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发| 短篇小说：百灵鸟

文摘 2024-12-04 13:19 云南

徐佑发昭通巧家人，就职于药山镇中学，文学爱好者。

临近中午，太阳光从天空火辣辣地直射下来，山上的草场里热烘烘的，就连从远处吹来的风都是滚烫的。天气太热了，晒得人没有精神，山坡上吃草的羊群也不愿意站着了，懒洋洋地躺倒在草地上，伸长脖子吐出刚刚吃下去的牧草来咀嚼。百灵鸟也躲起来了，听不见它们的鸣叫声，草地上显得异常安静。

在羊群上方不远处的小山丘上，男孩儿阿尼举着一把黑色雨伞，和弟弟阿莫正躲在雨伞下乘凉。他们并排坐在伞下的草地上，盯着远处的乌云出神，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正翻越远处的山脊，朝这边飘过来，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太阳光遮住了，晒不到太阳，草地上一会儿就凉爽了。

乌云距离草地越来越近，覆盖的范围也越来越宽。在快要接近草地的时候，阿尼和阿莫看见乌云底部连着一片灰蒙蒙的东西，犹如一张巨大的渔网，从空中一直铺展到地面上来。

“是大雨，阿尼。乌云带来了大雨。”阿莫担忧地望着哥哥说。

“你打着伞，阿莫，我去穿毡衫，我们得赶在大雨到来之前过去看住羊群。”阿尼说完便把手里的雨伞递给了阿莫，随后把卷成筒状的羊毛毡衫从旁边的草地上提起来，打开穿在身上。那是父亲的羊毛毡衫，立起来比阿尼的身高还高，阿尼只有把羊毛毡衫顶在头上下摆才不会拖在地上。

哥俩跑到羊群所在的位置，阿尼嘱咐弟弟阿莫守在羊群后方的一个小山丘上，自己则顶着羊毛毡衫跑到羊群前面的小山丘上守着。

不一会儿乌云便到了草场上方，随之而来的是冷风和雨点，最初掉落下来的是稀稀疏疏的小雨点，不过越下雨点越大也越密集，几分钟过后大雨便如牵线的珠子一般坠落下来，打在雨伞跟毡衫上噼啪作响。

雨点打在羊身上，羊群显得焦躁不安，它们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抬起头发出“咩”“咩”“咩”的呼唤声。羊群身上厚实的羊毛原本并不重，但是被雨水浇透以后就变得沉重起来了，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膻味儿。气温急剧下降，领头羊大声呼唤着同伴，听到它的呼唤，分散在周围的羊群一边回应一边朝它靠拢，最后羊群以领头羊为中心围了几个圈，全部挤在一起来抵御寒冷。几只小羊羔则各自钻进妈妈的肚子底下躲了起来。羊群没有躁动不安地乱跑，阿尼和阿莫都舒了一口气。他们静静地站在山丘上望着羊群，等待雨停。大雨还在继续，一些洼地和坑塘积水越来越深，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池塘，从高处四溢而来的洪水灌满了山坡上所有的沟壑，仿佛有无数的野兽在奔腾咆哮。

山里的夏天就是这样，大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雨停的时候，空中的乌云一会儿也散尽了，天空湛蓝澄澈，显得异常干净。被雨水洗刷过的草地碧绿油亮，潮湿的牧草和野花在阳光底下焕发出新的活力。冲刷掉身上的尘土和污垢，散开在草地上的羊群也清爽了许多，它们就像刚洗完澡一样，不断抖动身体，以此来甩落浸在羊毛里的雨水。

洪水退去，那些沟壑恢复了平静，两边的草地上堆积着洪水带来的浮渣。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吃草了，饥饿的羊群分散在山坡上吃起草来，这时候的羊群很温顺，只管低着头转来转去地在一个地方吃草，不会乱跑。羊群暂时不需要看管，阿尼跟阿莫可以尽情地玩耍了，他们很快活，把雨伞和毡衫晾晒在草地上，便出发到不远处的溪流旁去看昨天发现的一个百灵鸟巢。

