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帕特农神庙到巴黎圣母院 | 在历史建筑中聆听遥远的音乐

文化   音乐   2024-12-14 18:01   中国台湾  


文 | 莫敏妮


经过五年漫长修复的巴黎圣母院终于重新向世人敞开了大门。五年前的那场大火让这座象征着法国文化与历史的建筑面临毁灭的威胁,然而,修复工作不仅恢复了它原本的风貌,也赋予了它全新的生命。这座古老的教堂,在它的每一块石砖、每一幅彩窗背后,都藏匿着无数历史的印记与回响,而这次重生的时刻,似乎将我们从历史的深渊拉回到现今,给了我们一个再次凝视过去的机会。

巴黎圣母院除了是一座宗教建筑,更是一座艺术与音乐的殿堂。正如重新开放当晚的音乐会所展现的那样,音乐本身就像是穿越时空的桥梁,将遥远的声音带到今天,让我们在这些古老的墙壁和拱顶下,聆听到跨越世纪的旋律。

福雷《安魂曲》“上天垂怜”(阿丽亚娜/巴黎圣母院)

在历史的长河中,音乐常常是最具穿透力的存在。它与建筑、艺术、信仰一样,构成了人类文明的不可分割的部分。当我们站在这座沉默的教堂中,耳边响起的不是历史的叙述,而是那些曾经在这里回荡过的声音,这些声音又一次将我们带回到那个遥远的时代。

人类曾出现过很多文明,但能保留下来的少之又少,而且仅限于在一定时间范围内。所有过往,都将消失于时间,如同泪水消失在雨中。建筑是一门最早的艺术,黑格尔认为,所有艺术类型都经历过由象征型到古典型然后达到浪漫型的发展过程,建筑也不例外。我们知道,欧洲大教堂、古堡和雕塑才是欧洲一切建筑的精髓。


象征型建筑

古埃及金字塔



地球上留存最古老的建筑物,不外乎是些石头搭起的柱子、古墓以及废墟,至今还能保持一定原貌的算埃及金字塔了,距今4500多年,是古代世界奇迹中年代最久远的建筑。歌德曾在一首两行诗中提出“什么是神圣的”问题,他的回答是:“凡是将许多灵魂团结在一起的就是神圣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神圣的东西以团结为目的。埃及人像蜜蜂垒巢一样把建筑物越砌越高,就是要使建筑物成为崇拜的对象物。他们在柱子利用方面,尤其是宫殿和庙宇,用大规模、大数量的石柱行列,将整体宏伟气象表现出来。而内部无论地下还是地上,设计了错综复杂的迷宫,壁上刻满了象形文字,像一串串谜语。似乎让人在徘徊中搜寻,最后找到答案。希罗多德考察埃及建筑的迷宫时说:“那无数连在一起的房间,过道和院子,曲折得令人吃惊。” 这些迷宫模仿和表现的是天体运行,本身就具有象征意义。



任何欧洲人都无法回避《圣经》、十字架、伊斯兰、拿破仑和亚历山大这些令人生畏的先驱者的存在。强大不可一世的拿破仑,1798年入侵埃及,与他的所有前面征服者一样,意欲撕开东方神秘的面纱,同时冲越“圣经东方”这一牢不可破的堡垒。拿破仑站在吉萨金字塔前已经卧了几千年的狮身人面像前,对他的远征军说:“士兵们,4000年的历史在蔑视你们。”然而,肉身的亚历山大大帝、凯撒、拿破仑俱往已,石头的金字塔与狮身人面像还屹立在那儿,望流云,承酷热,看人世千年弹指过。



寂寂沙漠,一切归于沉寂的人类历史,惟闻歌声起。一个人就像一个干涸地带的河流。听听迪朵女王的Dido's Lament,那是人类最贴近大地深处的悲歌。埃及艳后克丽奥帕特拉,她无语问苍天“若上苍不怜悯我,听我祷告”(Se pieta di me non senti),歌声在空中和大地迂回蜿蜒。而阿依达在一个非洲之谜中,在埃及背景中匍匐着、颤抖着,她与爱人歌唱着一起归于沉寂。



