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瓦甓｜巽楼题跋

文摘 2024-08-01 20:00 四川

○　道在瓦甓　技进乎道

陈琳藩

光绪二年（1876），33岁的吴昌硕刻下一枚内容为“道在瓦甓”的方章。这既是吴氏早期的代表性印章，也让金石学界增添了一个名词。吴氏一直也喜欢这个词语，他在80岁时还书写这四字的横幅，今人将之收录在《吴昌硕匾额书法集集》中，算是他晚年的代表性作品。

“道在瓦甓”，语出《庄子》：“东郭子问庄子：‘所谓道，恶乎在？’庄子答曰：‘无所不在，在嵝蚁，在梯稗，在瓦甓、在屎溺。’”这里记述了两个人的对话：东郭子问庄子，道在哪里？庄子说：在所有的地方，包括蝼蛄和蚂蚁、登梯时刻、瓦甓这样的不起眼的物件，甚至于大小便时。总的来说，就是庄子认为“道”存在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吴昌硕从《庄子》中提取文辞，肯定要选择优雅的文字，如果他写“道在屎溺”，那就不只是有失文雅的问题。然而，后人对于这一内容的解读，往往就将“瓦甓”理解成为秦瓦汉砖了；以至于大家都认为，吴氏是在“说明要在秦汉高妙而又少为人涉猎的砖瓦文字中借鉴、学习、消化、生发”。是焉！非焉？现在已经很难说了。然而有点可以印证的就是，吴氏在秦汉瓦砖等方面的金石学术上，用功至深，一时成为名宿。近年，敝友梅淇园兄研究“吴昌硕的古砖收藏与艺术实践”的专著，就名为《道在瓦甓》。

这也难怪。文字、词组，在历史沿用的过程中，总会被不断赋予全新的内容和含义。“道在瓦甓”一词，从重在述“道”，到重在强调“瓦甓”的过程，也印证了人们（艺术家）的认知由“道”而“技”的沿变过程。“以技喻道”，本来就是庄子哲学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也可以从金石学问看到传统文化的某种传承。

瓦甓，特别是秦瓦汉砖、以至各朝碑版，除了实物呈现外，还有另一种传播的方式，那就是传拓。一般认为，传拓技艺形成了隋朝。《隋书·经籍志》就有过“其相承传拓之本，犹在秘府”的记载。目前可见，最早的拓本实物是藏于法国巴黎图书馆的李世民书《温泉铭》拓本，其尾题墨书一行“永徽四年八月三十一日圉谷府果毅”。这一尾题，既明确该拓为唐初之物，又证明自唐开始就有拓本跋尾的风气。而将这风气发扬光大的是，欧阳修在宋嘉祐八年成书的《集古录》，其中有《集古录跋尾》是他对所录金石资料的评论。其后，效仿欧阳修这种为金石长物作跋、拓本为题的风气渐长，以至于成为学者标榜的本领。

借时代之福，大量的文物出土，金石风气复兴，还有就是网络、快递的兴起，缩短了人们的交流空间，让我这样的贫儿也可以得到大量的秦瓦汉砖、各朝碑版的原拓。怎么理解这一情况，提一个对比的材料：在省尾国角的敝乡，博物馆里一节残了的晋代纪年砖就被视为镇馆之宝。由此可知，当我接触到比这块镇馆之宝还更为古老的瓦砖拓本时，是怎么样一种难以言表的激动。而表达这种激动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之付之笔墨，写下来，而且勇敢的写到拓本上去。我题写的第一件拓本就是梅淇园兄所赠的“汉常虞驩砖拓”，写了满满的一大篇，真是自己被自己爽到了。

梅兄在《道在瓦甓》一书中指出：“明末清初以来，也有一些经史大家只跋不题，其中不乏书法欠佳的缘故”。其实，在明清特定时境下，称得以经史大家的都是经历馆阁体的煅练，笔下书写岂是今人小子可以比拟的。然而，正是“道在瓦甓”在《庄子》中的原义，让我坚定的进行拓本题跋的书写。因为，从“道”的角度来看，瓦甓与屎溺无异。