山上的草场里没有树木，很少看到其他鸟儿的身影，但是百灵鸟却很多，草地是百灵鸟的家。春天的时候，阿尼和阿莫经常在山上的草场里发现百灵鸟的巢，巢里躺着光滑的鸟蛋或可爱的雏鸟，但是夏天百灵鸟大多孵化出窝了，很少看得到百灵鸟的巢穴，不过昨天阿尼跟阿莫到小溪边喝水时发现的这个百灵鸟的巢穴像是新筑成的，巢里面还躺着一枚花生米大小的褐色鸟蛋，鸟蛋上有一些黑色斑点。为了确认那不是一个被遗弃的鸟巢，阿尼跟阿莫后面又躲在鸟巢附近观察了一阵子，没一会儿他们就发现鸟妈妈回到鸟巢里来了。

鸟巢位于小溪旁的一丛茅草底下，阿尼跟阿莫还在隔着鸟巢十多米远就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他们眼睛紧盯着鸟巢，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扰到蹲坐在鸟巢里孵蛋的鸟妈妈。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鸟妈妈的身影，甚至连鸟巢也没有看见。那丛原来长在鸟巢上方的茅草被洪水冲倒盖住了鸟巢所在的位置，阿莫把茅草拉起来，鸟巢已经不见了，原来安放鸟巢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潮湿的小土坑。

阿尼跟阿莫都很失落，他们垂头丧气地沿着溪流往下走。溪流往下不远的地方盘踞着一些巨石，有几块巨石恰好挡住了溪流的去路，溪流在巨石之间弯来绕去地寻找出路，最终形成了几个小水池。其中一个水池的边缘处漂浮着几团洪水带来的枯草，阿尼想看看枯草里面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便伸手把枯草从水里一团团地捞了出来扔在地上，阿莫则把地上潮湿的枯草全部扒拉开，但是枯草里面什么也没有。不过阿尼有了新发现，在枯草所在位置的水面下，他看到有一团模糊的东西正悬在那儿，枯草被捞走以后，有一小半截从水下冒了出来，看着隐约像是一只袜子。阿尼慌忙把它捞了上来，原来是一个鸟巢，捞上来的鸟巢跟阿尼和阿莫昨天发现的百灵鸟巢很像，都是用一种又细又光滑的茅草编织而成的，这种生长在高山上的茅草柔韧性很好，竟然没有被水流冲散，但是鸟巢开口的地方被压扁粘在了一起，看不清巢里的情况。阿莫从哥哥手里接过鸟巢，轻轻拉开鸟巢入口，发现鸟巢里除了有一些碎蛋壳，还有一枚完整的褐色鸟蛋，鸟蛋被几根茅草兜住，就像一枚镶嵌在鸟巢底部的珠子。

阿莫很开心，刚想伸手去拿，就被哥哥制止了。

“我们手上有盐分，不能触碰鸟蛋，如果让鸟蛋沾染了我们手上的气味，鸟妈妈就不会要这枚鸟蛋了。”阿尼一边跟阿莫解释，一边从口袋里取出纸巾来，把纸巾铺在地上，拿草根把鸟蛋小心翼翼地从鸟巢里扒拉到纸巾上来，再用纸巾把鸟蛋包起来。

“我手上可没有盐分，我早上洗过手的，不信你看。”阿莫有些不满地把手朝哥哥伸了过来。

“当我们手上出汗的时候，就会排除一些盐分来，只是我们平常不太在意，肉眼也看不见，但是鸟儿对盐分是很敏感的，所以我们还是小心点好。”阿尼一边往上走一边继续跟弟弟解释。

