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海良|一次观潮之感

文摘   历史   2024-11-21 00:00   浙江  


【作者简介】 成海良,男,1974年出生。嘉兴南湖区人,在王店工作。闲暇是喜欢写写文章,曾有文史作品被《秀洲文史》采用。


一次观潮之感

■成海良

 

“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这是苏东坡的观潮名句。

我上初中时就有一种想一睹钱塘江潮怒涛汹涌、吞山挟海般气势的渴望,虽然家在南湖畔,离海宁盐官大约六十公里左右的路程,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因交通的落后,想去一次海宁盐官观潮是很难实现的愿望。参加工作后,自己积攒的积蓄买了辆崭新的28寸永久牌轻型自行车,便有想法骑自行车去海宁盐官观潮的意念。

1992年的农历八月十六,我约了同村一起长大的许回力、姚玉良三人骑自行车去海宁盐官,去实现多年的愿望。虽然知道观潮圣地盐官在海宁,但具体从哪条路走?对于我们这群从未出过远门的初生牛犊来说也是一次考验。

因为当时我们三人都在嘉兴城区(现在就是南湖区)南湖乡的乡办企业(现在为城南街道)南湖袜厂三班制工作。周六轮到休息,周日翻班为整夜班,这样可借助周六、周日两天时间骑自行车去海宁盐官观潮,三人商量后,决定周六下午出发去海宁盐官观夜潮,周日早上回来。

我事先从嘉兴新华书店买了一册浙江省地图,仔细查看并熟悉嘉兴到盐官的路线,并且做好攻略,嘉兴—洪合—建设建中—海宁双圩—硖石—马桥—新仓—大缺口—丁桥—盐官,总里程大概六十公里左右。按照每小时十五公里的速度,总共需要四个小时,加上中途休息等,预计需要五至六个小时。

周六那天,我们相约上午到许回力家(地址在现在的嘉兴汽车客运中心西侧的位置,现已拆迁)集合,下午两点出发。

农历的的八月十六,天气还是很热,但早晚两头是比较凉的,我们每个人带了件春秋衫备用。姚玉良的自行车前面车龙头处有个车篮,我们把衣服放在他的车篮里。一路向西沿着320国道(当时称为杭枫公路)到了洪合往南前行,四十多分钟的骑行已经汗流浃背,洪硖线(洪建公路)两旁高大的水杉树遮住了毒辣的阳光,借助骑车时的风让我们感到有点丝丝凉爽。

从未远行的我们欣赏沿途的一路风景,心情一路的兴奋,一路的欢声笑语,当骑行到建设乡三建村(现在归属王店镇)时,往东南方向远远望去,隐约有座山,我们三位兴奋不已,以为是经常从长辈口中常说的“硖石山”?我们停车打听,这原来是海宁双山村境内的“殳山”。我们在三建村何家头稍作休息后继续前行,到达海宁硖石西山脚下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光景了,感到饥肠辘辘,便找了一家面馆,三个人各点了碗雪菜肉丝面狼吞虎咽。吃饱肚子后,按地图上的线路一路往海宁马桥、新仓方向继续骑行。那不太宽的柏油路,两旁高大的树木,丝丝晚风、夏蝉的鸣叫,太阳已经西下了,一路风景,一路情。

晚上八点钟左右到了新仓,迎面而来的海风,给中秋的晚上带来丝丝凉意。从未看到过大海的我们,这次能感受海的气息,心情是特别的激动不由自主朗诵起诗来:“圆天盖着大海,黑水托着孤舟。也看不见山,那天边只有云头。也看不见树,那水上只有海鸥……”

我们继续一路往西骑行到了大缺口,这里的观潮人已经人山人海。我们无心再往西行,大家都在此等待潮水的到来。到了午夜光景,忽然有人喊了起来:“来了!”接着,许多人也都喊了起来:“来了,来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抬眼望去,只见一丝白线嵌在水天相连处,好象是要将江天缝合起来,而使上下无隙,水天无缝。既而飘飘忽忽地朝着上游缓缓而来,江风送来低吟浅唱的潮水声。那白线飘着飘着就变成了碗口粗细的绳索,好象被江两岸的人拉着迅速朝前奔跑,潮水声也渐渐变得粗壮起来。随着声响越来越大,顷刻间,轰轰隆隆的如千军万马在激昂的鼓声催动下勇猛驰骋,不顾一切地朝观众逼来。声响伴着波翻浪涌的气象早已将观潮者吓得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起先往前挤的也不敢再挤了,生怕被潮水吞噬、卷走,可谓是夺人先夺气啊。

一忽儿,潮水已变成了一堵白色的矮墙,或者说是一条横江的堤坝,似乎从江底突然冒出,将那宽阔的江流横切开来,堵住下来的急流,并速度极快、力量极大、来势极猛地朝上游推进。湍急的江流遭到气势愈加凶猛的潮水的阻击,两相搏击,一番喋血,下来的急流终敌不住这滔滔大潮而粉身碎骨。残兵败将身不由己被上逆的潮水裹卷着,合流而上,形成了摧枯拉朽的势力,发出撼天动地吼叫,任凭你是磐石巨岩,钢铸铁灌,都经不住它舌尖轻轻一舔。此时,横切江面的一线潮越堆越高,声势浩大得无法表述。

瞬间工夫,雪浪已然到了脚下,浪尖差不多与江堤齐平,望过去排浪如壁,那阵势宛若崩山摧峰,齐刷刷如城墙般的大潮咆哮着向前扑去。堤边一个小浪朝岸上卷来,幸喜观潮者事先都后退了几步,倘如再近点的话,那不知有几多观者要跟着潮水一块去作浪兴风了。还好是一场虚惊,无甚大碍。但见早已浩浩荡荡一路前去的潮水,大家慨叹不已,唏嘘不已。

浪头渐趋平稳,江面恢复平静,放眼望去,潮水逐渐往东退去,“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劳累奔波了这么久,是该休息了,该离去了,潮退人散了……

回程的路上,我们的思绪一直没有离开过钱塘江的潮水,是我们爱上了这潮了吗?回答:“不是!”如果不是,那么我们又何必这么留恋牵挂?或许我们爱的是这气吞山河的魄力,是一掠而过的洒脱。也许我们爱的仍也不是这个,而是一种无限生命力的展示,一种突破无限时空的渴求,或则还有更多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唯有新月派诗人徐志摩写的这首诗才能代表我们此时此刻的所感:“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虎斋
说说从古至今嘉兴的那些人和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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