然而，在“技”的角度，拓本的题写的确是一个很难的课题。拓本所展现出来的图象、文字，蕴含着什么样的含义，这关乎要写什么样的文字；拓本图案在纸张的位置，则是题跋要书写的位置、字体的大小，才不至于盖过拓本图案。我喜以略带文言的白话语调来题写与拓片相关的考述、思考等，书写则多以正书，配合少量的行、隶、篆诸体，大略是以方便查阅为前提。题跋的书写与单纯的书法所不同的是，总是会自我提醒尽量收敛，于是写字就略带虔诚，自然也就成为自我享受喧嚣中的宁静了。

2014年在朋友的支持下，我办了一场题跋书法的专展，并出版《巽楼题跋》专集。意想不到的是，得到当时的广东省文联主席许钦松、中山大学教授陈永正、上海文史馆馆员周退密等前辈的题字支持。不觉，十年过去了。这十年间，我不太常书写拓本题跋；然而，就在最近，我整理庋架时，搜出很多拓本，又勾起我的兴头来。技可进乎道。技尚难为，何况于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努力书写而已矣！

近｜作｜欣｜赏

▼

大吉祥·32.1×36.8cm

○　释文

自来富贵总无常，诗酒平生作古狂。

得道千年垂两语，宜子孙与大吉祥。

此砖文曰“大吉祥”，为汉砖。汉人吉语，文虽简约而能直指初愿，而得共鸣。然毕竟有喜恶而生取舍，尤其文人心态，求富贵而多语诗酒。

甲辰六月初六日，传为晒经日，检得古物，平添一喜，遂书旧句。巽楼陈琳藩于樵云山房灯下。

汉村舍砖图·68.3×47.0cm

○　释文

高树成阴阙舍连，凤凰青鸟共盘旋。

迎宾阍吏训骄马，富贵吉昌越千年。

汉画常见摹写生活场景，此砖即是。抚拓思远，仿现二千前社会生活状态，而所取艺术意象多寄托富贵吉昌之义，构图安排匀称有度，刻画刚利隽逸，故显古朴庄重，允为佳构。中国文化向重传承，画作亦如是，凡得流传必寄意深远，技艺典重，赏心悦目。然今苏西观念既入，似是而非，尤堪为今人深思。

甲辰年五月下洵，连月阴雨初晴，检得此搨并书旧作为题。巽楼陈琳藩于粤滨樵云山房灯下。

汉画戏兽图·44.8×47.4cm

○　释文

一角残砖叹古奇，虫鱼龙虎竟相嬉。

风流沾溉三千载，细搨精摹合梦期。

解读汉画，各有心地，虽每字符各有通识之义，然通解每家亦未尽相同。余得汉画搨本近千本，每与同好共参而作题跋，以为学习心得，或异诸家之见，然亦自悟之证也。每下笔为题，易流于看图说话，欲为涵养期许，实非易事。又者，搨本虽尽意象之解读外，搨本之佳也甚可玩，时与喜作搨之艺友交流，或曰作搨而生遐思，想象古人作画，故搨本自生虚实之象，此即今所谓治艺再创作。

甲辰溽暑雨馀，巽楼陈琳藩。

汉舞砖拓·46.4×69.5cm

○　释文

舞蹈是汉民族先民重要表演形式。秦汉时代，具备了多元的社会意义和作用，若运动、社交、求偶、祭祀礼仪等，从而达到乐人如神的目的和人与自然融合的境界。予昔曾撰文以搨本介绍秦汉舞蹈以表以《人民艺术》杂志。今得此搨，因生感慨耳。念汉民族先民能舞，而今汉人多不能舞矣。癸卯年十二月，巽楼陈琳藩并于樵云山房。

交横长袖竟回雪，对饮欢谈见古狂。

灯下闲抚心事远，神游许到汉南阳。

曩读张衡《舞赋》，有“罗衣从风，长袖交横，裙似飞鸾，袖如回雪”之句，与是图所绘汉人舞蹈极似，均有清新自若、苍劲壮美之致。斯赋有序曰：“昔客观舞于南阳，因成题句”，因成题句如是，权为抚搨一得，亦消半日之闲。甲辰长夏于樵云山房，巽楼陈琳藩并识。

