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乐专访:去生长,去遭遇不确定性

乐活   2024-10-13 18:45   广东  





作为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炙手可热的“70后”艺术家之一,王光乐用一种十分纯粹的方式,不断探索“时间”等抽象概念的形而上意义,将那些难以言喻的情感与思绪展现出来,与生命、存在等深邃的议题展开对话。



从千禧年代以来,王光乐的作品在不断地积累、沉淀中形成了清晰的脉络与纹理:早期的《午后》系列,捕捉了日常中某个细微时刻的光线,在变幻中寻找永恒的瞬间,带来极为细腻的触动;在《午后》系列之后,王光乐去除了画面中光束,逐渐关注到了地面的材料——水磨石。这种流行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装饰材料,使他联想起童年时叔叔打磨“水磨石”的记忆,逐渐走向对具象之物的抽象描摹。





对过往传统的回忆同样也显现在后来的《寿漆》系列中——在王光乐的家乡福建松溪一带,老人们会为自己的棺木刷漆。重复的涂刷与覆盖,成为《寿漆》系列中具有行动意味的思考。王光乐将不同的颜色,一层又一层地平行涂刷于画布之上,每一层颜色涂刷、流淌时留下的痕迹,叠加于画面之上,形成一种不断生长、变化的面貌。



对于创作不同阶段的发展,王光乐使用了“生长”的概念:“我不太会以明确的规划去‘设计’一个作品。下一个系列要做什么?我不太担心。艺术作品的生长,在我看来是更为重要的。我的工作围绕‘时间’、‘重复’这些概念来展开,当这些概念要被看见时,就会与不同的形态、材料相遇,产生不同的样貌,慢慢地派生出新的作品。每一个新的系列,都是在上一个系列的枝节中派生出来的。”



他进一步阐释道:“我处理得比较多的,就是‘确定’和‘不确定’。或许和一般的理解不同,我认为‘确定’是存在于个体内部、虚的概念。一个有主体意识的人,他内心应该有一种确定性,这个确定性其实是要去遭遇所有外部的不确定,就是我们所谈的‘生长’。”


这种对于不确定性的开放式回应,集中地显现于他的《红磷》项目中。《红磷》系列的源起,可以追溯到十几年之前:“2007年我找到了⽕柴盒上擦⽕柴⽤的原料红磷,把它涂满在⼀张180×180cm的画布上。看起来这与⼀张⼟红⾊的画布底⼦⽆异。不同的是,⽕柴可以在这张画布上擦亮。引发这个想法的是我当时迷恋的‘绘画的痕迹说’,每在这张画布上擦过的任⼀根⽕柴都会留下⼀道划痕,作为⼀张绘画,它就是持续⾏动的结果。”





与其他作品相比,《红磷》系列更像是一场轻松的互动实验。王光乐不满足于将画布作为静止、沉默的艺术承载物。“对我来说,作品的物质性不是第一位的,‘艺术’本身是无形、无色、无香的,它需要用一个感性的方式被感知、看到、触摸或者闻到。用火柴划过‘红磷’,物理意义上的火焰、光亮以及气味会在不久之后消散,但这个瞬间留下的感动会长久地留存在心里。”通过可燃烧的“红磷”材质,作品变成了一种充分调动观众感官的多维体验。



近年来,《红磷》曾作为王光乐的个人项目曾在北京、南京以及香港等多地展出,随着不同展览空间和场域衍生出了不同的作品形式:2022年,王光乐受蔡锦空间邀请,艺术交流持续活跃的替代性空间实施了以“红磷”为主题的个人项目。他将红磷涂刷于蔡锦空间近10米的墙面上,并在入口处码放了72个现成品画框,在寒冷的冬季,邀请众多艺术家朋友及观众划亮火柴。



时值疫情的特殊时期,王光乐回忆起当时的现场:“在《红磷》创作之初,我就把握到每个人画完火柴之后都会有一个微小的笑。我觉得可能是人们见到火这种元素非常原始的反应。当时在蔡锦空间第一次把它变成一个方案展开时,屋子里充满了火柴上的硫与红磷反应后留下的味道。这种参与是把画笔交给观众,观众可以用最即兴和放松的方式来互动,没有任何的限制。





当火柴划过画布,火光点亮的瞬间,伴随着怀旧气息的弥散,作品与观众之间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场域和情境。无论是微小惊喜,或是许下的愿望,或是生活的光亮……正如王光乐所说,火柴的气息会在片刻之后消散,但艺术体验却在于这种微小的震动和瞬间的感动中,成为我们面对种种变化与不确定性的能量与动力。





2024年,798artworks特别邀请中国当代艺术家王光乐,开展⾸次共创艺术项⽬的合作。此次创作延续了《红磷》系列的开放性与互动性,由艺术家亲⾃创作,限量50幅。王光乐采⽤“分有”的概念,将赭红的画⾯进⾏有秩序地分割,形成独⼀⽆⼆的抽象编码。




数字概念在《红磷》中显现出一种独特的美学,与情感有着紧密的联系:“当代艺术有点类似于一些中国传统概念,比如仁义、道德、礼义,它是一种意向的东西。在今天,我们会觉得“数学”是一种(基于理性的)现代性追求。我的作品也会以数字,即作品完成的日期命名。数字本身是缺少情感的,比如我们说这边有2个苹果、那边有2个橘子,小朋友就会有‘2’的意识了。这个‘2’其实是要把苹果和橘子的色彩、味道,所有感性东西都剥离掉,就剩下数字的概念了。但有趣的是,人是特别擅长移情的,我们看到某些数字,它会带上你的一些烙印,会赋予抽象的数字以特殊的情感。”



简单的动作、质朴的材料,来源于生活中的细微之处。人们不断踏入时间的河流,每一次前进如同微风在水面吹起的细微褶皱,泛起一丝波澜随后融入无尽的流逝中。在无数次的自我重塑之中,艺术或许是我们得以在永恒的瞬间中一窥自身存在的观照。王光乐将自己的个人经验,通过划火柴传递给观众,让观众共同参与到一段特殊的精神旅程中。


在王光乐看来,点燃火柴的那一刻所带来的愉悦,正如观众与作品关系的最直观显现,在纯粹的感性活动中,包含了物理意义的具象体现。来自不同观众的个体经验,作为无目的、无意识的集体共创,又将为作品赋予新的意义。



MadameFig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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