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美西方认为最近在俄罗斯举办的喀山“金砖国家峰会”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反西方”闹剧,那将大错特错。西方政府可能愿意相信,这次金砖峰会缺乏团结和实质内容,但事实却更复杂。金砖成立之初就是为了平衡由西方工业国家组成的“七国集团”(G7)以及美国主导的全球秩序。现如今,金砖国家组织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多边平台,不仅包含希望结束西方主导地位的中国和俄罗斯等国家,而且面向立场更中立的新兴大国。
最近,该组织扩员不仅包括伊朗和埃塞俄比亚,还包括埃及和阿联酋。这些国家都对与美西方政府保持良好关系抱有浓厚兴趣(沙特已经接受邀请,但尚未正式加入)。因此,该组织在成为独立于西方和所有依赖美元或欧元的经济体的多边平台目标方面取得了进展。从长期看,这种进展的意义不容低估,尤其考虑到越来越多的新兴经济体表达了加入该组织的兴趣。在本世纪,“金砖+”很可能成为“世界其他国家”(the Rest)对抗西方的载体。这将是全球化与西方在过去几十年推行的自由贸易议程的一个引人注目的辩证结果。
考虑到长期影响,西方不应将俄罗斯的行为与其他金砖国家的战略目标混为一谈。俄罗斯总统普京和他的核心圈可能沉浸在十九世纪的梦想中,但中国、印度、巴西、南非或阿拉伯国家却并非如此。这些国家并不寻求打破现有的全球秩序或与西方割裂,而是寻求提高自己在全球的影响力、认可度和声望。对于新超级大国中国来说,尤其如此。这种局势对西方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前提是特朗普若再次当选,不会继续撕扯现有的全球“裂痕”。如果西方能够在政治和文化上保持团结,那么尽管面临人口挑战,其仍然可以在21世纪继续扮演领导角色。但它必须学会分享权力。
全球去殖民化进程始于二战结束,距今已有近80年历史。1945年联合国成立时,其成员国仅有51个;今天,在经历了一个动荡漫长的时期后,许多如今属于“全球南方”的新兴民族国家从前欧洲殖民地中独立,联合国的成员国数量已增至193个。然而,尽管这些国家实现了形式上的主权独立,但全球权力和财富从未能真正重新分配。自上世纪70年代末起,中国摆脱意识形态束缚,逐渐融入由西方主导的全球经济,这一进程在2001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加速。随着中国的对外开放和80年代末冷战的结束,一个新的世界秩序应运而生;无论西方是否愿意接受,金砖国家的崛起正是这种历史变革的体现。
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渴望在全球权力和财富分配中获得应有份额,这是完全可以理解且合乎常理的。西方不应再以防御性和无知的态度对待这些国家对合法权益的追求。不过,新兴大国也必须意识到,随着权力和经济影响力的增加,责任也随之增加。一个新的、重新平衡的世界秩序仍然需要基于普世价值的坚定规则,否则混乱、暴力与战争将接踵而至。俄罗斯作为联合国五常之一,其入侵乌克兰,使人质疑联合国的创立原则和现行世界秩序。
在核武器与人工智能时代重燃战火,无异于一场史无前例的国际威胁。G7和“金砖+”机制面临着同样的风险,所有人都在同一条船上,分担同等的责任。应对由中俄引领的金砖机制,对西方而言,就更加迫切需要开展“全球外交”。如果未来是建立在“强权即公理”的基础上,最终将带领人类回到那个熟悉的过去,而联合国的成立及其创立公约本应让这一切成为历史。“金砖+”机制的成员国打算遵循什么样的规则?世界应当得到这个关键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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