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生活，追忆旧时光
1985年，我服役5年后从部队退伍，家里人为我的婚事操碎了心。在一次次相亲被拒绝后，母亲提出了一个超出我人生观的建议。
我了解事情原委后坚决不同意。如今多年过去，有些庆幸，还好当时我拒绝了母亲的提议，不然我和表妹就没有今天的幸福生活。
我叫郑光明，1963年出生于四川岷江江畔的一个农村。在那个“人多力量大”的年代，像我这样家中只有一个儿子的很稀少。
小时候我就十分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自己却只有孤零零一个。
1968年，在我五岁那年，母亲突然抱回来一个小女婴，说是山里面舅舅家的女儿，养活不起，就给了我们家，以后就是我的妹妹了。
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郑红霞。我十分高兴，和小伙伴们兴奋地说，自己终于有妹妹了。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1976年，老家那边是5年小学，2年初中，还不满14岁的我，已经初中毕业了。
当时实施的是考试加推荐上高中，我的成绩差了一点，最终未能考上高中。
我的个头矮小，回生产队务农身体有些吃亏。多亏父亲的好人缘，把我安排在了牲口棚，负责放牛、养猪，也跟着公社的兽医李大夫学一些猪、牛常见疾病的治疗方法。
相比较下田干活，这个活就轻松了许多。我也算李大夫的半个徒弟，学成了这门手艺，以后走到各个生产队，去给牲口看病，也都会被当成贵客。
学了两年，我学会了李大夫的一些本事，能够出去单独给牲口看病了。虽然个子依然矮小，年龄也才十六七岁，但乡亲们对我很尊重，已经把我当成大人看待了。
父母对我的成长也很高兴，虽然没能走上考学的路，但能有一技之长，以后也不怕没饭吃。
他们唯一担忧的就是我个子矮，只有1米6，身体也比较瘦弱，在农村并不受姑娘青睐，以后娶媳妇恐怕比较困难。
我安慰父母，自己还未满18岁，还未彻底成型，以后还会长的。
妹妹红霞也在一旁帮腔，她虽然年纪小，但天资聪颖，学习成绩非常好，深受老师喜欢。
1980年10月份，征兵通知到了公社，我也有些跃跃欲试，毕竟哪个年轻人不向往外边的世界呢？可当我将当兵的意愿告诉父母时，却遭到了他们的强烈反对。
父亲担心我这体格去了部队吃不消，母亲则是害怕万一有个闪失。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最终才说得他们勉强同意。
当我兴冲冲地去民兵连长那里报名时，郑叔却有些为难。一方面是我的年龄还不满18岁，另外则是我的身体条件确实一般。
我哀求郑叔将我报上去，如果征兵干部说不行，我也绝不纠缠，万一能成呢？
最后郑叔还是给我报了名。在公社卫生院进行初检时，我因为个子小像个小孩，频频引起侧目。
负责征兵的王干事对我很感兴趣，在体检前专程找我聊了一会儿。
初检我顺利通过了，身高体重也刚刚过线，但有没有资格参加复检，我心里也没底。不过在离开前，王干事拍着我的肩膀说，放心复检肯定有你。
果不其然，去区里复检的名单中，果然有我。幸运的是，复检也顺利通过了。
体检这关过了，后面的政审和家访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11月初，我正式拿到了《入伍通知书》。
我告别了依依不舍的父母、妹妹，心情愉悦地踏上了北去的列车。新兵训练结束后，我才得知，王干事之所以要我，原来是想让我到部队来当饲养员的。
因为年龄小，个子小，在新兵连我就受到了很多的照顾。
排长看我穿的军装太大，松松垮垮的，还专门协调和别的战友换了较为合身的军装给我。班里的战友对我也很好，就像大哥一样关照我。
所以当我得知被分配去养猪时，虽然有一点失落，但也没放在心上。既然战友们这么关照我，我得拿出真本事，用心养好猪，让大伙能多吃几顿肉。
当兵四年，我一直干饲养员的活，养猪的本领也得到了战友和连部领导的认可，因为我还会兽医，还经常被借调到其他连队，给猪看病。
