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罗秋红
1. 月亮的独白
自从听到人类唱：
“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就感觉有一根线，拴着我。
当我看见瘦弱的诗人
称我为“月亮妈妈”
我能以谛听者的姿态，进入
他笔下的，浩瀚江河。
我拼命挤进神谕的波光，
只想找到他喜欢的，那只
红嘴鸥。看见他在
词语中，挑三拣四，
我月光的手指，却拖不动
母爱点亮的蜡烛。
此刻，我只能让一只
红嘴鸥，做他笔下的爱妃，
让它对着他，轻声鸣叫。
而我只是悄悄地，用银色
月光，涂抹量子纠缠
俘获的荡漾波痕。
（2024年6月15日）
2. 石榴树下的斑驳光影
站在石榴树下，我有一万个
理由，爱上妈妈的红灯笼。
抚摸枝枝叶叶，总能听见
妈妈喊我小名：“红儿，红儿”。
没人发现树上的籽粒，
随这喊声，开始摆动。
也没有人发现，躺在
“时间书签”里的小虫子，
咬破了妈妈菜地里的葫芦。
此刻，只有南风知道
石榴花撞见了，多年前
一只蝴蝶破译的，斑驳光影。
摇摇晃晃的光影，给喇叭花
染红的瓦片，穿上了炊烟
挽留的“晚霞盛装”。
而地上的野花野草，
承载的“风吹草动”，约等于
低处灵魂，沉入苍穹念经。
3. 小于一
如果天空被视为
“万物的故乡”。
那么对于宇宙来说
一片树叶，一片荒草
都是“小于一”的个体。
虫儿在白菜上写下的“虫眼”
是在造就“瑕疵”的独特风景，
是“瑕疵”告诉它：
“活着，才是唯一出路”。
经过一道斜坡，再往前走，
你会看见折断的枝条上
有祖先的遗训。
此刻，看见一只蟋蟀
死在一堆烂叶里。
而风妈妈却说：
“它在无穷的开始里”
编织“深度睡眠”。
（2024年3月11日于武汉）
4. 在森林中沉睡
走进那片森林，索性就把
树木，当成自己的亲人。
索性睡在树下，把小鸟
啾啾的叫声，当成摇篮曲。
梦中摸到了露珠，索性就认为
这是“祖师级别人物”留下的
眼泪。
梦中碰到了伍子胥，假装
系鞋带，也不学别人的样子
指责他“掘墓鞭尸”。
如果把鹅卵石当成小枕头，
你就不要计较它旁边的
小松鼠，将你从睡梦中吵醒。
伸个懒腰，把小松鼠当成
小精灵，你就不会计较它
曾经吃过一些无名死者的尸体。
你把关注点，“放进一些更好的
事物中”，你会发现
“万物都是，天空的孩子”。
（2024年1月10日于武汉）
5. 热
说到一个“热”字，便想起
小时候捕捉萤火虫的情景：
将它装进玻璃杯，也不知
它是否沮丧？是否想到
逃遁……
那时响亮的蛙声，是激昂的
和声。清亮的月光是
最好的解药。
那时没有空调，事物在低处
呈现肥大冥想。
篱笆下的鹅卵石也用“热”的
关键词，压住蚂蚊们的惊愕
而清瘦的禅师却在篱笆墙上
呼喊“裸体野风”。
慵懒的野风，无拘无束。
为你抠掉体内“锈钉”，
为你摁住激情岁月的
和谐音符。
6. 爱之歌是什么
是你根本没有触碰他的手
却感知他手心里藏着
家乡的莲藕。
即使断开，那丝线也串起
妈妈的千层饼，以及推磨人，
均匀的呼吸。
而拐弯的地方，一株含羞草，
也混进荷塘仰望的，
“相看两不厌”。
爱之歌是什么？是当你遭遇
冷嘲热讽，一次次想拨打
他的电话，而在抑制中，
总会看见，一个易碎的
杯子，跌进浅愁围绕的
麻绳。你总是对自己说：
“只有纯洁的友谊，才能
天长地久”。你总是
对自己说：“隐忍的波浪
能激活菩提琴键，裹紧
大道至简。
此刻，你的冥想紧贴他的
赤诚之心。
你没有触碰他的手，却看见
他家乡的明月，
拥抱你家乡的竹林。
（原载《诗潮》2023总第329期）
7. 一千只气球都迷恋“太空舞步”
一千只气球，一刹那就从
“次要诗人”手中飞走了。
我突发奇想：它们还没有背熟
“降落指南”，居然就信任
云朵开垦的果园？！
居然就信任那果树上，
倒挂的风筝，所捧起的
“飞天梦想”？！
那一刻，它们足够理解
一片落叶迷恋的，“太空舞步”。
哦，它们居然阴差阳错
躲过了，暴雨怪兽的袭击。
此刻，向远方望去，它们
正在树尖上跳舞，唱歌。
它们陪倒挂的风筝，猜谜语，
它们还捧着“落叶印章”，
反弹琵琶。它们还用
“嘭”的一声，来召唤来自
天界的，宿命暗喻。
（2024年4月28日于武汉，花乡茶谷采风稿）
8. 树中有隐匿的灵魂
如果下次能来梦里水乡
我想我会带着古琴来
面对挺拔的池杉，我不弹
“洪湖水浪打浪”。
就弹我的那首《娘的佛经》。
我相信树中隐匿的灵魂
会歇栖下来：这种时刻，
我的琴声会以另一种形式
守望细碎处，荡来荡去的
水花。在魅惑的盐粒里，
我的琴声交出视线之外的
橄榄枝。
而一些弄潮儿
跟随橄榄枝的脚印，悄悄
走进了，乡愁点亮的
灯盏。
9. 火炉定格的“日后追忆”
快过年了，我把娘的遗像
搬到我的桌子上
我播放那首《娘的佛经》，
心情轻松起来。
看见娘做的瓦罐藕汤，
从门缝里灌进来。
一阵阵香味，裹着父亲的咳嗽
如幻影一样凑近我。像是
要用我写的诗句，唤回
走失的童年玩伴。
凝视母亲的眼睛，发现
墙上挂着的干鱼、腊肉
也设计好一段“炉火的距离”。
哦，冥想没有垂在半空，
被昔日的鸡鸭虫鸣推进
一个树兜定格的火炉。
火炉边，一些吱吱的响声，
反复在翻译，最后人世定格的
“日后追忆”。
（2024年1月22日于武汉）
罗秋红，诗人，词曲音乐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近年在《诗歌月刊》《诗选刊》《诗潮》《汉诗》等多种文学期刊及网络平台发表了900多首（篇），获第六届中国当代诗歌奖.新锐奖，第四届长河文学奖优秀散文集奖，著有长篇小说《雪儿，你在哪儿》，著有《罗秋红诗选》、《罗秋红精品集》（散文随笔）、《罗秋红个人作品集》（音乐作品集），《娘的佛经》被称为神曲，收入2012年新歌经典合辑，《唱给故乡的歌》收入《星火壹号》合辑，现居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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