汉长寿文字砖拓·22.4×48.5cm

○　释文

汉长寿文字砖朱搨

甲辰六月上浣，巽楼陈琳藩题于鮀江。

长寿为五福之一。《书经·洪范》云：“五福为，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桓谭为避讳，乃于《新论·辨惑·第十三》谓：“五福为寿、富、贵、安乐、子孙众多。”时人重订五福，为长寿、富、贵、康宁、善终。此三种五福之说，皆以长寿为首。五福之谓，古人以为祝辞。陈子昂《临邛县令封君遗爱碑》有云：“家膺五福，常享三寿。”杨朔《三千里江山》亦云：“伐千山之佳木，造万世之室，后世子孙满堂，功名富贵，应天上三光，备人间之五福。”甲辰春莫，巽楼陈琳藩。

汉砖画瑞禽图·34.5×33.3cm

○　释文

汉砖画瑞禽图

《新论辨乐》谓：“击拊球石，即百兽率舞，终成九成，则瑞禽翔。”故知瑞禽者，寓意吉祥，若鸾、若凤、若太阳鸟。此砖禽身若鸾似凤，而双禽相向，若舞若翔，有展屏九霄。此意象颇为国人所喜。晚近，传统公共建筑屋脊常见之双凤朝阳，即为此稿之延续。此可见为中华文化传承之证也。

甲辰长夏，台风夹雨，稍得清凉。巽楼陈琳藩。

神骏嘶风砖拓·40.7×49cm

○　释文

汉家宫阙动高秋，神骏嘶风承秩猷。

树号长青门有吏，德灵夷服见威谋。

此为汉砖，神骏长青树图。汉武帝刘彻《天马西极赋》云：“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此句甚与汉太祖刘邦《大风歌》相颉颃，展示大汉精神旷达，无物不可喻德，即马如是，诗句德承、灵威、夷服是也；即树如是，长青者万古之是也。惟有德方使艺彰，故见此砖画图旷物骏，流利骏逸，高古狂放，即为搨本亦堪宝之。

为题是诗，既知古德，又知古人艺文渊薮。若是诗首句起兴为赵倚楼原句，又化用古人妙语，秩猷一词见之《诗·小雅》。秩猷、大猷，圣人莫之其言法则也。威谋，则出汉人扬雄《赵充国颂》：“料敌制胜，威谋靡亢。”所以附注于此者，为知吾思之敏，亦古艺淹若海湖，岂可舍而妄大。学艺入古，履德知古，方可履福求远也。

甲辰小暑吉旦，录旧作若可避暑，巽楼陈琳藩志。

☟

在拍时间

2024.8.4/22:00--8.6/22:00

点击图片进入微雨澤艺拍竞价

石雕大龙·45.9×69.3cm

○　释文

龙兼诸之长，小者名蛟，大者称龙。说文谓：“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本草纲目》引述王符言其“形有九似：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免、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是也。其背有八十一鳞，俱九九阳数，其声如戛铜鼓，口旁有须髯，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木。龙无尺木不能升天，呵气成云，既能变水，又能变火。”《三国演义》之煮酒论英雄，借曹操曰：“龙能大能小，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礼记·礼运》曰：“鳞凤龟龙，谓之四灵。东方表青龙，春之气也。”青龙，又谓苍龙。《楚辞》曰：“苍龙蚴虬于五骖，白虎骋于右騑。”

甲辰三月春深时节于鮀江樵云山房，巽楼陈琳藩书。

寿字瓦当·34.2×34.3cm

○　释文

寿字瓦当佳搨本

检得是搨，已忘得得，审其形制，应为宋后之物，然属意佳，因题留记。巽楼

寿者，五福之首也。《说文》释曰：“久也，凡年齿皆曰寿。”左传有注：“上寿百廿岁，中寿百岁，下寿八十”。由知国人尤喜长命也者。董子繁露曰：“寿者，酬也。寿有短长，由养有得失。”可知古人早已明了长生得之养生，非尽天数也，此则颇合今人理念。因渐少以寿字为艺术化装饰之用，故而每见如此瓦当之属艺术品便为古朴所动。巽楼陈琳藩又志。

