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国 | 散文: 离不开的老家

文摘   2024-10-21 09:29   云南  

陈正国     1968年出生,昭阳区苏家院镇人。喜欢读书,写作和旅游。现供职于昆明工商银行严家地分行。





母亲81岁了,身体还算好,说话中气足,耳朵也听得见,外出游玩走路,她也跟得上,这叫儿女们很高兴,因为老人的健康就是儿女们的最大褔气。

母亲是个能干的人,什么农活,建筑,针线都不在话下,甚至还会做生意,正由于母亲做生意帮补着家里,我们兄妹六个才个个都读过书,才没饿过肚子,才渡过了那个艰难的岁月。

后來随着儿女们的长大和成家立业,母亲也老了。但她闲不住,每年都要喂头猪和养些鸡,还在地里种些小菜。我们于心不忍,也怕乡邻们说闲话,说养个老人都养不起。同时也想,母亲辛苦了一辈子,该享享福了,于是心里产生了接她來省城养老的想法。

多次打电话做通母亲思想工作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开着车往返近700公里,把母亲接到了省城。

为让母亲在省城坐得惯,我把老家的一些饮食习惯搬了过來,我叮嘱媳妇,要随时腌点肉和买些苦菜洋芋,有时我也系上围巾做饭,整上碗酸菜红豆汤或一盘干焙洋芋丝,有时也买上一两块钱的水豆腐,用油辣子,小葱,香叶,毛菇,芫荽等打碗蘸水,让母亲吃到老家的味道。

怕母亲闲着闷,我带她去认识隔家最近的昙华寺公园。我对母亲说,里面有跳广场舞,左脚舞的,还有唱歌的,另外里面的花花草草也漂亮。怕母亲找不着,我特意交待她,出小区大门左转上天桥,过了天桥再右转直走就到了。怕母亲一个公园时间长了会烦,又领着她克认识了附近的呼马山森林公园,景润公园,世博园,金殿,白邑公园,这样叫母亲有个选择的余地,这个公园玩厌烦了,又克另一个公园。

 才來那两个月,母亲还算过得愉快,每天吃过早饭,就拿着个折叠凳和装针线的小袋出门,要玩到下午四五点才回來。吃过晚饭后,就跟我摆在公园或街上看到或遇到的一切,比如昙花寺的木瓜花开得好看,白邑公园一个穿西装的老人老歌唱得好听,景润公园一群穿着民族服装的男女左脚舞跳得好看,还有金殿里那个叫什么的大刀…,在世博园里,还认识了昭通北门一个老乡,年纪小她两岁,住在省城姑娘家,三个儿子每年打钱上來,并说感谢妹妹帮他们服侍母亲,省去了他们多少力,还有在马路上擦皮鞋的两个女的,一个瘦一个胖,胖的那个怕有神经病,看见瘦的生意好就会骂人家,骂的骂的两个就会揪的打起來。在母亲摆的过程中,有时我会见缝插针的补充上两句,以增添欢乐的气氛。有时晚上我会摆些穆桂英挂帅,五鼠闹东京,乞丐皇帝朱元璋等故事给母亲听, 每当这时,母亲像个听讲的小学生一样,听得是那么认真仔细和津津有味。就这样,城里的新鲜吸引了母亲,让她呆了近两个月。

可两个月过后,母亲变得话少了,去外面的次数也逐渐减少(既使去回來得也很早),有时吃过晚饭就进卧室不出來,有时凌晨五点过就起來坐在沙发上,眼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有一天忽然问我昭通在哪个方向?叫我指给她看。这时我才发现母亲有点不对劲,是不是在省城住不惯,想老家了?于是就问母亲,可她吱吱唔唔,答非所问。我只好绕山绕水的问,昙华寺公园好玩吗?要不要去秤木瓜來泡酒?那个老乡每天都来公园?母亲回答说,公园玩的玩的也不好玩了,不泡木瓜酒了,老乡回老家克了。哦,老乡回老家,你的心也跟着回去了吧?可母亲闭口摇头不承认。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是不是生活还不习惯?还是…?

第二天晚上,我特地煮了碗小苦菜,打了个糊辣子蘸水,我蘸了一筷放进母亲碗里,母亲呆呆的望着小苦菜和糊辣子蘸水一动不动。我不知所措,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筷去洗,这时忽然传來母亲的声音,别动,让我看看苦菜,老苹果园的苦菜比这好吃多了,不知那些辣子秀秀给挨我泼的?母亲种的菜还在?她这是留着一手呀,我恍然大悟问母亲。是的,我是留着一手,城里住不惯就转回去,母亲回答。母亲自言自语的接着说,那一小塘芫荽怕干死了?屋头两个月空着,被子衣服怕发霉了?苏明凤怕还在四川姑娘家?小彩彩的儿子下个月怕要结婚了?