我虽然没有职级，连班长都没当过，但也拿过一次三等功，还入了党。连长笑称：你这个饲养员，连团部机关的领导都知道你。
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我很有可能在5年期满后转成志愿兵。但1985年的百万大裁军来了，我们部队进行了整编，大部分超期服役的战士不得不退伍返乡。
1985年冬天，我回到了阔别五年的家乡。老家早已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村经济也活了起来，一派欣欣向荣之感。
团聚过后，母亲抱怨道：怎么去了部队多年，咋还不长个呢？说来惭愧，我当兵前1米6的身高，5年过去了只长了1公分，虽然壮实了一些，但还是个小个子。
妹妹红霞此时已经出落成一个17岁的大姑娘了，正在县城高中上高二。成绩优秀的她，当时想要报中专，被我写信阻止了，劝她去读高中考大学。
虽然中专出来也是干部，但既然有读书的天赋，肯定要上大学，两者的前途可是天壤之别。
红霞在一旁笑着说：“妈，哥哥个子矮没关系，他人好啊，又有本事。我相信肯定有好姑娘看上他的，你别太担心了。”
我虽然在一旁点头称是，给母亲打气，但心里却另有想法。倒不是为了我的婚姻，而是自己回来后，到底要干什么。
我的身体素质一般，又不会其他的技术，出去打工恐怕也没人要。但在农村待着，指望干农活致富，恐怕也不现实。思来想去，我只能盯着养猪了。
但怎么样？养多少也是个问题。养少了，没收益，养多又拿不出本钱，万一出个疫病，风险太大。
过了年，我先是去城里找工作。但裁军退伍军人太多，城里工厂以及机关单位，安排军转干部都不足，更别说像我这样的普通退伍战士了。
更何况我的身材矮小，哪怕是应聘个保卫，也无人问津。
折腾了好几个月，我也死了心，下定了决心待在村里养猪。一开始，我先买了四头小猪仔，到1986年底的时候，半年时间就长到了小200斤，我的养猪事业开了个好头。
春天我一气弄了12头猪仔，结果在5月份，遇到了猪瘟，虽然我竭力挽救，但还是死了三头，这一栏算是白干了。
坏事不止一件，1987年夏天，红霞高考落榜。我笑着安慰失落的红霞，不要灰心，再去补习一年，明年再战。
我的镇定，鼓舞了家中的士气。9月份，红霞去了复习班，我又重新买了10头猪仔，这次可算是将本钱都砸了进来。在我的悉心照料下，10头猪养得挺好，我也松了一口气。
但我还是高兴得太早，原本我想趁春节前，肉价高的时候卖猪。但那一年，春节市场上的猪肉供应宽裕，价格也没有明显的涨幅。
随着时间的推移，猪越吃越多但长肉越来越慢，最后我算了一笔账，再养下去都得要亏本，最后只能在4月份，将猪处理掉。
这一栏猪养了近9个月，最终算下来，几乎没赚到什么钱，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养猪技术产生了怀疑。
更让人郁闷的是，从1986年开始，母亲就一直帮我相看对象。但别人一听我个子只有一米六，还没有工作，在家养猪，就没了兴趣。
好不容易等到年底，外出打工的姑娘回了村，见了几面，但都被委婉拒绝了。
事业上的不顺，个人问题又频频受阻，我的心情也比较失落。但看到父母的焦急，我还得强颜欢笑，说自己年纪还小，不着急，慢慢找。
1988年夏天，红霞再一次高考落榜。就在这个时候，母亲却提出了一个离谱的建议，让我把红霞娶了。
母亲觉得红霞考了两次都没考上，看来没上大学的命。
我又迟迟娶不上媳妇，干脆就将红霞娶了，反正我俩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平时关系也好。以后成了两口子，过日子肯定不会吵架。
我一听就连连拒绝，这都什么年代了，红霞是我的表妹，我们这是近亲结婚。
而且我和红霞就是兄妹之谊，哪有男女之情啊！不但我没这么想过，红霞也没这么想过。
母亲这时候却告诉我，红霞并不是我表妹，我们之间也没有血缘关系。
红霞是外公村里一户人家的女儿，家人不想要，母亲抱过来的。母亲之所以抱养红霞，一方面是看她可怜，但也抱着“童养媳”的心思。
