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红蓝融合”与您相伴的【第730期】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美国需以平和心态对待能否“再领导世界一百年”
——姜涛
世界是运动的，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有其发生、发展和灭亡的过程，月满则缺、盛极而衰、物极必反阐述的都是这个道理。对于国家也是一样，都有其产生、发展到灭亡的过程，美国走到鼎盛时期必然走向衰退，这是历史规律，不可阻挡。
时代是国家的土壤和养分，国家就如同生长在这个土壤里面的草木。草木脱离了土壤，当然就会死亡，国家也必然如此。新的时代孕育了新的国家，一旦这个时代过去，这个国家就会结束它的生命周期。比如，西班牙帝国脱胎于大航海时代，大航海时代终结，地理大发现完成，西班牙帝国也就寿终正寝了。大英帝国脱胎于殖民运动，而殖民地时代完成，日不落帝国也随之日落。苏联脱胎于全球性反资本剥削的工人运动，而当资本主义社会缓解了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阶级矛盾，缓解了如影相随的恶性经济危机之后，僵化而麻痹的苏联终因不再适应新的时代而土崩瓦解。美国在亚欧诸强拼死内斗自毁国运时，坐收渔翁之利才幸运地成就了二战后几十年的霸主地位。而一旦世界文明的权力中心，再次向亚欧大陆回归，那么美国不可避免地就会沦为一个大号的岛国，它的帝国国运也将寿终正寝。因此，当前美国感到危机重重，并患上了“霸权衰落焦虑症”。
对于美国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需要以平和的心态来探讨美国能否“再领导世界一百年”的问题。要解决这个问题，美国就要悟透老子“功遂身退，天之道也”思想。面对无法抗拒的历史规律、面对无法阻挡的时代洪流，美国人需要把自身的心态调整好，不焦躁不变态，而是集中精力、想方设法延迟衰退的速度和进程。
回顾一下历史，上帝还是很眷顾美国的。在大航海之前，世界文明的大舞台，就是亚欧大陆和北非环地中海那一小块地方。除了亚欧大陆和北非之外，世界上其他的大陆，当时还是一片蛮荒。在这个大舞台上，世界文明一直是双核驱动。东亚大陆的东方文明和环地中海的西方文明，是世界文明的两个权力中心。殖民运动之后，环地中海这个西方权力中心，权柄从奥斯曼帝国手里交给了欧洲诸强。并且在欧洲诸强的侵略和打击之下，亚欧大陆的东方权力中心也陷落了。英国又在殖民时代从欧洲诸强中脱颖而出，于是一跃成为全球性的大帝国。工业文明的内生性缺陷，造成了经济危机的频繁发生。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矛盾尖锐不可调和，这样就造成了世界范围内的工人运动，工人运动的大环境和大时代，催生了共产主义思潮和革命。这些思潮和革命的结果，缔造了红色帝国苏联。随着欧洲诸强连番毁于两次世界大战，世界文明的权力中心，从欧洲开始外延，权柄落入了苏联和美国。
美国的异军突起，纯属是一个意外。因为世界文明史上，从未有过亚欧大陆之外的地方，来充当人类文明的领导者。美国的建国运动，大背景是英法争霸，如果没有法国人在背后鼎力相助，凭美国13个殖民地的那些泥腿子们，不可能推翻英国的殖民统治，并进而革命建国成功。冷战结束后，苏联作为曾经的权力中心之一，交出了权柄，四分五裂，它的遗产继承者俄罗斯，也沦为了二流国家，退出了全球争霸的竞赛。于是，很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美国成了世界文明的唯一权力中心。破天荒的第一次，亚欧大陆之外的其他大陆上的某个国家，夺取了世界文明的霸主权柄。
但是，美国人要清醒地认识到，时势造就英雄，时代造就国家。而所谓的帝国兴替，则是世界性权力中心转移的结果。世界权力中心转移的背后推动力，则是历史运动。时代一直在变，权力中心也一直在转移。这是一场永不停息的接力赛，它的接力棒，就是世界文明的霸主权柄。
