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结束的2024年美国总统选举中,前总统特朗普及其领导的共和党取得了超出多数人想象的胜利。特朗普不仅获得更多普选票和选举人团票,而且赢得国会参议院多数席次,并在(截至11月10日)众议院议员选举中处于领先的有利态势。如果加上在美国最高法院中的明显优势(现任9位大法官中有6位系保守派大法官),特朗普似乎正集行政、立法、司法三权于一身,可能成为美国建国以来权力最大的总统。随着现任副总统哈里斯宣布败选、总统拜登承诺和平移交权力,美国与世界各国不得不准备迎接“特朗普2.0”时代的来临。
美国大选结果揭晓之前的一段时间,国内外多数学者更期待哈里斯当选。在他们看来,相较于非建制派出身的特朗普政府,民主党政府的外交政策更具可预测性。在对华政策方面,也有不少国内学者认为哈里斯政府相对更“友好”。即使在美国大选尘埃落定之后,仍有不少学者持有尖锐的批评意见,认为特朗普再次入主白宫对美国和西方而言是民主的“巨大衰退”,对世界来说更意味着混乱与无序。
然而,笃定特朗普再度当选是百害而无一利,至少从以下内外两个层次因素而言,多少显得理想色彩过剩而现实准备不足。
▲2020年1月15日,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与中方代表共同出席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签署仪式。
就内部层次来看,特朗普重返执政是经由数千万名普通美国选民自发选择的结果,任何人都须严肃对待这一结果。结束第一任期后,特朗普持续遭受美国主流媒体的攻讦,也不被多数民调机构看好。但他在时隔四年之后却再次获得国内多数选民的认可,尤其是来自以往长期支持民主党的工薪阶级、西班牙裔和拉丁裔选民的支持,表明美国民主党和共和党正经历选民重组。如果民主党不能突破价值观、性别、移民等标签的束缚,进而获得更多经济理性选民的认可,不排除各国未来长期与逐渐“特朗普化”的共和党相处的前景。
美国对华政策是更值得我们关注的外部层次因素。特朗普第一任期开启了战略竞争性的中国政策,经过拜登近四年的稳步推进与局部深化,中美两国之间的当下困境日益呈现国际政治现实主义者们所称的“系统效应”。换言之,不论是哈里斯当选还是特朗普上台,领导人已然无法根本上逆转中美战略竞争这个大的发展方向。说哈里斯上台对华更“友好”,自然存在理想主义色彩了。回看拜登总统任内近四年的对华政策,民主党政府对华政策更“友好”吗?
如果要对上述观点增加一个脚注的话,那便是哈里斯与特朗普(或者民主党与共和党)对华政策的策略性差异。特朗普第一任期的确给世界带来了混乱甚至无序,对中美关系也发起了严峻挑战,但不少手法其实“华而不实”,多为这位前商业大亨的交易思维与强硬个性所致。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再度当选的特朗普势必继续在第二任期重复这些手法。虽然将国家间关系比作“交易”显得过于功利与赤裸,但如果中美在各自关切的议题上实现某种利益互换,甚至达到共赢目标,何乐不为?
概言之,特朗普总统是美国民众选择的结果,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我们都必须做好与特朗普新政府打交道的准备。倾向于交易的外交政策思维,也未必全然是坏事。尤其是,当我们可能面对的是一个深受特朗普影响、且选民基础发生位移与扩大的共和党时,我们尤其应该秉持现实主义思维,客观、冷静、灵活应对“特朗普2.0”时代。
古今中外,国家的外部环境、他国领导人本身并无好坏优劣之分,根本上考验的是国家领导人纵横捭阖、运筹帷幄的外交智慧与实践能力。特朗普再次当选必定加速百年大变局的演变。如果我们即将迎来一场危机,但危中有机,如何在大变局中谋求甚至创造机遇,既考验也增进大国成为强国的政治智慧与能力。
“是特朗普还是哈里斯上台对华更友好?”我的看法仍旧是:“特朗普的(再次)当选并不必然是坏事,哈里斯的上台并不必然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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