阿莫很不高兴地跟在哥哥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哥俩带着鸟蛋回到发现百灵鸟巢的地方来，对于怎么处置这枚鸟蛋，他们犯起愁来。百灵鸟是一种很胆小的鸟儿，不管在哪里安了家，鸟爸爸跟鸟妈妈只要发现鸟巢有异样就会弃巢而去，重新找地方筑巢，不管鸟巢是刚刚筑好，还是里面已经有了鸟蛋。很显然，小溪旁这丛茅草底下他们是不会再回来的了，毕竟鸟巢都能被洪水冲走，说明这地方不是理想的筑巢地。没有鸟妈妈孵蛋，那么即使重新找一个鸟巢放在这里，再把鸟蛋放进去也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要是能在山上找到其他百灵鸟的巢穴，里面还有尚未孵化的鸟蛋，就可以把这枚鸟蛋也放进去，让鸟妈妈顺便连着把这一枚也一起孵化了。”阿莫灵机一动，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好主意，阿莫，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到处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样的百灵鸟巢。就是鸟蛋在水里面浸泡过，外面看着是好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受到损坏，还能不能被孵化成小鸟。”阿尼刚开始望着阿莫两眼放光，随后目光又黯淡了下来。

“先找到鸟巢再说吧，如果鸟蛋没有被损坏，顺利孵化成小鸟了，那将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啊！如果鸟蛋已经被损坏了，那我们尽力就行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阿莫像个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地说。

他们沿着溪流往上走，找了一个下午，几乎找遍了羊群附近所有百灵鸟可能筑巢的地方，也找到一些鸟巢，不过都是废弃不用的了。

“看来是真的找不到了，这可怎么办好呢？”阿莫无奈地望着哥哥说。

“总不能把它扔了吧，毕竟是一只小鸟。哎！要不我们把它拿回家，让家里的母鸡来孵化。”阿尼若有所思地说。

“你别开玩笑了，母鸡孵化肯定不行，母鸡个头那么大，恐怕把百灵鸟蛋踩坏了它都不知道呢。”阿莫摆了摆手说。

“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看到我们屋檐下面的墙洞里有两只红腹红尾鸲叼着干草和羽毛飞进飞出的，八成是在筑巢，要不我们把这枚鸟蛋放到红腹红尾鸲的巢里，让红尾鸲妈妈来帮助孵化，就是不知道鸟巢里突然多了一枚鸟蛋，红尾鸲妈妈会不会弃巢而去。”阿尼说。

“你放心，不会的，我熟悉红腹红尾鸲的习性，以前我见过杜鹃把蛋下到红腹红尾鸲的巢里面，红尾鸲妈妈不仅没有弃巢而去，还耐心地把杜鹃蛋孵化，跟红腹红尾鸲爸爸一起捉虫子把小杜鹃喂养大。”阿莫开心地说。

“太好了，我们今晚早点回家，找机会把这枚鸟蛋放进红腹红尾鸲的巢里面。”阿尼激动地说。

往常他们都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赶着羊群回家，今天太阳还挂得老高阿尼跟阿莫就赶着羊群回家了。妈妈正忙着煮晚饭，看到阿尼跟阿莫放牧归来，以为哥俩饿了，跟他们说晚饭一会儿就好了。

把羊群赶进羊舍里关好，哥俩便来到了屋檐底下。红腹红尾鸲筑巢的那个墙洞离地面有点高，阿尼把用纸巾包裹着的鸟蛋交给阿莫拿着，随后从屋子里搬了一把木梯出来，把木梯靠墙竖在屋檐下，随后爬上木梯，歪着头凑近墙洞往里瞅。墙洞是倾斜向下的，且进去不深，虽然光线有点暗，阿尼还是能够清楚地看清墙洞里的情况。墙洞里筑有一个灰褐色小碗样的巢，巢里面看上去干燥、松软，还很光滑，像是用什么工具打磨过。巢的外面却有点乱，像干草、羽毛、马尾之类的筑巢材料杂乱地缠绕着鸟巢，不过整体看上去比百灵鸟的巢要暖和许多。巢里面还躺着两枚白色鸟蛋，上面带有一些红色斑纹，就像一个孩子白净的脸蛋上抹了点红泥。

