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宁先生:江都人,1967年出生。曾当兵,体制内工作,下岗再就业,目前做工程在海外。
初时,少年不识君,错过一次又一次的相遇,直至弱冠之年。与君的相识相知,真的是个波澜壮阔的过程。任凭三千弱水,唯取君一瓢。当年江都镇上的饭店,能在风中竖起旗帜的不多,苏北饭店等零星几家而已。多数的裹腹小店淹没在破旧的巷道里,狭窄的窗口透出微弱的光亮,抽动板凳时飞扬的灰尘,总能迷糊了眼睛。“啪!”一堆油迹斑斑皱皱巴巴的价值十元零钞放置桌面,豪气干云地吼道:“来整桌饭菜,带酒的!”店家假模假式地半推:“兄弟们,干嘛呀,不谈钱的。”言语间,中指与食指夹住肮脏的纸币,抽刀断水般地拿走。一场场碟光筷影,一场场推盏换杯。如使君入场,怎么个粗脖子红光满面,每每义薄云天时差点掀开了屋顶。自此,与君相识在江湖,而后更没有相忘,总是一往情深地投入。单位与宿舍的距离,区区数百米,骑车下班的路上,心中必然盘算今日的饭局。至于人选,就是他们了。同事中确有两位虚长我几岁,老大哥似的百般呵护,当初领我进门带我上桌。用残羹饭菜拌酒,一钱一钱的贴心喂养;二两是个台阶,小心跨越;半斤是个坎,冲冲就过去了;奔着八两,差不离要打通任督二脉,上斤马上不在话下了。在酒壶中茁壮成长,慢慢地就带刀侍卫,快意恩仇酒数杯。如古龙,杀伐决断一杯快似一杯,不留丁点残液,连灌三杯后喝道:“我干了,你随意!”潇潇洒洒,留一串串敬仰在身后。最不喜情长酒短的。每逢敬酒,顾左右而言他,在浅深见底的酒杯中,恨不得扯出一篇论文来。酒量可大可小,不以赌酒论英雄,但对酒当歌岂能不一饮而尽?当不辜负凉拌青炒炖烧的各位。便得闲时,呼朋唤友勾栏市井间,春风三里惠民路,一盘花生一碟毛豆,随时把酒当街买醉。听君一席话,掉了半生书。“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书生误国君误我,梦里醉卧沙场,醒来孑然一身。仗剑天涯,海角斗酒。不在乎纸醉金迷,或又灯红酒绿,但凡沾上席,必定得口吐酒花,叹个明明白白众人的心。众人皆醉,你岂能独醒?朦朦胧胧月下,椰风拂面。再战海边烧烤,浪花掀起了啤夹白,挑灯看醉。燕北孤烟也乱,酒肆的深厚门帘抵挡不住风尘,任你漫天寒风萧萧,屋中炭炉火红,炉上水壶咆哮,热气缠绕,酒意必然兴起。与君相伴36载,酒意江湖,筷叉杯影,有时欢笑有时愁,轻松化解,不负半生缘。然而,前日披甲上阵,鼓角声声,然未曾斩获又马失前蹄,折在姨孙女百日喜宴帐下,惭愧惭愧。众口一词:朱宁老矣,尚能酒否?否!否!否!与君酒场半生相随,一生牵挂,龙川之地,就此别过,曾经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