题东汉六字韵文吉语砖拓·23.1×45.7cm

○　释文

东汉六字韵文吉语砖朱搨佳本

余喜题搨凡廿载，因亦收藏各类搨本颇众，偶暇则题写以为日课。甲辰长夏午后，雨馀得凉，题此，不使一日虚度。巽楼陈琳藩并志。

“大吉祥，宜侯王”六字吉语砖，于汉代吉语砖中颇为常见。若“富贵祥，宜侯王”“并兴乐，寿命长”，皆出以韵文，吾国文学，历以韵文为尊。盖韵文讲求协韵，故朗读必琅然上口。上古四言诗集曰《诗经》，汉代文赋东诗，以至六朝骈文，及至唐诗、宋词、元曲均属韵文。此风于今未灭，可知国人受之至深。此六字中，祥、王，协下平七阳之韵，故知汉人片语皆求韵律，自有《诗经》遗风。

甲辰初伏挥汗，巽楼陈琳藩于樵云山房。

题汉安乐文字砖拓·32.3×45.9cm

○　释文

汉安乐文字砖朱搨佳本

甲辰溽暑，巽楼陈琳藩挥汗为题于鮀江。

安乐一词，始于《孟子·告子运下》：“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明人黄绾《明道编》有云：“死于安乐者，因安乐而不知思、不知慎、不知节、不知畏、不知谨、不知保、不知修，以至于死也。”故知国不宜安乐，然民则应安乐。汉董仲舒《春秋繁露》有谓：“故其德，足以安乐民者，天予之其恶，足以贼害民者，天夺之。”故是汉人桓谭将安乐列为五福之一也。甲辰年长夏雨馀，巽楼陈琳藩跋。

题汉白虎砖拓·69.2×24.7cm

○　释文

此汉白虎砖刻也。《礼记·曲礼上》：“行前朱雀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疏云：“前南后北，左东右西，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方宿名也。”白虎，亦名驺虞，西方七宿：奎、娄、胄、昴、毕、觜、参之生象。驺虞者，古之仁兽也，不食自死之兽。《诗经·召南·驺虞篇》云：“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彼茁者蓬，壹发五脞。于嗟乎，驺虞。”驺者，天子之囿；虞者，司兽之官。故其谓协助诸侯管理庄园之猎官，因执百兽之长，乃属阳神兽，具虎驱狮首，体魄伟岸，白毛黑纹，尾巴修长，性格温驯，仪表优雅，动作敏捷，奔跑如飞之象，其威猛且有避邪、禳灾、祈丰诸多神力。古人以非常夺大统，乃有臣属献祥瑞以喻圣德、安民心、固社稷。献驺虞为祥瑞者，见明永乐、宣德间，于臣属贺表诗文一时盛矣。论事至此，平添意趣。

甲辰六月初六入伏，巽楼陈琳藩书于鮀江。

题汉画龙图砖刻朱拓·53.4×45.4cm

○　释文

汉画龙图砖刻佳搨朱本

龙固为灵物也。其唯存在于图腾，或为先民智慧而以诸兽所长而合成之，虾之眼、鹿之角、牛之嘴、犬之鼻、鲶之须、狮之鬃、蛇之尾、鱿之鳞、鹰之爪。然观此刻之龙颇多未备，但其概自成。此即为图腾进化之时代特征，人每讥画蛇添足者，然其首作者，未失为造龙之进程也。甲辰年长夏，巽楼陈琳藩并识于咸和吟馆。

题汉鹿纹瓦当拓·34.8×46.3cm

○　释文

即鹿无虞惟入林，秦失其鹿逐之深。

承平汉祚父传子，寄义斯瓦任探寻。

旧题汉双鹿瓦当搨本乙首。此瓦以双鹿顾盼之状，系于常青树，似有传承之意。鹿者，昔通禄，而喻皇权者，若《史记·淮阴侯传》所云：“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而鹿系于树，盖有其权永保以传承之意。因此瓦之作非无寄意，或可推测为权者所用，皇家内瓦亦未可知，即贵族、平民之舍，必为家族传承之意，故知秦汉砖瓦画作，其物虽微而义大。然年代久远，解读难免臆测，故有“任探寻”之云。

甲辰年初夏，久雨初睛，斋居坐闲，检得此搨，书此权当为日课。巽楼陈琳藩并志于粤滨樵云山房灯下。

☟

在拍时间

2024.8.4/22:00--8.6/22:00

点击图片进入微雨澤艺拍竞价

题汉千秋万世砖朱拓·39.8×59.6cm

○　释文

汉千秋万世砖朱搨本

千秋万岁万世吉语，在汉砖中，颇为常见。在汉时，未为帝王专用，与此同义砖各地出土颇多，若安吉、长兴、湖州、德清，而此砖既有文字又刻常青树，互为表里。甲辰新正开笔，巽楼陈琳藩耑于鮀江之畔。