“怎么样，可以把鸟蛋放进去了吗？”看哥哥一直在盯着墙洞里看，阿莫靠着木梯焦急地询问。

“应该可以的，就是红腹红尾鸲的鸟蛋跟百灵鸟鸟蛋的颜色不一样，不知道会不会被红尾鸲的妈妈识别出来，你要不要先上来看看？”阿尼站在楼梯上眼睛瞅着墙洞里问阿莫。

“你先下来，让我上去看看。”阿莫着急地说。

等阿尼从楼梯上下来，阿莫马上把鸟蛋交到哥哥手里，顺着楼梯爬了上去。

“太好了，我们抓紧时间把鸟蛋放进去吧。鸟妈妈可能要回来了。”阿莫看了两眼鸟巢紧张地说。

“你接着，我递上来给你。”阿尼一手扶着楼梯往上爬，另一只手把鸟蛋高高举起。

阿莫从阿尼手里接过鸟蛋，把纸巾打开，让鸟蛋轻轻滑进红腹红尾鸲的鸟巢里面。这时候鸟巢里有三枚鸟蛋了，虽然三枚鸟蛋个头差不多大，可有一枚是褐色，上面带有黑色斑点，与另外两枚白色鸟蛋还是不太一样。

等阿莫从木梯上下来，阿尼仍然把木梯搬回屋子里放着。之后哥俩便爬到了屋檐对面的野樱桃树上，躲在枝叶间等着红腹红尾鸲妈妈回来。

不一会儿红腹红尾鸲妈妈便回来了，它先是飞到了院子外面的白杨树上，又从白杨树上飞到围墙上来，站了一会儿又飞到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在晾衣绳上站了一会儿就飞进了墙洞里。刚刚进入墙洞又飞了出来，站在晾衣绳上鸣叫了一会儿，紧接着又飞了进去，之后便没有再飞出来了。鸟爸爸紧随鸟妈妈也飞进了院子里，站在墙洞对面的晾衣绳上替鸟妈妈站岗。

阿尼跟阿莫还想再观察一会儿，但是晚饭熟了，妈妈冲院子外面大声呼喊他们的名字，把正蹲在墙洞里的孵蛋的鸟妈妈惊飞了出来，哥俩赶紧从野樱桃树上溜下来，跑回家吃晚饭。

第二天早上，瞅准鸟妈妈飞出去觅食了，阿尼跟阿莫又把木梯搬出来架在墙上。他们发现鸟巢里又多了一枚鸟蛋，从三枚变成了四枚，那枚百灵鸟蛋依然躺在鸟巢里，紧挨着其他三枚红腹红尾鸲鸟蛋。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墙洞里那个鸟巢就像有魔力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阿尼和阿莫，他们每天放羊都要提前归来，有时候妈妈发现了会指责他们几句，可他们一点儿也不生气。阿尼和阿莫总是趁着鸟妈妈外出觅食的时候把木梯搬出来，爬上木梯观察鸟巢里的情况。巢里的鸟蛋后面又增加了一枚，一共是五枚，之后便没有再增加过。鸟妈妈大部分时间都蹲坐在墙洞里孵蛋，鸟妈妈孵蛋的时候鸟爸爸就一直站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或者围墙上，看到有人或者其他动物靠近墙洞，鸟爸爸便发出尖锐的“啾”“啾”“啾啾”声来提醒鸟妈妈，让鸟妈妈做好逃离的准备。

大概过了两个星期，有天下午阿尼跟阿莫牧羊归来，惊喜地发现鸟巢里面的鸟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五个浑身光秃秃的小家伙，它们非常柔弱，眼睛也没有睁开，在鸟巢里轻轻蠕动着。阿尼跟阿莫也分辨不出哪只是百灵鸟，不过看到五只小鸟都顺利孵化了，他们无比高兴，原来的担忧和疑虑也一扫而空了。

自从鸟蛋孵化以后，鸟爸爸和鸟妈妈就开始忙碌起来，每天不断从院子里飞进飞出，叼来虫子喂雏鸟。小雏鸟生长速度很快，一天变个样，先是浑身长满了褐色绒毛，像刚出蛋壳的小鸡一样毛茸茸的，这时候还无法从几只雏鸟里分辨出百灵鸟来，看上去五只小雏鸟都一样。

