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袁萍
1.
麦 田
麦田在雪后生机盎然
我揣摩蓄势待发的绿色
却怎么都收不尽你的辽阔
麦田尽头是村庄
及枯树旁还未化冻的小河
那几座纹丝不动的土丘
成了最原始的雕像
鞭炮声此起彼伏
惊得鸟雀四处飞腾
一群老少爷们
拿着祭品在土丘前神情肃穆
不管是穿着华丽的
或是满脸沧桑的
此刻，全都匍匐在尘埃
追祭着自己的来处
这一刻内心是虔诚的
世间氤氲之气瞬间净化
没有一丝杂念
只有知道了刻进骨血的来处
这一生的底气才会升腾
不管去处如何多变
根基的传承
便成了最有仪式感的话题
老母亲颤巍巍地站在田埂上
把苍桑陷入沉思
2.
老房子
老屋在新房子旁更显得颤颤巍巍
我附耳听开启时光的声音
干枯的记忆
从塌了半堵墙的院子里走来
岁月如流沙
怎么也填不满逝去的时光
颓废堆在屋角
屋角布满鼠印
那根压井上的铁杆
早已锈迹斑斑
再也压不出生活的清凉
阴翳的月光
将身影覆盖在破败门上
我寻找着丢失的纯真
奶奶的童谣
早已变成一堆坟包
在寒风中发抖的蜘蛛网
顽强地粘附着断垣
那面还免强立着的残壁
支撑着岁月的大门
让偶尔路过的人们
来解坑沿上的梦
3.
有雨的日子
抹一把脸上的湿雾
满手都是水珠
揉成一根根丝线
落地成露
打湿了我的裤脚和双眸
沿着满山的思念
留恋于生者与死者的牵挂
一年又一年
不能改变的脚步
在花花绿绿的清明吊子中移动
那把锈迹斑驳的岁月老刀
刻下完整的记忆
长明灯
陪我聆听跌落深处的声音
父亲在低语
山坡跟着晃动
絮絮叨叨，事无巨细
他遇到的，听到的
和已经发生的
他想做的，还没做的
还没得到母亲首肯的
都会用最柔软的态度
最动听的语言
最感人的耐心
说个不停
昏暗中
听众却始终只有一个
那就是一一母亲
我拾起被遗弃的苍凉
落荒而逃
4.
清明雨
清明，让梨花带雨的日子
更像断肠人的泪
洒在思念的路上
无须指引
想你，在每年的这个日子更加疯狂
如果你还站在我面前
我一定会静静地
听你的哭泣，或是嘶吼
如果，你还能与我同行
我一定会帮你
梳理每一个心愿
或是绕开心魔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你的人生太短促
还没来得及成就梦想
你并没有离开
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彷徨、纠结
捡不起压碎的绝望
哪怕对自己下了狠手
也只是想去做一回天使
让梦插上翅膀
疼惜压皱眉头
为你点亮的那盏心灯
驱赶轮回路上的黑暗
让灵魂再次安放
没有痛
我仰望青灰色的天空
寻觅你的身影
却只有清凉的雨
忧伤着季节
天空，与我一起哭泣
5.
期待一场花期
走进不起眼的郑州密县古衙
掂量其在历史长河中的厚重
是否值得一探
隐藏于民巷中的秘密
青石两边莲池引路
虽是残莲败荷
想它的花期也是惊艳的
漫步甬道
观莲向廉鉴池知耻
才是这古衙里
最独特的寓意所在
一股清风扑面
令人肃然起敬
不敢有一丝邪念
当年必是少了些长跪喊冤的人
才让一座小小的县衙流传于世
警醒当下
钦佩一千多年前古人的境界
点缀世道清明
岁月总是留下些美好的碎片
我在一条夹道中顶礼膜拜
遮住双眼
少看些触目惊心的文字
扰乱朗朗乾坤
期待那种唯美
那种纯真的花期
在一片冰心中如期而至
6.
