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圈所王冠已落，复旦法学生拒留用

学术 2025-01-24 20:24 英国

来源：诗意地栖息在大地上

一、2024，红圈所收不到好的简历

前段时间和律所合伙人聊天，得知团队本来想留用一个复旦法学院的实习生，但正要给对方发留用offer时，对方拒绝了。

学生说：不想那么累，想离开上海，回到家乡。

笔者也和周围聊了下，确实，24年红圈所收到的简历越来越少，而且优秀程度也大不如前。

仅仅就是2024年发生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2023年到2024年，仅仅一年，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24年以前那种毕业生挤破头想去红圈的盛况，已不复存在。

合伙人感叹：现在的孩子都不愿意进律所了，太苦太累，也看不到希望。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大家充满了朝气，都摩拳擦掌、信心满满地进入律师行业！

二、遥想红圈所当年盛况

当年的红圈所，还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地方，光环满满。

和同学、导师及资本市场中介聊天，得知自己在红圈所，多多少少会收到羡慕或者“哎哟不错哟”的眼光。

职业光环吸引得海外藤校、国内五院四系，纷纷入坑。

纵使当牛做马，熬夜加班，去哪里玩都要背电脑，经受合伙人PUA，依然有很多人咬牙硬撑。

可以说，当年的红圈所，聚集了最优秀的一批法学生。

如今，孩子们却不愿意去了。

三、红圈所沉积已久的弊病之工作压力大

1. 随时随地加班

在和朋友吃饭的时候要记得打开电脑，在爬山的时候要记得带电脑，在出租车上也要随时随地加班。印象最深刻的是，去划船的时候，一些非诉律师带了电脑，一些非诉律师怕电脑掉到水里会导致材料都不见，才堪堪把电脑留在了岸上。

红圈所律师的什么破习惯，甚至被律所津津乐道。

2. 不存在过的休息

红圈所律师有放假过吗？

不说年假，我相信，没有几个非诉律师休过年假。

就说正常的周末、法定节假日，没有。

每天都是工作日，每天都有不同的项目节奏要跟进，每天的突发情况都各不相同。

交易律师要跟着交易方的节奏走，今天各方就交易细节谈妥，领导拍板明天上午就要签署协议，行，那交易律师，今天晚上必须加班加点把交易文件改出来，Junior的律师改第一遍，senior审核一遍，把修改意见发给Junior，Junior再改，律师改后发出，还得公司法务审核确认，最后才能定稿，才能在深夜或者是熬到东方露出鱼肚白的第二天早上发到各方的邮箱里。

IPO律师要跟着券商、审计、公司以及交易所的节奏走。审计今天出报告，得，法律意见书今天立马根据新的材料熬夜调整发出。交易所反馈了，得，大家来加班熬夜开会看补充什么材料，律师要出哪几个意见，补充核查什么资料，主办律师熬夜写反馈一稿，合伙人第二天早上看下，加修改意见，下午再高年级看下，加修改意见，主办晚上再熬一夜，反馈二稿，合伙人第三天上午看了，可以了，终于，第三天定稿盖律所公章，发给公司向交易所一起合并回复。

3. 没有成熟的培训计划

很多红圈所没有完备的非诉培训，可能一些律所有组织培训会议和课件，但牛马们那么忙，一天到晚都不见得有时间吃饭睡觉，哪来的时间去参加线上培训。

所以很多新人是一进红圈所，在没有系统教学的情况下就直接上手实务工作。大多数的高年级律师也不会手把手带新人，因为他们也很忙，而且因为他们进去的时候也没人带，大家好像习惯了红圈所是一个野蛮生长的地方。

被一点一滴骂出来的工作技能。

虽然炼成的技能严谨，接受得了市场的考验，但是过程惨痛。

四、红圈所沉积已久的弊病之PUA

律所和公司不一样，律所类似小作坊，一般只需要合伙人加几个律师就可以组成一个团队。

所以，律所是合伙人独大，团队里面，合伙人就是一言堂，所有人的表现由他评判。

人性，有多复杂呢？复杂到年轻律师们想不到。

为了促进牛马们任劳任怨，为了压低每个牛马的成本，为了push牛马更加尽心竭力地干活，一部分合伙人是各自有各自的PUA手段的。

狂轰乱炸律师辛辛苦苦的工作成果，指责这么简单都不会，变相压薪资，甚至变相冷处理，外面还多少人排队等着进来呢，诸如此类。

红圈所集中了最优秀的一批人，这些人一路顺风顺水名校毕业，再到充满光环的红圈所，他们的人生里没有经历过什么打击，所以抗压的心理防线尚且没机会建立起来。

这样的他们，到了合伙人眼中，居然什么也不是，居然被随意贬低。心里如何受得了？

被批后深夜痛哭、想到第二天就惴惴不安、听到微信声音响起就喘不过气等，是红圈所病友们的常见症状。

红圈所里，被PUA致残（心理残疾）的，每年都有，而致死案例——人大本科、清华硕士的达辉律师跳楼事件，距今不过两年半。

根据最近中央台报道，我国抑郁症患者已达9500万人，近一亿人了。我国总共才多少人呐。其中，红圈律师大概是个可观的群体。

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市场不好

最后，但是是最关键的原因，降薪裁员。

相信行内的人也都知道，这两年红圈所的裁员降薪可谓是轰轰烈烈，从方达开始，再到中伦，甚至外资所也未逃过一劫。

为何裁员降薪？

当然还是市场行情的影响。

因为合伙人项目量锐减，收入不足以承担成本。

红圈所素来是以做非诉业务为主，而近来的非诉业务随着市场缩小而大幅缩减。都说非诉收费越来越卷，越来越打价格战，卷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蛋糕变少了么。

一级市场早在去年就已经哀鸿遍野，2024年春天的那篇《一级市场之死》在圈内疯传，投资人狂悲狂叹。

二级市场一直盼望回春，但未能如愿，甚至比2023年年底预测的更差。2023年11月底，业内传闻，新的一年沪深一共只给上100家，北交所也100家，结果2024年数据统计下来，A股全年一共只上了100家，同比减少70%左右。2024年的IPO数据出来后，有保荐人发出“寒冬中的寒冬”之哀鸣。

二级市场和一级市场严格相互影响，二级上不了，IPO律师每天在做什么呢？哦，每天在做材料和撤材料之间来回循环。

二级没有希望，一级便没有投资的动力，交易律师也难有业务。

再加上经济下行，投资人的钱包越捂越紧，真的想收购哪块资产，得，找个便宜的律所出个尽调报告得了。或者干脆不做法律尽调，内部走访下，确认核心资产没问题就行。

在此行情之下，顺应时代而生的交易律师、IPO律师，何去何从？

五、新人对红圈所彻底祛魅，动荡下选择稳定

有人会有疑问：

不是说经济下行、工作不好找了吗？

毕业生们拿到红圈所的offer应该屁颠屁颠入职呀，怎么反而不愿意去红圈所了呢？

原因大概如下。

2023-2024年，市场不行、待遇下降、身心受创到了一定程度需要休养的众多红圈所律师纷纷离职，到社交媒体上发布离职感言。于是，毕业生们从网络上知道，红圈所有毒，钱少事多，身体将会严重受损，甚至还有心理健康风险。

于是，大家对红圈所祛魅了。

昔日王冠，终是落灰。

这经济动荡的年代中，五院四系的法学生，大多数都在准备考公或者去国企，追求一个相对稳定、有性价比的去向。

动荡之下，稳定终是成了安放忧虑的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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