲学的。对于轩宇诗歌中的隐喻,限于序的篇幅,也只能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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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种“极端写作”滥觞的诗坛拒绝同质化,使轩宇的诗歌具有独立的文化品质。也许我们时代的诗歌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繁荣,同时也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汉语新诗从未有过如此之大的规模、体量,从未有过今日之热闹、繁荣,但大量模仿、类同的作品充斥诗坛,也让诗歌面临着从未有过的“边缘化”和与公众之间极度的隔膜与疏离。诚如周伦佑所言:“铺天盖地的弱智者以前所未有的广泛,写下许多过目即忘的文字:缺乏血性的苍白,创造力丧失的平庸,故作优雅的表面文章。从存在的中心向四处溃散,没有中心的溃散。飘忽无根的词语相互拥挤着,作清谈状、作隐士状、作嬉皮状、作痞子状……一味地琐碎,一味地平淡,一味地闲情。有意避开大师及其作品,对力度和深刻的惧怕和不敢问津。以白萝卜冒充象牙,借以逃避真实和虚构的险境。在轻音乐的弱奏中,一代人委蛇的分行排列,用有限的词语互相模仿,自我模仿,集体模仿,反复模仿,一个劲的贫乏与重复,使琐屑与平庸成为一个时期新诗写作的普遍特征。”同质化在每个时代都有,但在我们这个时代尤甚。
所谓同质化是指同一大类中不同品牌的商品在性能、外观甚至营销手段上相互模仿,以至于逐渐趋同的现象。这一概念近年来被引入文坛,用以解释各类题材、创作手法的趋同现象。诗人霍俊明对当下诗歌同质化现象泛滥的局面说过这样一句话:“诗歌同质化是阅读的同质化、趣味的同质化、写作的同质化。”学者刘斌认为,这种同质化反映了诗歌写作心态的功利与浮躁,写作准备的仓促与浅薄。说穿了,就是对生活缺乏发自内心的关切与守护,也没有进行深入的哲学思考。而轩宇在克服同质化方面确实下了一番功夫。作为一个潜心诗歌的人,他的每一首诗都源自生活,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写出来的。轩宇的诗歌是与生活最深情、最深刻、最深入的倾听与对话。诚如霍俊明所言:“在诗歌中,我们不仅要看到一个生命的历史以及想象,还应感受到一个人的血肉、骨架和灵魂。”拒绝肤浅,拒绝雷同,拒绝虚假,拒绝媚俗,拒绝虚张声势,拒绝为博出位而炒作,是轩宇诗歌创作一贯坚持和坚守的原则。
“没有人在意你的绽放/就像你压根儿都不把光彩/停留于市井,招摇撞骗/在你忽闪的生命里/没有一盏灯,可以照亮/这频死的宇宙”(郭轩宇《昙花》)“一头驴,与一盘磨/耳鬓厮守,让一个滚圆的理想/周而复始,绝世出一道永恒/磨盘旋转着岁月,也旋转着驴的步伐”(郭轩宇《从磨,或者驴说起》)“在地上,自由是一颗大树/那参天的伟岸,玉树临风/雕像一般,成为人类的图腾/旷野里没有禁忌,只要有翅膀/就可以飞翔,在高山之巅/也可以穿越云蒸霞蔚的蓝天/城堡中只有殿堂,让理想破灭”。(郭轩宇《自由的高度》)“城市的森林,挂满肮脏的故事/弯曲的楼宇,弯曲出人性的贪婪/不能掀动的汽车喇叭,只能肃目/时间在无耻中挣扎,面目痉挛/在一样漆黑的夜,放大黑暗的距离/不敢忧伤的眼,激荡出棋子的力量/我在恼怒的时光里,被记录”。(郭轩宇《我被时间记录》)这些文字有“五四”诗歌的风骨,有抗战诗歌的犀利,有“朦胧诗”的启蒙和社会关怀。但它是独立的、异质的、全新的。这也是中华文脉绵延数千年的“诗言志”“文以载道”“追求崇高”的文化精神新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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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缺乏诗意的诗歌现场揭示存在,彰显轩宇作为诗人的责任担当。这是个没有诗意的时代,人类的生存样态缺少诗意,人们也没有太多时间在诗歌中流连。钢筯混凝土的建筑、反光的玻璃幕墙、纵横交错的高架桥、轰鸣的机器、车水马龙的道路、早晚高峰拥挤的人流、疲惫的面容、无处不在的监控、讨薪的农民工、蚁居的北漂和南漂、车间、矿井、工地、流水线、房租、社保、AI、流量……现实主义诗歌无可避免的要涉及这些毫无诗意的生活。对诗歌现场的苛求是没有意义的,诗人要做的就是积极深入到这些无诗意的生活内部,去介入、去干预、去揭露和批判,进而从审美的向度上生发出诗意。
“显然,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当一个引擎,接住天上的馅饼/众多的手臂,就会织起一个天罗/在欲壑里,挖出一个个大坑/……/无疑,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爆红的网络,爆发出人性的贪婪/吃瓜者不分生熟,如铲屎者不闻香臭/让梦想在自嗨中,舍本逐末”。(郭轩宇《流量时代》)这样的诗歌融入了作者的生命与情感体验,包含了大众的生活经验与心路历程,揭示了这个时代广泛而沉重的存在。这样的诗歌元气充盈,足以对抗现实生活的沉重、压抑、痛楚。轩宇承受着疼痛,这疼痛源自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在承受,只是有的人发出了声音,担当起了责任。最为可贵的是,轩宇那种揭开伤疤的勇气,那种对时代伤痛的深刻洞察,彰显了诗人的思想、性情和价值取向。郭轩宇是与这个时代一起忍受、一起揭示、一起承担的那个人。他从时代的伤口中挖掘出了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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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佛山南风古灶看到一尊佛像,和我们在寺庙里见到的慈祥富态的如来都不一样,而是面容清癯,衣袂飘然,行走在风中。当时颇有所悟,我佛如果每天都只坐在莲台上拈花微笑,又岂能洞察世间疾苦,进而救苦救难?诗人也是一样。轩宇时常行走在世界各地,在行走中深入生活、体察世界、感悟人生,揭示人与时代、人与现实、人与命运的关系,揭示人在现实生活、命运洪流中的挣扎、痛苦和焦灼。
肖邦说:“诗人在本质意义上是一名悠游者。在苍天之下、大地之上的每一点,都可能成为他双足降落之地。他的停留也是不遵循规则的,停留一秒和停留一百年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根植于他内心的想法是:在泥土之上落足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的落足点永远都不是固定的。他不会屈从于任何物质的存在,拒绝任何有形和无形的规则。他只服从于自己内心的召唤,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没有故土和向往的人。”
企图用一篇短评说清楚轩宇的创作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想做这样的徒劳之举。我只想告诉大家,在这个众声喧哗的的网络时代,还有一种坚守,还有一种真实,还有一种真诚,这是诗人、诗歌对现实的担当,也是诗人与世界的对话。
(2024第5期,总第304期)
—我 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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