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内卷是资本人为制造的!

时事   2024-08-18 00:46   湖南  
“内卷”是近些年中国的流行语,用来形容社会上各种恶性竞争导致的低质低效低价,看不到前景,超长工时却只能换取低薪等“无意义的努力”,它指的是恶性甚至恶意竞争,是一种典型资本主义现象。

三中全会公告中提出要“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这是“内卷”一词首次在最高层决策报告中正式出现,背后的意义极不寻常。


中国的内卷格外残酷,有着市场、体制和文化上的原因,后果涉及经济、个人和国际关系。

经济上的内卷在西方叫作“race to the bottom” (竞相压价),指的是公司、国家或地方过度降低标准、工资、福利、工作条件和环境法规来相互竞争,以压低成本来扩大市场占有率或吸引投资。

价格战可能导致落后产能挤走先进产能;一些聚集效应强的行业,行业巨头可能借“内卷”获取市场垄断地位,危害市场竞争。不少企业陷入“不卷价格就卷铺盖”的两难之中。

竞相压价使得企业利润微薄甚至亏损,往往会严重影响整个产业的健康发展,因为企业只有赚得到钱,才有资金投入后续研发之中,才能保证可持续发展。

内卷在中国还有体制的加速器。“内卷”也与地方产业同构、市场分割有很大关系。

不少地方招商引资时不顾自身资源禀赋、产业基础,宁可开出过度优惠、不符合当地实际的条件,也要上马新兴产业,造成重复建设、产业同构。


地方保护土政策也是“内卷”原因,一些地方人为设置市场壁垒,造成市场分割和产业达不到规模效益。

在商业文化上,“商场如战场”的箴言,“让对手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思维方式,使恶性竞争中没有胜者,只有一地鸡毛。

三中全会提出了“清理和废除妨碍全国统一市场和公平竞争的各种规定和做法”,“严禁违法违规给予政策优惠行为”,“强化市场优胜劣汰机制,通畅落后低效产能退出管道”。这些政策有利于反行业内卷和恶性竞争,但不能改变资本的本性,所以应出台强有力的配套措施。

对各级政府官员而言,真的动手改革,执行这些政策,不仅许多僵尸企业或会立马倒闭,催升失业率,还会翻出旧帐,追溯领导人的决策错误,故很多地方官员选择维持现状,对三中全会精神只停留在学习上,没有执行的动力。


内卷的伤害主要体现在个人层面。个人层面的内卷,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叫“rat race”(老鼠赛跑)。这是个比喻,指的是为获取物质利益而进行的竞争,压力大且往往毫无意义。

它通常意味着受困于单调重复而又高压的工作方式,几乎没有时间休闲或实现个人成就,但由于经济压力或社会期望而感到有义务坚持下去。年轻人面对竞争的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很累和无力,觉得自己重复性的投入看不到意义和突破的希望。
当今的中国社会,很多年轻人把“太卷了”挂在嘴边。清华大学的一张有名的照片上“边骑车边看电脑”的同学,被称为“卷王”。儿童从幼儿园甚至胎教期间,就已经被纳入成人世界的疯狂内卷。中国政府重拳打击教培产业,甚至立了法,数年后发现效果不大,那些培训班纷纷转入地下,收费反而更高,家长更累,学生学业更卷。


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已达1万2000余美元,但有6亿人每月只有1000元人民币的收入,职场的内卷是一个重要原因。

在福利不如欧洲国家的美国,内卷造成了一个“工作着的穷人”阶层(the working poor)。他们努力工作,有时一个人干几份工作仍不能够养家糊口,成为发达资本主义的劣迹和社会公平的耻辱。

中国的平台公司在软件上一个小小的小数点的移动,就可以让千千万万快递小哥跑断腿。随着生活费的上升,“工作着的穷人”现象有可能在中国蔓延,从这个角度上讲,可以说内卷是资本主义人为制造的。


个人层面上的内卷有两个后果:一是躺平哲学和生活方式的推广。“内卷”一词在流行一段时间后,它的反义词“躺平”横空出世,将这场讨论带入下半场。

 的确,“老鼠赛跑”的本意就是毫无意义的辛苦——既然毫无意义,何必再辛苦?“只有躺平人才是万物的尺度”,说明目前中国经济偏离了“以人为本”或“以人民为中心”的目标,被“以钱为体,以人为用”资本主义绑架。

这就联系到内卷的第二个后果:对资本的仇恨。中国年轻人与资本对立的情绪日渐高涨,尤其反感“资本家”高高在上的“劝谕”,如“你们所有的苦恼、迷茫和困惑都来自欲望太高,惰性太强”,以及马云讴歌的996生活和奋斗的方式。

可以不夸张地说,全中国再内卷下去,实质就是向垄断资本主义投降。

“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显然,内卷绝不是人民的向往。然而,现状却是愈演愈烈,使工薪大众可怜兮兮地内卷。


内卷在对外关系上的后果正日益显现,突出例子就是最近中美之间围绕着的“产能过剩”的太极过招。

经济下行,也让中国企业在消费降级,市场需求短缺下开展恶性竞争。中国的许多出口被内卷压成“白菜价”,造成巨大资源浪费、生态破坏和经济损失。


中企恶性竞争,又造成利润微薄,为找出路,积极对外倾销,已引发世界各国警戒。整个西方都在树起贸易壁垒,阻挡中国货的冲击,并借口供应链安全,将中国产品打入另册。

于是中国不得不转向全球南方,结果当然是战无不胜。

这个新时代的标志,继农业、工业和计算这三大技术革命之后的第四次革命——人工智能革命的条件下,带来的是物质财富极大丰富,没有任何东西是真正短缺的。

英国《经济学人》周刊网站在8月1日刊文,题为《中国企业正在赢得全球南方》 ,文中提到,在人工智能革命下,完全可以想象中国可打败所有竞争对手,成为全世界唯一的生产和供应商,产出足够满足全世界的需求而仍有余。中国式内卷若推向全球,会产生两个结果:

一、全面孤立和与全世界为敌;

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彻底破产,世界共同营造后资本主义秩序。

作者郭良平,为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原文有删改,不代表本平台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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