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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许多往事在时间的轮回交替中已渐渐远去，然而，故乡小巷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却不时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故随笔记下。小时候，在我们村的东头，有一条东西长不过二百米的巷子里，坐北朝南排列着七、八户院落，这里居住的全是王氏家族，不知从何年起至今，人们把这条小巷叫做“王巷”，巷里的几户人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虽不怎么富裕，但邻里和睦，亲如一家。曾记得，那年月巷道口是最热闹的去处。炎热的夏夜，这里是几家人乘凉消暑的地方，女人们收工回来，收拾晚饭的碗筷，就搬出自己的纺车，一边有节纺着棉花，一边说着闲话，那“嗡嗡”的纺车声犹如一首美妙的乐曲；男人们在这里抽烟谝闲，谈古论今，海阔天空；我们一群小孩子则围着大人追逐戏耍，不时在大人之间穿来跑去，待惹得大人们不耐烦时，一声喝斥，便一哄而散跑向别处……在各家各户的门前对面，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场园，这些园子里有的养猪养羊，有的栽葱种蒜，记得我家的园子里有几棵杏树，春天杏花盛开，蜂拥碟舞，好不热闹。待到杏儿成熟的时候，满树的杏儿有红有黄，望着那诱人的杏儿，口水直流。小时候总觉得这些杏树高不可攀，只有等到刮风下雨之后，我才会偷偷跑到杏树下捡起被风刮落的软杏，在衣服上一抹，放到嘴里轻轻一咬，那清甜的杏汁顺着嘴角直往外流。杏园里留下了我快乐的童年。忘不了，十岁那年六月初六这一天，我牵着家里养的一只羊，跟本家的王大爷去临晋古会上去卖。小时候能跟大人去临晋上集赶会，内心总有一种幸福感，前前后后都要高兴十多天。十多里的路程步行也不觉得慢，行至临晋胡家院村边时，路上赶集的人来往不断，羊因惊吓猛地一窜，挣脱缰绳跑进了路边的一片小杨树林里边，我顾不上摔倒的疼痛，爬起来就去把羊追赶。这时候从地里跑过来几个穿着黄色上衣的小青年，为首的一个剃着光头嘴里还叼着烟，自称他们是红卫兵造反派，咋咋呼呼，硬要说我家的羊儿跑进树林里是搞破坏。伸手夺过我手中的缰绳就要把羊牵走，我被这场合吓得大哭起来，过往的行人都连忙过来劝阻，对那几个小伙又是陪情，又是道歉，可这伙人就是不听人劝，站在一旁的王大爷实在看不过眼，走上前和他们论理争辩，可这伙小青年仗着人多竟对大爷动起手来，这下可惹恼了王大爷，还没看见他动手，带头的那个光头已倒在了路边，那几个同伙见势不妙，早已吓得四处逃窜，王大爷扶起倒地的那青年，帮他拍掉身上的尘土，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别仗着自己年轻，欺负娃娃打老汉，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办事要文明点。”旁边的围观者对王大爷的行为连连称赞。当时要不是王大爷出手相助，羊儿肯定要被他们牵走，这事已经过去了快40年，但王打爷说的那些话总让我难以忘怀。忘不了，当年半巷里住着的王大伯，他五十开外，又目失明，平时手里总拄着一根儿子给做的木头拐拐，走起路来小心翼翼，很不方便，可他对戏剧十分热爱。记得每年村里闹家戏，他扮演的角色总是大花脸，特别是在《锄美案》中扮演的包丞相让我一直记在心间，舞台上他声音高昂哄亮，“叫一声王朝马汉”那嗓音比现在的扬声器都传得远；他动作大气舒展，一招一式，紧扣板眼，把包公铁面无私的形像刻画得入木三分、活灵活现。小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平时生活起居都需要照顾的老人，为何一踏上舞台却两脚生风、行动自然？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不仅是王大伯对戏剧艺术的追求热爱，更是一位残疾老人自强不息的精神所在！写到这里，爷爷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不由勾起我对他怀念，是他在我病危的时候，用爷爷对孙儿得亲情和无私的大爱把我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听父亲说，出生于1958年的我正赶上“大跃进”的年代，那一年父亲和村里的强壮劳力一起“大炼钢铁”去了北山，母亲把不满一岁的我留给爷爷奶奶，她也去了生产前线。白天爷爷给我喂水喂饭，夜里奶奶擦屎擦尿把我照看。60年遇上了自然灾害，因饥饿我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每天喝下的菜汤稀饭都从肚脐中流了出来，那时医疗条件差，家里生活困难，爷爷带上我四处求医，跑遍了临猗县的大小医院，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病一点也没有好转。无奈之下，爷爷不顾家里人的劝阻，变卖了家里的部分财产，又抱上我去了运城医院，医生看我痩得皮包骨头，生命垂危不敢接收，是爷爷苦苦哀求，好话说尽，才勉强住进了医院。在医院的日子里，爷爷每天陪在床前，为我的病日日操劳，夜夜难眠，；为了给我治病，爷爷节衣缩食，勒紧裤带，就连家里给他稍来的野菜饼他也舍不得吃，偷偷拿到医院门外换来钱。在运城住了73天爷爷流干了眼泪，花光了钱。长大后才听爷爷说，在医院的那些日子，他肝肠欲断，左右为难，即想变卖了家产为我继续住院治疗，又怕治不好病把我的小命丢在医院无法向家里人交代，左思右想，百般熬煎，是留是回，实难决断，“唉-----是死是活命运在天。”思来想去，万般无奈，最后还是狠下心把我抱回家，为的是让家里人再能见上我一面。话虽这么说，可治不好我的病爷爷那能心甘？回到家中，他四处打听，所有的民间单方都用遍，不知是诚心感动了苍天，还是哪一个单方灵验，大医院都治不好我的病，居然一天天好了起来。回想当年，若不是爷爷他克服困难、永不放弃、四处求医，哪里还有我的今天？爷爷啊，您老的恩情孙儿会牢记心间。时过境迁，昔日小巷的风景已不复存在，如今巷子里的人家越来越少，许多人家已移居到外面的世界，每次回家面对那几座破旧的院落，我对童年的小巷更加思念，缅怀小巷里的那些人倍觉可敬可亲，忆想小巷里那些事更感无比温暖。王守忠，山西临猗县小学语文高级教师，从教四十年，自幼热爱文学，业余时间写些诗文，多篇作品在《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运城日报》《运城晚报》《运城教科报》、《小学语文教学》《桑泉文学》等报刊杂志和《老姚故事会》、《黄冈新风》、《海峡文学》、《临猗网》等多家网络平台发表，被读者誉为最受欢迎的乡情系列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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