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聊了田豫:他若不离开刘备北上幽州,姜维都得给他做军事副手
与他齐名的还有一人:牵招,说来他和刘备的关系更加莫逆。
1、刎颈之交
孙楚在《雁门太守牵招碑》写到:君与刘备,少长河朔,英雄同契,为刎颈之交。俄而委质于太祖,备遂鼎足于蜀汉,所交非常,为时所忌,每自酌损,在乎季孟之间。
咱们逐字解读下:
1、君与刘备,少长河朔
刘备是涿郡涿县(今河北省涿州市)人,牵招是安平郡观津县(今河北省武邑县)人,两地距离很近,相比关张,刘备可能与牵招认识的更早。
2、英雄同契,为刎颈之交。
刎颈之交指可以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由此可见,牵招和刘备的关系非同一般,是生死兄弟。
3、俄而委质于太祖,备遂鼎足于蜀汉,所交非常,为时所忌,每自酌损,在乎季孟之间。
正因为少时和刘备关系太深,刘备建立蜀汉后,为曹魏效命的牵招担心被人所忌,平时也就低调行事。但曹魏对他仍有防范,牵招最后仅止步于雁门太守。
就连陈寿也不禁为他抱不平:田豫位止小州,牵招终于郡守,未尽其用也。如果换在蜀汉,二人定会有更大的提升空间。
当然,牵招能和刘备成为刎颈之交,其品格、其能力自然也是极为优秀的。
2 忠义
牵招十岁时拜同县大儒乐隐为师。
灵帝驾崩后,何进兄弟以外戚身份掌权。何进本人招揽了大量名士:逢纪、何颙、荀攸等,纷纷被何进征辟入大将军府。
他的兄弟车骑将军何苗也不甘落后,广招士人,乐隐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征辟入车骑将军府,担任长史,牵招也跟随老师入京城学习。
中平六年(189年),何进在袁绍的撺掇下计划诛杀宦官,消息不甚走漏,何进本人为中常侍张让等反杀。袁绍借口为大将军报仇,攻打皇宫,屠杀宦官。因何苗一直反对何进谋诛宦官,也一并被杀害。
长史乐隐在混战中被乱兵所杀,当时洛阳的形势十分危险,牵招与同学史路等人,依然冒着危险将乐隐尸体收敛,载其还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途中又遇山贼,扛过洛阳危机的史路等人害怕了,与牵招分道扬镳。
唯有牵招留了下来,苦苦哀求。山贼得知他的事迹,也觉得他是个有义之人,就放他离去。
从此牵招声名鹊起。
冀州牧袁绍闻其名,征辟他为从事,兼领乌丸突骑。
官渡之战后,袁绍病死,曹操开始图谋河北,袁绍的两个儿子袁尚、袁谭在强敌面前,非但没有团结对敌,相反不断窝里斗,被曹操各个击破,围住了袁氏的根据地邺城。
牵招当时的任务是去并州的上党督办军粮,并州刺史高干(袁绍的外甥)见袁尚大势已去,就有了降曹之心。
牵招力谏:并州左有恒山、右有黄河作为天险,高干本人拥兵五万。如果把袁尚过来,定能对抗曹操。
一心降曹的高干非但不用其计,反欲加害牵招。牵招得知密谋,于是偷偷潜去。
只是曹军已经将邺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袁尚本人也已经北逃幽州,牵招无奈下,转而投奔曹操。
牵招在心里对袁氏这个旧主还是感恩的。
建安十二年(207年),曹操大胜乌桓,割据辽东的公孙胜惊惧下,杀掉了前来投奔的袁尚,将其首级送到许县。
曹操命人将首级悬挂在马市,牵招见状后十分悲痛,不顾众人的劝阻,坚持为袁尚设坛祭奠。
曹操为牵招的义气所感动,倒也没有将他治罪,反而推举他为茂才。
3 胆略
曹操放过牵招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义薄云天,曹操还要依仗他为其镇守北疆,因为有领乌丸突骑的履历,牵招在北疆的名气很大。
建安九年(204年),曹操征讨袁尚,屯兵柳城的乌桓就打算出兵相助袁氏,曹操得知后,立刻派牵招前去交涉。
乌桓某部的峭王此时正在集结军队,同时,辽东太守公孙康也派韩忠带着单于印绶来到峭王处,想授以其官爵。
峭王于是将两方都召集在一起,他先问牵招:昔日袁公说他受天子之命,任命我为单于;而今曹操也说受天子之命任我为真单于,辽东太守又拿着印绶来。到底你们谁才是最正宗的呢?
牵招回答:从前袁公承天子命令,可以有所拜封,但后来发生变故,天子命令曹公取而代之。大汉拜您为真单于,就是正宗的,辽东的公孙康是献帝下属,哪有权封拜呢?
一旁的韩忠急了,劝阻到:我们辽东在大海东边,拥百万大军,又有扶馀、濊貊为我所用,当今形势,强者为右(汉朝、三国时期以右为尊),曹操又算的了什么呢!