古典型建筑

古希腊帕特农神庙




在希腊,建筑艺术的主要对象是公共建筑,庙宇、石柱和门廊,供人们休息和散步。希腊式的建筑是非常容易辨识的,三角形的门楣,下面一根根的希腊柱。建筑风格的差异最突出地表现在柱子上。艺术使柱子终止于柱头,柱头即标志柱子的支撑力量,也表明“柱子到此为止”。古希腊三大建筑柱式:多立克、爱奥尼克和科林斯。这些柱式有着流畅如衣纹的线条,有着纤细优雅的高贵气质,在美和功能性方面结合得空前绝后。恢弘巍峨的造型屹立山头,眺望烟波缥缈的大海,看过希腊、波斯的舰队在这片海峡中展开激战,也见证了史诗中那些命运的打击、神的力量和凡人的胸怀。




雅典卫城山顶的帕特农神庙,它在凝视者眼中隐含一种和谐,展示着高贵的神圣之美。在神话故事中,它被狄俄尼索斯的女祭司们围绕着歌唱,而缪斯女神们经常在它这里举办音乐会。在音乐史中,我们仿佛看到玛丽亚·卡拉斯立于帕台农神庙之上,赋予废墟一种永生之美。




古罗马建筑

古罗马竞技场



拱形和圆顶结构的应用,是建筑的巨大进步。埃及人虽然有辉煌的建筑师,他们给人类的建筑增添了不少色彩,但他们还不知道用圆拱形和圆顶,他们还只是在石柱上放置横梁,再在其上铺石板形成屋顶。巴比伦人、以色列人和腓尼基人也是如此。直到古罗马人征服了希腊,可是文化上却被希腊所征服。因此罗马人的建筑也就是在希腊建筑基础上加上拱。于是各种拱,造就了罗马式的建筑。古罗马的维特鲁威《建筑十书》是欧洲中世纪以前遗留下来的唯一的建筑学专著,此书后来成为文艺复兴时期、巴洛克时期和新古典主义时期建筑界的经典,并且至今仍对建筑学界产生深远的影响。



关于古罗马建筑的传说,最绘声绘色的是发生在公元64年罗马那场著名的大火。这场烈火把古希腊和古罗马勋章的纪念物、布匿战争和征服高卢的全部战利品,最神圣的神庙和最壮观的宫殿,都吞噬了。人们认为点燃烈火引起易燃建筑材料的是最臭名昭著的暴君尼禄(Nero),他弹着七弦琴欣赏着燃烧的大火,陷入到特洛伊的焚毁情绪中去。随后,尼禄将罗马的失火归罪于基督徒所为。对尼禄的指控中有许多也许是真实的,尼禄已经有杀妻弑母的罪行,还有什么做不出?把大火罪该祸首之名加于他身上,最容易不过了。但史料显示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在尼禄统治时期,所有的记录不过是一次平常的失火事件。后世的塔西佗和卡西乌斯·狄奥记载了尼禄时期的主要情况,但他们都属于反对派的元老院阶层并致力于捍卫其意识形态,或有添油加醋夸大事件影响的嫌疑。真相我们是不知道的,还不如多观赏那些布满了拱形的雄壮建筑,听听斯蒂潘·豪瑟在他的家乡克罗地亚古罗马建筑遗址——普拉竞技场,举行的那场“Alone,Together”特别音乐会。




大教堂时代

拜占庭式与哥特式


古罗马之后的中世纪,欧洲开启基督教建筑艺术:东欧拜占庭式,西欧前有罗马式,后发展成哥特式,主要区别在拱顶。基督教历来用钟声召唤信徒到教堂来。作为宗教建筑,首先传达一种向上飞腾的意念,其感召力蕴藏在建筑的顶部。信众听到钟声,远远就能看到教堂那高耸云天的顶部。公元395年,罗马帝国随着君士坦丁大帝的去世,分裂东、西罗马帝国。