又过了几天，小鸟开始长出羽毛了，墙洞里叽叽喳喳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它们随时都在向鸟爸爸和鸟妈妈索要食物。阿尼和阿莫还是像原来一样，趁着鸟爸爸和鸟妈妈外出时去看望小雏鸟。小雏鸟很警觉，一听到阿尼跟阿莫搬木梯的声音便安静了下来。阿尼和阿莫轮流站在木梯上，他们对着墙洞里轻轻吹口哨，听到哨音，小雏鸟们以为爸爸妈妈回来了，全都叽叽喳喳叫唤着，伸长了脖子，张开稚嫩的小黄嘴等待喂食。阿尼和阿莫一直关注着几只小雏鸟的变化，他们发现小百灵鸟的生长速度也像另外四只红腹红尾鸲幼鸟一样快，随着羽翼逐渐丰满，小百灵鸟跟红腹红尾鸲幼鸟身体和羽毛上的差异逐渐明显起来。小百灵身体修长，身披灰褐色外套，头上还长出了一小撮冠羽，一副很俊美的模样。而小红腹红尾鸲身体圆润，穿着一件红褐色外套，看上去胖嘟嘟的挺可爱。五只雏鸟都很健康，阿尼跟阿莫明白鸟爸爸跟鸟妈妈从一开始就把小百灵鸟当作了自己的孩子哺育。雏鸟快出窝的时候，鸟巢就显得尤为拥挤了，常常会有一两只小鸟被挤出到鸟巢外面来。

有天下午，阿尼跟阿莫放羊归来。他们像往常一样来到屋檐下，墙洞里很安静，听不见叽叽喳喳的声音。哥俩又把木梯搬出来，等他们爬上木梯往里看，发现墙洞里只剩下一个空鸟巢了，鸟巢里还堆积着一些鸟粪和羽毛，发出臭烘烘难闻的味道来。从木梯上下来，阿尼跟阿莫都不说话，一想到以后他们可能很难再碰到那几只小雏鸟了，他们便感觉心头空落落的，就像墙洞里那个被鸟儿遗弃了鸟巢。

过了两天，村里有家人办事情，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吃过晚饭村里的大人便聚在院子里喝茶聊天。正当大家聊得火热的时候，村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让大家静一静，说他最近在村里发现了一件怪事情，想说给大伙儿听。一听说村里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嘈杂的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昨天在村口李子树的一根枝丫上发现了五只刚出窝的小鸟，有四只是红腹红尾鸲幼鸟，而有一只是百灵鸟。”老人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说。

“那只小百灵鸟的动作、行为都跟红腹红尾鸲幼鸟一模一样，鸣叫的时候发出“叽”“叽”的短促的声音，还一边叫一边点头抖尾。”老人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

“更为奇怪的是，我看见红腹红尾鸲的两只成鸟正衔着虫子喂那几只出窝的小红腹红尾鸲幼鸟，也把虫子喂在那只小百灵鸟的嘴里。”老人看了看大家继续说。

“是不是您老看花眼了，百灵鸟生活在草地上，村里一向都很难见着百灵鸟，更何况是跟一群红腹红尾鸲在一起。”有质疑。

“老人家说的是真的，的确有这事，我昨天在菜园子外面的围墙上也见着了，我当时还奇怪，一群红腹红尾鸲里怎么会混入一只百灵鸟呢？”有人站出来证明老人说的是实话。

“嗯，我也看见过那只小百灵鸟。”

“我也见着了。”

……

紧接着又有几位目击者站了出来。

有这么多人看见，证明这事儿是真的，可大伙儿不明白了，百灵鸟明明在草原里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村里呢？

“可能是百灵鸟把蛋下在了红腹红尾鸲的巢里面，像杜鹃一样，所以孵化了的小百灵鸟才会跟红腹红尾鸲生活在一起。”有人猜测说。

“不太可能，百灵鸟可是会自己筑巢的鸟儿，它凭什么要把蛋下在别的鸟巢里呢？”有人反驳说。

……

为这个事儿大家一直争论到半夜，可始终没有一种让大家都信服的说法。要是阿尼和阿莫那个时候还在这儿，他们肯定会高兴地站出来跟大伙儿解释清楚，可是他们一吃完饭就跟村里的其他小朋友到打麦场上玩去了，玩累了就回家睡觉了，大家伙争论得最激烈的时候他们早已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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