苏联解体之前，脑子里武装着苏维埃意识形态的人，认为苏联永远也不可能灭亡，宇宙灭亡了，苏联都不会亡。今天更是如此，脑子里武装着美国民主意识形态的人，也认为美国永远不可能灭亡。为了在信念中先行消除美国灭亡这种可能性，他们人为的单方面宣布：历史已经终结，美国是人类历史上最后一个帝国，所以美利坚千秋万代，永不灭亡。这显然是美国的自作多情，自然会贻笑大方的。
历史发展规律证明，国家生于时代，顺应历史潮流则昌，逆于历史潮流则亡。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永不灭亡的国家。有的国家顺应了一个时代，则可以昌盛一个时代，顺应了两个时代，则可以昌盛两个时代。一个帝国灭亡了，马上就会有新帝国取而代之，因为新帝国更能顺应新时代，更能解决新时代所提出的历史问题。显然，美国是当下时代历史性问题的制造者，而不是解答者。
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上，美国可算是超级幸运、超级成功者。他就像是生在中国皇宫里的皇子，刚学会走路就坐到金銮殿当上了皇帝，号令天下。不过，美国缺少厚重的历史沉淀，缺少多灾多难的历史磨炼，无论是自身修养还是领导世界的经验都有很大欠缺。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出现了很多问题，而且很多问题又是美国任性妄为造成的。如果美国真的明智的话，就应当遵循“天之道”而“功遂身退”，及时收敛锋芒、控制意欲，苦修内功、顺应时势。老子这一思想告诫美国，要从思想深处真正认清三个方面：
一是美国的成功是一个时代的产物，时过境迁要求美国要“功遂身退”。大道循环不息，事物时刻在变化，美国在某一阶段能有所作为，时过境迁就不一定能适合世界的发展要求。如果美国总是以建立二战后世界秩序的功臣自居，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就会阻碍世界发展，于世界于美国都是不利的。
二是美国充当世界警察时积怨较多，明哲保身需要美国“功遂身退”。自从美国成为超级大国领导世界以来，做过一些有利于世界发展的好事情，同样也做过不少破坏世界发展的坏事情。由于美国的任性妄为，伤害了很多国家的人民，美国与有些国家的文明冲突、宗教冲突、利益冲突不断加深，在有些国家或组织，甚至美国的盟友，怨恨美国、反对美国已经形成一种文化，根深蒂固。个别极端国家或组织策划一起起恐怖袭击，就是积怨加深、矛盾激化的结果。因此，美国适时地收敛锋芒，以德报怨，对于化解矛盾和危机会有很大帮助。对于美国来说，准确地把握时机，适时进退是十分重要的，得失在一念间，该退的时候一定要退。
三是帝国兴衰历史的经验教训，要求美国为避让后来者必须“功遂身退”。中国有古训说：“高处不胜寒”“树大招风”。美国凭借强大的综合实力遏制新兴大国，阻挡新兴大国发展之路，不但不会成功，而且会形成越来越深的积怨。这些新兴大国为了自身的利益，对抗美国的遏制，不得不联合起来抱团取暖。几股力量结合起来形成滔天之势，可能会对居功不退的美国进行反击，让居功不退的美国轻则晚节不保，重则引火烧身。老子之所以不厌其烦地一再强调“功遂身退”这一主张，一个基本的原因就是世人普遍都不能做到这一点。这一思想告诫美国，功成之时即当身退，该罢手时就罢手，切莫因为种种的贪恋而引祸及身。如果美国能带头走出“修昔底德陷阱”，实现多极世界，或让世界领导权和平交接，将是美国对世界的新的重大贡献。
花开之后结果了，花自然也就应该退落了，这是自然界的现象对“功遂身退，天之道也”哲理的最好诠释。老子对世界的观察是深邃的，他看到了人性的内核，看到了世界的本质。“功遂身退”是一种前瞻性的大智慧，以及对于生存环境清醒的、睿智的判断与预测。知进为勇，知退为智；劝退为明，自退为智。进者，时也；退者，顺也。“功遂身退，天之道也”，美国能否“再领导世界一百年”，只能在以退为进中寻找机会了。
正所谓：
开花自有落花时，
花落出新果满枝。
美要知止顺天道，
功成身退莫疑迟。
【编者按】本文源自姜涛的《谁能拯救美国》一书，作者修改后授权红蓝融合公众号首发。（2024.10.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