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龄共享新时代 | 想把我的书房建在秦岭的山间

文摘   2025-01-20 10:55   北京  

童年的缺吃少穿,以至于使我长大后个头矮小,相貌丑陋。少年时经受的政治压力又直接导致了我胆怯、恐惧、寡言少语。秦岭给我按上了困顿、屈辱、痛苦的胎记,但是秦岭又给了我生命中好多好多另外的特质,让我之所以成为了我,而不是别人。
现实生活中,几十年来,我做任何事情,都会引起争议。说我好的把我说得太好,这我不相信,说我坏的把我说得又太坏,这我更不相信。我总是病病蔫蔫的,磨磨唧唧的,每次风波只说我不行了,但我还是那样存在,还是在做我的事。一月三十天,我习惯了总有几天要刮风下雨的,也知道了天空晴朗和刮风下雨就是日子么。著名的作家柳青说他是挑着鸡蛋过闹市,不是自己要撞别人,就怕别人撞了鸡蛋筐子,我也如此。别人以自己之腹度我之心,他不理解我就不理解吧,别人自己画一个靶子,说是我,然后架起大炮去轰,那就让去轰吧。我只有一个信念:只要不剥夺我手中的笔。
所以我说,我这一生或许不能成为一名战士,但也绝不可能成为一个隐士。我只是一名作家,文学写作是我的职业,也是我的生活方式。我清楚我存在的意义,那就是用我的笔在记录当下的中国,在思考黑暗与光明,在叙述我和我的上辈和我的儿女的这么几代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
我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写秦岭,写秦岭里的商洛,那是我的根本,是我的能量源,是我的根据地。从商洛到了西安我才更理解了商洛,在我 20 世纪 80 年代,大规模地回商洛采风考察,到后来从未断过与商洛的联系,极力想把我的书房建在秦岭的山间。越是对中国有深入的认识,越是觉得秦岭和商洛的重要。反过来站在秦岭和商洛再看中国,再看世界,这就是我的作品。从内容到形式,一直试探着至今。当然随着社会发展,时间推移,我的父母去世了,生我的那个土屋也倒塌了,祖坟也因修铁路和高速路迁埋了,当年一个生产队劳动的上辈人剩下不到三位。村子变成旅游小镇,插秧割麦的田地现在已经是一条街市。祠堂没有了,最后一页还写有我名字的族谱早都丢失,重新去写也再不可能。因为后辈们都分散去了各个大城市打工,情况无法了解清楚。

我有时想,从真正意义上来讲,我没有了故乡。没有了故乡,我要再失败受挫,不知道还能往哪儿逃遁。我即便发达了,衣锦也没了还乡的必要。我现在每次回到商洛,商洛人把我当一个名人,没人理会我是那个地方的儿子,他们越是热情,我越觉得我是一个来客。当年的石磨,一扇一扇铺出的路成了具有乡村特色的旅游通道,我像一条鱼从河里捞起,再也回不到河里。20 岁时当我逃离出了秦岭和商洛,我只说是一生最大的荣幸,70 岁了,却失去了故乡,才明白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悲怆。世事在天翻地覆地变化着,我对秦岭和秦岭中的商洛感情始终不变。当今,保护秦岭,安顿家园,这开始成为社会的共识,人民的向往,而我,有责任做的也只能做的就是以笔为旗,摇旗呐喊。中国有秦岭,商洛又在秦岭中,这是上天的恩赐。祈祷着秦岭土石坚固,不要崩坍,不要泥石流,不要堰塞湖,草木常青,绿水常在,空气不再污染,日月永远清明。河水随处掬起来就能喝饮,白云像棉花朵子一样,伸手都能摸到。祈祷着商洛人和秦岭里所有人告别贫困,远离慌张,心里无忧愁,脸上有笑容,对老人敬重,对孩子怜惜,热情地从事工作,爱情上也洋溢着浪漫。


来源:《中国老年》

编校:马怀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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