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外面有人喊,好像没带钥匙。
这是一栋老房子,单间已经出租,大家共用一条封闭式过道,外有防盗门,每人都配了钥匙。琢磨不是熟人,如果是,会电话联系。
这是一个居民小区,管理混乱,小偷、诈骗、乞丐、推销等闲散人员时有出没。这种人见了就烦,懒得去管,随他们去喊,喊累了自然会离开。
开门。那人还在喊,显然没有电话,要找的人也没有听到,或者压根儿没在家。
当时,我正坐在床上泡脚,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衣,准备擦干脚睡觉。
开门,开门。外面又喊了几声,担心别人听不到,声调提高了八度,并用手拍打着铁门。
呯呯呯,她不停地敲,敲得人火冒三丈,恨不得一脚把她踹下楼去。我趿着鞋往外走,蹑手蹑脚地把门打开,只露出一条小缝来,一旦有危险,立马把门关上。
外面站着一个姑娘,人也长得很漂亮,见门一开,便嘻嘻嘻地挤进来,差点钻进我怀里,吓得我浑身一哆嗦,赶紧躲开。
她一屁股坐到我床上,手里拿着一双红袜子,在我眼前晃了晃,问,这袜子是你掉的吗?我说不是,这两天没有凉袜子,也从来不穿红袜子。
她说这袜子是我的,是她亲自给我买的。情人节,她拉着我的手,逛遍了所有商场,最后才在幸福街幸福商场买到的,一百块钱三双,买六双送一双,二百块钱买了七双袜子,六双白的,一双红的。白的她拿了,红的留给了我。
我说,你认错人了。这辈子从没见过你,甭说与你逛街了,你手上拿的是新袜子,商标都没撕,你想讹谁?
请你出去,别再坐到我床上。我喊三声,不走,就报警了。
一……
我喊了一声,她无动无衷。她盯着我,我也盯着她。她朝我笑,我怒目相怼。
二……
我又喊了一声,故意把声音放慢点,把时间拖长点,好给她多一点时间,同时也给自己留点回旋余地。
她望着我嘻嘻嘻地笑,索性仰躺在床上,像个无赖。
我喊到三,她岿然不动。我气急败坏,恨不得一锤子砸死她。我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去开门,更不该把她放进来。
她嬉皮笑脸的望着我,我恼羞成怒地掏手机。此时,门外撞进来一个人,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收起来,她把人带走。
次日她又来敲门,敲得满屋子咚咚响,我震耳欲聋。我不开门,她不罢休。大喊,开门,开门。
这回她拿的不是袜子,是一双鞋,也是新的,很好看,款式也很喜欢。她说,这鞋也是我掉的,硬要我收下。下三滥手段耍尽,令我没辙。
最后,我把东西收下了,那女人也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门口,让我省了不少力气。
她接二连三地来,我接二连三地收,把东西堆得满地是。她喊门越来越轻,我开门越来越勤。
后来,她突然不来了,我心里很是失落,好像生活中缺少了点什么。竟然有点想她。
没过多久,那个女人来了,提着一大堆东西扔我床上。她是来感谢我的,感谢我医好了她姑娘的病。
我说感谢啥?我又不是医生,姑娘也没病。女人说姑娘失恋了,疯疯癫癫好几年,看病住院不见好,我来了,她就好了。
我说,你别胡扯。我又不是药,姑娘也没吃药,与我何干?
你与她男朋友开门很像,这几天,你让她发现眼前的开门不是以前的开门了,吵着吵着便不爱了。
女人也是租客,娘俩租住在我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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