敬你一盏浓烈
日子走过繁杂
每一天的亮点是新的
却要重复昨天的事
看着疲惫而又欣慰的笑脸
那一转身的欲言又止
我深藏于心
小心翼翼地翻看过往
听见隐隐约约的低语
清晰地有些刺耳
在那些当口
我是真诚的
只是太过热情
不知哪个环节冒进了
拳拳之心，总是捧在手里
一如滚烫的酣畅淋漓
不然，委屈了肝胆与共的情分
我始终愿意欣赏一切美好
想不起自己还有哪些人格魅力
在前行中横冲直撞
细雨滴落旧疾
无求无畏也是一种生活
我依然在新的日子
用诗的柔情去抚慰你的艰辛
敬你一盏盛满九分的浓烈
余下一分是我的虔诚
7.
有你，生活更加精彩
嘬一口，先惊了我的味觉
叩开斑驳厚重的古城门
穿过桥洞，行走在垄上阡陌中
这是丰润的谷物中流出的精髓
把生活煮成一阕一阕的楚歌
熬成一滴一滴的汉河
然后风雨兼程，游走于千家万户
赊来古城月色，阅读曾经的春秋大梦
在觥筹交错中
抒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情怀
殷红殷红的唇痕，在瞳孔中无数次放大
沉醉其中的影像
分不清是弥香的有意微熏
还是文字的附庸风雅
却把握不住，蒸馏时被设计的纯度
与灼热的大脑再次发酵
浸泡的人性难于定论
疯狂可以偶尔忽略不计
细数空瓶中最后一滴，堕入红尘的速度
人生在边缘处徘徊
不要抱怨那些风俗和失态
更不要说醉眼蒙眬是迷失本性的罪魁祸首
会告诉你喝下的气度和风度
以及拥抱生命的烈度
有你，生活更加精彩
只要热爱，举起的就是世界
8.
黄 昏
从没注意过黄昏
和黄昏时天边的颜色
不知是灰灰的云彩遮了天穹
还是天空暗淡了夕阳
一天就这样被隐去了所有的心事
浪漫与灰暗同行
当我坐在桌边准备写字
或是弹琴时
便会撩开窗帘一角
尽量让淡化的光投进来
留住黄昏
似乎就留住了暧昧
留住了一份心动
那份从容舒展开来
我肆无忌惮地放飞心情
窗上暮色渐浓
这一天，在路灯缓缓亮起中
尘埃落定
夜色于我是一种恩赐
放下所有
拥一轮新月
走进自己的世界
9.
位 置
沙石、水泥
被汗水搅拌成液体
瓦刀青砖在手中飞舞
瞬间凝固成一堵墙
我被挡在墙外
一座城市在无限延伸
用生命垒砌的雕塑
人们争着将它收购
极度炙热的阳光
我不需要那么灿烂
多么想天空能下一场透雨
冲刷汗臭
还可趁机给自己降一降暑
因为没准备十滴水
更无人为我煮绿豆汤
我继续坚强
生怕一个闪失
会被甩出墙外
除了自己没人会为你的勇敢鼓掌
脚手架上站立一天
就是一天生存的希望
生活早已吻痛我的筋骨
在楼与楼的间隙
空调主机旋转的热气
让负荷一路飙升
窗子里的清凉
诱惑着灵魂
但那不属于我
我的位置永远在脚手架上
衣衫在胴体上印着版画
湿出另一番风景
我只想快点将其打包
回家，不再打开
10.
端 午
一叶扁舟
以龙的霸气横扫江湖
从此，无人不晓汨罗
千年载重前行
一望无边
五月
是人们供养你的日子
绿苇包裹的香糯
让江水呜咽
人们乐此不疲
你的存在
多了一个哀悼的理由
哪怕你总走不出一条江
负重前行的呻吟
一样震撼大江南北
那些呐喊
成就了多少文人墨客
用各自的力道
在水面上划出长长的诗行
却无法丈量
历史与未来的距离
你的伟大
在于把江湖与诗歌无限放大
放大到用千年来吟唱
岁月流淌
捞一片月色都是歌
用橘颂的韵律
渡众生灵魂
在方舟中，飞升
袁萍，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湖北省诗词学会会员、荆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小说、诗歌、散文、故事散见于国内多家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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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张晓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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