我都没想到，母亲竟然怀有这份心思。虽然不是表兄妹，但我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但母亲并没有放弃，而是去找了红霞。
晚上，红霞来找我，脸上表情很复杂，她说道：“哥，妈已经跟我说了事情的原委，我愿意！”
我一听就火了，厉声说道：“红霞，这事是不可能的。你还小，别被妈带偏了。我是你哥，你是我妹妹，咱们是不可能做夫妻的。”
红霞嚅嗫道：“哥，可咱们没有血缘关系啊！这么多年，你和爸妈对我都这么好，给我吃穿还供我读书。村里许多女孩子，连初中都没上完就出去打工了。我实在……”
我打断了她的话，坚定地说道：“红霞，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可不准有报恩以身相许的想法。
你如果真的要报恩，等你考上大学，参加工作了，好好孝顺爸妈就行。妈那边不用管，我去给她说。”
红霞眼神中透出希冀之色，“哥，我还能去复读吗？”
“怎么不去？你也就落榜了两次而已，而且都还通过了预考，说明你有实力考上大学的。我都听说还有复读七八年的，事不过三，这次你肯定能考上的，哥相信你！”我给红霞打着气。
最终我还是说服了母亲，答应她不管怎么样，两年之内一定娶上媳妇。
搞定了家里的事，我又琢磨起养猪的事来。经过这两年的实践，我意识到再用传统方式养猪已经不行了，而且我之前选的猪种也不对。
在熟人的介绍下，我去了隔壁县一家镇办养猪场，在那里我干了三个月的杂工，学到了长白猪的养殖方法和注意事项，如何搭配饲料，如何更好地搭建猪舍。
带着满满的收获，我回了老家，改造了原来的猪舍，去谈了长白猪的猪仔货源。
春节刚过完，我便铆足了劲。父亲看我下定了决心，几乎将所有本钱都押了进来，也放掉地里的活，和我一起伺候这20头长白猪。
这一次我赌对了，仅用了4个月时间，20头长白猪平均都长到了260斤，而且无一头死亡，甚至比我在养猪场内看到的情况还要好。
更令人欣喜的是，1989年8月份，红霞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了村里。红霞不负众望，第三次参加高考，终于榜上有名，而且考上了我们川内有名的西南财经大学。
这可真的是双喜临门啊！一时间，周围的恭贺声不绝于耳。本来这次养猪出了成绩，就已经让人刮目相看，红霞还考上了名牌大学，更是让郑家的声望达到了顶点。
我仔细总结了这次养猪成功的经验，开始了第二栏的养殖。
这次出现了疫病，但我发现得早，凭借自己的兽医技术，早早止住了疫病，最后依然大获成功。
一次成功可能是偶然，但两次成功就说明这条路真行得通。一时间，我的干劲十足，走路都带风。此时母亲不再为我的婚姻发愁了，因为已经有许多媒人上门说亲了。
1990年10月份，在我27岁的年纪，我和妻子李秀芹结了婚。
她是个朴实体贴人的农家姑娘，干活也是一把好手，不怕苦不嫌累，陪着我一起将养猪事业干得越来越好。
妹妹红霞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财政局工作，后来和她的大学同学走在了一起。小两口十分恩爱，一辈子和和美美。
后来我们两家人坐在一起时，我还跟母亲开玩笑说道：“妈，你看现在这样多好。红霞孝顺，还接你去城里住。要是真按你那样说的办了，你想去城里住，也没机会去喽！”
母亲气得脸都白了，骂道：“还不是你崽儿长得又矮又丑，又挣不到钱，不然我会出这个馊主意嘛！你崽儿也是撞了狗屎运，才娶到秀芹这样的好婆娘！”
屋内一片哄笑声，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一晃我已经年过六旬，回首过去，我很感谢当年的军旅生涯，在那里我学会了什么叫坚强，什么叫男人的担当。
我也很自豪，当年的选择给了我自己一个未来，也给了红霞一个光明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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