牵招临危不乱,呵斥韩忠:曹公允恭明哲,拥戴天子讨伐叛兵,安抚各地,让四海安宁。公孙康倚靠边远天险,不但违抗王命,还想擅权封拜,哪来的胆子竟敢抵毁曹公!
说着便将韩忠按到在地,拔刀欲斩。公孙康的人吓得不知所措,峭王也被震慑,最终赶走了韩忠,不再相助袁氏兄弟。
牵招以一己之力为曹操化解了乌桓的危机。
4 北境战神
公元220年,曹丕称帝,他继续启用牵招,迁其为护鲜卑校尉(另一位老熟人田豫拜乌丸校尉),镇抚北境异族。
牵招持节驻扎昌平后,做了两件事:
1、安抚流民。
河北经过袁曹多年大战,很多汉人不堪战乱,纷纷逃入鲜卑部落。
牵招发布告示,劝说人们回归故乡,建义中郎将公孙集就受牵招感召,率部归附朝廷,牵招也遵守诺言,让其各回本郡。
2、结好鲜卑
对和曹魏友好的鲜卑素利、弥加部,牵招倾心接纳,前后归附的人数多达十余万(又怀来鲜卑素利、弥加等十馀万落,皆令款塞)
黄初三年,朝廷将牵招召还,解俊接替牵招为护鲜卑校尉。数年后,解俊离任。朝廷这次再未派人接替,而是让护乌丸校尉田豫“并护鲜卑”。
刘备的两位老友都当上了护鲜卑校尉,不久后,新老两位护鲜卑校尉将联手献上一场大捷。
牵招离任护鲜卑校尉去哪了呢?
还在北境转悠,到雁门担任太守。
雁门郡居边疆,经常有鲜卑骑兵入塞侵扰。
牵招决定以骑治骑,他上表恢复乌丸五百余家租调,使备鞍马,鲜卑每每来犯,皆被其击退,入侵雁门的鲜卑逐渐绝迹。
轲比能一心想要恢复檀石槐时的鲜卑大联盟体系,在幽州他与素利等结盟,但步度根、泄归泥却不服其统治。
牵招于是以利引诱这些鲜卑人入塞,前后多达三万多户。
轲比能大怒,出兵拦截南附汉人的同胞,被牵招击退,轲比能的弟弟苴罗侯也被阵斩。
牵招又与河西鲜卑等十余万家相联系,整治陉北故城上馆城,在此屯戍兵马。在牵招的治理下,远近胡人,都心悦诚服。
轲比能见牵招牢不可破,加上中部的素利又因为缺粮与其翻脸,他只得抛下牵招,先去对付离心的素利,率大军将其围困。
素利遣使向田豫求援,田豫权衡后,决定北上营救素利,又被轲比能重重围困在马城。
田豫只得向临近的牵招求救。
然而曹魏有一条法令:各州官吏禁止随意出兵,牵招如果见死不救,大家也无法指责他,再说轲比能势大,一旦出兵,是否落得田豫相同的下场呢?
然而牵招还是决定出兵。
田豫身兼二职,护鲜卑校尉、护乌丸校尉。北境的精锐都在他手里,一旦被轲比能歼灭,曹魏的北部防线将支零破碎。
牵招上表朝廷,认为情况危急,不应再拘泥所谓吏议而见死不救。也不等朝廷答复,就出发营救田豫,和田豫里应外合,大败鲜卑,尸横二十余里。
自是胡人破胆,牵招威震沙漠!
5、蜀汉纠葛
只可惜因为和刘备的那层特殊关系,加上在袁绍阵营的经历,牵招终其一生也没有得到重用,最高仅做到了雁门太守的官职。
曹魏对其不公,牵招没把账算到他们头上,反而积极对付蜀汉。
牵招次子牵弘,后担任陇西太守,随邓艾南征伐蜀。
涪城一战,诸葛瞻以及跟随他高级将领黄崇(黄权之子)、张遵(张飞之孙)、李球(李恢之侄)、赵广(赵云之子)尽皆杀身成仁,没于敌阵(斩瞻及尚书张遵等首,进军到雒)
牵弘手里也是沾满了蜀汉二代的鲜血啊!
牵招还有一个养子叫李胤,后来也成为司马昭的嫡系重臣。伐蜀之战他也有参与,负责都督关中诸军事。
入蜀作战总算洗清牵招的“污点”,牵氏终于得以进入曹魏、西晋的核心圈子。牵招的孙子牵秀后来就成为西晋有名的文士,与左思、陆机、潘安等,并为二十四友。
之后又得两位司马氏王爷提拔,先后担任冠军将军,平北将军。
刘备如果知晓好兄弟的后人如此行径,不知又会做何想?
附:刘备的徐州好友系列
陈登:刘备担任徐州牧期间,曾错过了一位顶级谋士,其智不下徐庶!
陈群:刘备早期的王佐之才竟然是提出九品中正制的曹魏三朝老臣?
徐庶:徐庶给刘备提供了什么帮助?投曹后他真的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再献一计?
臧霸:刘备在徐州有位老友,敢在洛阳鸣鼓示威、渡江打到孙吴本土的他,为何没能与刘备共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