东罗马帝国与东方文明交融、碰撞,在继承古罗马建筑文化的基础上汲取了波斯、叙利亚等东方文化的建筑风格,形成了拜占庭式建筑,它特有的“穹窿顶”,就像一个洋葱头。东罗马帝国和西亚的国家,逐渐接受了东正教的信仰,它是以君士坦丁堡(今土耳其伊斯坦布尔)为中心。君士坦丁堡以南的国家处于阿拉伯穆斯林的控制下。拜占庭建筑风格的典型代表是索菲亚大教堂。前段时间有则新闻,说的就是土耳其这个国家,无视包括希腊在内的许多国家、国际组织等强烈谴责,硬是把自中世纪就屹立至今的苏菲亚大教堂改成伊斯兰教清真寺。如果情况属实,这意味着什么?长达近千年的基督教世界信仰中心,不再允许它的信徒随意进入了。土耳其前身是兴旺三百年,衰落三百年的奥斯曼帝国。这个帝国之剽悍,版图曾经扩大至地跨欧亚非大陆,成为西方基督教国家的死敌。十九世纪初,在衰败的帝国中的巴尔干、中东和非洲领土诞生了二十多个国家,其中很多迅速沦为英国、法国、俄罗斯等国家的殖民地。帝国本身也在一战后倾覆。六百年帝国历史的跌宕,让人叹惋。自由游历世界,在如今似乎是一个奢侈的梦。愿有一天,我们再次到达这个拥有博斯普鲁斯海峡、索菲亚大教堂、棉花堡、特洛伊城遗址以及电影《美狄亚》拍摄地的国家。

 


中世纪的西罗马帝国,在宗教上信奉天主教。教会的中心在罗马,神权时代来临。罗马式建筑在古罗马的基础上,直接加个半圆的拱顶。时代在发展,建筑也与时俱进,原来的希腊式、罗马式风格通通不要了,天主教建筑最大风格,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高”,于是哥特式建筑风格出现了。哥特式建筑的构造对其外形的制约作用,比任何别种式样的欧洲建筑都要大得多。大教堂内部精雕细琢,外部崇高雄伟与天空争胜,那种意味着向上腾飞之精神的尖顶,便是向天空飞扬的宣言。




 “哥特式”一词,起源于哥特族。哥特族是波罗的海和黑海一带的游牧民族,是中世纪初入侵欧洲的“蛮族”。蛮族在文艺等各个方面给欧洲带来了新鲜血液,尤其在建筑方面。建筑是中世纪基督教对欧洲的主要艺术贡献,主要代表作是一些大教堂,它们大半都是哥特式的。哥特式建筑拥有重要的地位,是因为它是真正浪漫型艺术。没有哪一种建筑能像哥特式建筑那样,一方面把巨大笨重的石碓牢固地结合在一起,另一方面又完全保持住轻盈秀美的印象。但这类建筑曾受到不公平的待遇:由于法国艺术趣味的蔓延和统治,哥特式建筑长期被轻视,被鄙视为粗糙和野蛮。这在雨果写巴黎圣母院的起因就知道了,雨果醉心于哥特式教堂建筑,希望它的美与价值能被世人重新认知。



2020巴黎圣母院圣诞音乐会 


安德烈·波切利/米兰大教堂/2020.04.13


巴赫《恰空》/ 伊莎贝尔·福斯特/圣托马斯教堂/2020.04.10


新冠病毒肆虐期间,欧洲很多音乐家在著名的古建筑场所,用音乐为世界“疗伤”。空无一人的中世纪米兰大教堂,安德烈·波切利沧桑的声音在回响;圣托马斯教堂,伊莎贝尔·福斯特独吟巴赫《恰空》。建筑与音乐在特殊时期结合,更应验了美的本质的回归,让无数人在聆听之中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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