 母亲忽然话锋一转对我说,城里住一段时间是可以的,但时间一长就不习惯,车多人多污染大,鼻孔一天毛呛毛呛的,你家挨的马路边,觉都吵得睡不踏实。那像乡下,空气好,一天到晚安安静静,你睡到哪个时候都可以。另外,城里房子小,多來几个人连转身都打不过來,上个厕所都要轮着,那像乡下,大栋大栋的,來个几十个都没问题。

小区里,邻居间,人挨人不打招呼,不讲话,像陌生人一样。那像乡下,都是乡邻,都是亲戚朋友,走在路上,都有人来挨你打招呼,或者冲冲壳子说上几句话。虽然在你这儿生活还习惯,还有公园玩,但时间一长,就开心不起来。听完母亲的话后,一阵乡愁从母亲身上传来,顿时,我心一阵难受,有泪花儿从眼眶里流了出來。

当晚,我反复考虑了几个小时,最后决定送母亲转回老家,让她回到熟悉的环境和生她养她的地方。

 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母亲,母亲高兴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立马去收拾东西。只见她一会儿走进卧室抱出几件衣服,一会儿走到阳台,提进几双鞋子,一会儿走进卫生间,用塑料袋装起洗漱用品,一会儿走进客厅,从沙发上找她的毛线针…,反反复复的走出走进,不知重复了多次遍。就连晚上都兴奋的不睡觉,在我多次的催促下,她才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眯了两三个小时。

 第二天天还没亮,母亲老早早就爬起來敲卧室催我起床。洗漱完后我用车拉着母亲向老家驶去,一路上母亲不知问了多少遍到哪里了?隔昭通城还有多远?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到了老家的街上。车还未停稳,母亲就急着从车上下來,几大步走到门口,急忙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屋头,只见她这儿摸摸,那儿擦擦,这儿翻翻,那儿扫扫…。简单的清理完屋头,我陪着母亲又赶往老苹果园。

在路上,她遇到了一起长大的儿时伙伴苏明凤大孃,二人一见,老远就打着招呼急忙的走到了一起,她二孃,你不是儿子帮你接到省城,怎么就回來了?苏明凤大孃首先问母亲。在不习惯,才克那阵子觉的还可以,在的在的就不习惯了,觉得还是老家好,就转回來了,母亲回答。那你是怎么回事,也从四川回來了?母亲接着问苏明凤,挨你一样,也是不习惯,我回來半个月了。母亲在和苏明凤大孃说话的时候,路过了几个乡邻,母亲热情的和他们打着招呼或者拉几句家常…。

告别苏明凤大孃后,我陪着母亲來到了老苹果园。母亲看了下地里,心痛的走到辣子边,对我说,老三,你看这辣子怕是十多天没泼水了,都细扭细纽的缩矮了,母亲又用手指着莴笋说,你看这莴笋叶子也变黄、塌了下来,还有那蒜苗,也干得一卷一卷的裹了起来…。这秀秀,走的时候扭的耳朵交过,叫她帮我照看着,唉,看來靠人靠不住…。母亲唠唠叨叨说了起來,在唠叨的同时,她起身准备桃水來泼菜。我一见,连忙从母亲手上接过粪桶,去蓄水池里挑水來给母亲泼菜。只见母亲一支手扶着桶架,一支手用粪瓢从桶里舀起水,然后由内向外转动着手腕划出半个弧把水轻轻向菜上泼去,水在落下的过程中,形成了一个个不规则的四边形,薄薄如透明的蜻蜓翼,这蜻蜓翼溶进来七彩阳光,似一块快美丽好看的织绵,柔柔的铺在了辣子上,莴笋上,苦菜上…。

在夕阳的余晖里,母亲拖着长长的身影,在地里移來移克,显得那么认真仔细和从容不迫。这时岁月在她身上停下,年轻时的活力又回来了,她们默默地陪着母亲,任用母亲“纵情欢歌”和“泼墨挥洒”,这时一种无法用笔描写和形容的精气神又回到了母亲的身上。

这时,我才彻底明白,脚下这块土地,和地里的这些瓜瓜菜菜,还有那些相伴了一辈子的小伴朋友和乡邻,还有这咕噜团转的群山。它们拴住了母亲的心,是母亲永远都离不开的精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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