研朱抚搨辨残砖，不败徒思到万年。

一例含情归太息，传灯心事砚池边。

此砖上下刻常青树，中刻千秋万世文字。文为篆体，舒张犷放，瘦劲古雅，略可见汉人治书之概。文、画并见，颇为清丽可玩，然岁月不居，砖残如斯，实在令人太息，惟以搨本为传承之介，精搨雅介，分毫毕现，允为珍贵。

甲辰年春分谷旦，巽楼陈琳藩并书于樵云山房。

题汉万岁残砖拓·34.2×35.0cm

○　释文

汉万岁残砖佳搨本

万岁一词，经戏文演义演绎，似只皇帝专用。实者，古人用是词为祝颂之意。清人赵翼著《陔馀丛考》于“万岁”条云：“盖古人饮酒必上寿称庆曰万岁，其始上下通用，为庆贺之词，犹俗所云万福、万幸之类耳。因殿陛之间用之后，乃遂为至尊之专称，而民间口语相沿未改。故唐末犹有以为庆贺者，久之遂莫敢用也。”因是砖虽刻万岁，未必即皇家之物也。

甲辰长夏雨馀，巽楼陈琳藩书于粤滨樵云山房。

题晋纪年㙛朱拓永和九年·29.3×49cm

○　释文

永和九年

晋永和九年纪年砖朱搨佳本。此纪年砖为近年来颇受喜爱之名砖。

甲辰上巳，巽楼陈琳藩并志于鮀江。

千六年焉成逝波，文人兴味渐消磨。

拜题可爱春尚暮，岂有衣冠晋永和。

永和九年三月初三日，右军王羲之召集友好门生数十众于绍兴会稽山兰亭，喝了场酒，写了诗文，流美至今。思及斯世，酒局何其多，几有文雅可言，更奢谈扬芳者。

甲辰三月初三，抚此生怀古之思，巽楼陈琳藩并志。

题元和二年朱拓·45.7×52.6cm

○　释文

是砖文曰：“元和二年已成就万年王者。”元和年号有二，曰汉章帝，曰唐宪宗。砖文出以隶书，出笔犷放，最见汉人气概。故是元和为汉章帝年号，章帝刘炟，史称仁君，政从宽厚，虚怀纳谏，及其父明帝合称明章之治。元和二年二月，章帝封禅泰山，继幸济南，抵周公封地，进孔子故里曲阜。奏六代古乐，祭孔圣及配祀弟子。是佘留存祭具，既为帝王亲祭贸器之肇。古之帝王，泰山封禅、曲阜祭孔，即为大治之意。因此砖实颂圣也。

甲辰年长夏，巽楼陈琳藩识。

无量香光·34.1×69.1cm

○　释文

无量香光

此东魏摩崖石刻佛龛朱搨佳本。吾国佛教自汉代传入，至魏代时大兴。其时，开凿大量佛寺及造像，民间亦多效仿，一时成风。此龛既为摩崖，惜未知出于于何处，然亦尽得魏朝佛教造像相清骨秀之温和逸丽，既有宗教之端严圣洁，又见众生人性化温存秀逸之致，故自俱艺术感染力，且可为信众仰慕供养。

甲辰年长夏茶馀，与友闲论宗教与艺术关系，箧中检得多件搨本，以为印证。客去，乃书数语如是，以消一夕之闲。巽楼陈琳藩并志于樵云山房灯下。

线刻唐仕女图·23×45.3cm

○　释文

日高邻女笑相逢，慢束罗裙半露胸。
莫向秋池照绿水，参差羞杀白芙蓉。

甲辰长夏检得此唐仕女线刻搨本，因从《全唐诗》录得周濆诗《逢邻女》一首。向谓诗画再现历史图景，此诗此画，极见唐代仕女头挽高髻、细目圆面、长裙曳地之端庄华丽，雍容典雅。巽楼陈琳藩。

陈琳藩

Chen Linf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