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大哭了一场。
闲来无事,想着朋友们最近都在推荐《姥姥的外孙》,说是很好哭,想着去看一看。因为真的不记得上一次在银幕前哭泣是什么时候了,所以也没抱着多大的希望。
我的姥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对于这一段时间没有多大的记忆,只记得当时坐在广州飞往西安的飞机上,飞机快降落了,妈妈突然哭了,扭过头跟我说姥姥不在了,她没妈妈了。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在飞机上很大声的哭了出来,那时的我对于死亡没什么理解,只觉得有个很爱我的人死了,虽然也对爱没有多大的感悟。
电影中的男主角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我不想用设定一词,因为我想说的不是影视的什么专业问题),他与他姥姥的相处,让我感觉,很大一部分弥补了我青少年时期跟姥姥相处的想象。我在看电影的时候不断在幻想,要是我这个年纪与我的姥姥相处,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模式。当我说复读再考一年的
时候,我姥姥会不会拿着扫帚,在黄河棉织厂满院子的追着我,嘴里不断喊着:“你这,孬孙。”楼下的波波指着我哈哈大笑,独栋院子里的大黑藏獒疯狂地吠着,邻居奶奶们边扇着扇子,边说崔家不听话的小孙子回来了.....
那时候真好。
不过这个情形大概率是不会发生的,他们都说姥姥最爱的是我,是我这个最小的孙子。
虽然故事发生在泰国,但是我总感觉和我的童年息息相关(东亚家庭的共性)。看着男孩每天陪姥姥去卖粥,我就想起小时候,姥姥每天早上都给我吃大肉饼,喝一大碗稀饭,饭后再来一包“胖得生”,没吃完就会觉得我不舒服,身体不好。
我的姥姥,并没有电影里的姥姥那么强势,导致我刚开始的时候,觉得这位老人家有些许奇怪。我以为全天下的长辈都是那样的和蔼,我跟我的奶奶并没有那么亲近,并没有那么多的老年亲人供我参照,所以我姥姥这样脸谱化的形象就一直深深的埋藏在我的潜意识里。
在我的印象里,她是一个胖胖的老太太,在大院里深受众人的喜爱和尊重。
午后就躺在床上扇着扇子,他就躺在姥姥旁边,看着故事会,渐渐的睡着了。夏天的黄河棉织厂,知了总是出奇的多,要么就是楼下的大黑藏獒看见有人路过门口狂吠两声,把我吵醒,楼下的小孩成群结队,也不叫我这个“外地人”玩,当时倒是有个小姑娘,天天拿着知了来找我,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姥姥不让我和他玩了,我去过她家,在姥姥家搂旁边的低矮平层,只记得他家里大白天黑乎乎的,倒是挺凉快。现在想想也好玩,说不定情窦就是在那时候初开的。
北方人在家里的晚饭一般都很简单,稀饭,蒸茄子,我只记得这些,因为说姥爷爱吃所以天天吃,当然我姥姥也会做很多其他菜,什么炸丸子、饺子、扯面。但我现在只记得小米稀饭和茄子。吃过饭,姥姥就带我下楼,一般天还没黑,院子里都是吃好饭乘凉的。我有我的专属凳子,一种浅绿色的,正面印着小人图案的正方形塑料凳。现在想想那种凳子也不过十块钱三把,不过真耐用,充斥着我整个童年。
黄河棉织厂流传着我许多的“事迹”,可今日行文至此,已无再多情感,等有机会吧。
电影里,男主根据习俗,出殡车每到一个生前老人 生活过的地方,便会敲一敲棺材,提醒老人家路过了。在这里我泣不成声,我没有送过任何亲人,的确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我对于送老人家的幻想。但是这种情感是相通的,这里不得不赞叹导演的功力。
我从没梦见过姥姥,应该有,那也是很小的时候,记不清了。电影里说没梦见,就代表亲人去往了极乐世界,生活的很好,不想打扰我们。
但愿如此。
现在的我好像逐渐淡忘了童年的记忆,今天像是一剂药,使以前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涌上。
我想起了家门口堆放的蜂窝煤;想起了五毛钱一袋的雪碧冰,想起了伴随着泪水的旺旺大礼包,想起了姥爷肚皮上的牙硬,想起了午后的微风,想起了看家的大黑藏獒;想起了知了女孩,想起了铁盒子里的大白兔奶,想起了过年阳台放的挂鞭;想起了楼下的歪脖子树,想起了笑嘻嘻的波波;想起了浅绿色的塑料凳,想起了我的姥姥,一个胖胖的小老太太,正站在槐树底下,冲着我笑呢。
谨以此献给我的姥姥,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2024.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