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龙潭 | 水牛呢?还有牛车棚

政务   2024-10-03 13:00   上海  


家西头,一抬腿便是一个泾湾头。泾湾头上面就是一个牛车棚,水牛戴着眼罩围着一个木制大圆盘转呀转呀,大圆盘一个个木齿带动龙骨水车,水车里绵绵连接的木斗板从泾湾头里汲水。于是,清清的河水又从龙骨水车里吐出来,汩汩地、源源不断地流经沟渠,流到水稻田里……浇灌庄稼的成熟和农民的希望。


其时,我尚年少,却也跟着大人踏过水车。因为每个生产队只有一两头水牛,在庄稼干渴需要抗旱的日子里,水牛没日没夜地劳作,会累垮的,所以有时也要人出力帮忙汲水。


龙骨水车上有一个木框,门字型,人可以扑在横档上,用两脚踩水车。我那时尚年幼,个子矮,跟不上节奏,难免会“吊鳗里”(双手吊住横挡、双脚离了水车,乡俚称“吊鳗里”)。但大多数时间还是能跟得上大人踏水车的节奏的,这也印证了熟能生巧的道理。


牛车水其实是有季节性的,牛车棚也有闲着的时候。每当水车被撤之后,我们几个小伙伴就会推着没有负荷的车盘玩,随着空车盘飞转,小小的我们也跟着飞了起来,笑声飞出牛车棚,快乐的光景至今记忆犹新。但也有玩出格的时候,有一次,一个年纪稍大的伙伴自制一把鱼叉,他坐在车盘上,吆喝着我们快推快跑,见一个伙伴偷懒了,便没有多想,用鱼叉戳了戳小伙伴,没想到不小心戳到这个小伙伴的后脑勺上,亏得叉齿不锐,只擦破了一点皮。若是再尖锐些,肯定会酿成大祸!当时场面十分吓人,大家都愣住了,之后便决定再也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但是牛车棚永远像有魔法,吸引着我们去玩耍。天热得知了叫个不停的时候,会约上小伙伴去乘凉,野风吹来,还挟着丝丝凉意……


还是说说水牛吧。在农耕社会,水牛是农村的重要生产力,犁地耕田、耙泥运物,少了水牛可不行!村里只有殷实人家才有能力养牛。而春夏两季,养牛人不是背着草篮就是划着小船去割露水嫩草,以作牛饲料。到秋冬时节,则会用铡刀将稻草铡成寸许长再拌以菜籽饼或花仁饼喂牛。在一次闲聊中,我得知,在朱家桥(今属嘉定工业区)一带,养牛人在中秋时要喂四个月饼给牛吃。那时都说农民视牛为宝,可见一斑。养牛人每每在牛耕田或汲水之后,还会让牛在河滩头消闲消闲。这时的牛在浅水里呼气打滚,十分享受这难得的时光。河滩头必置一大缸,只要牛儿扬起尾巴大解或小解,养牛人会立即伸出长柄粪勺以接之,然后倒进粪缸。“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那时没有化肥,田里垩的全是有机肥料,乡下连狗屎鸡粪都视之为宝,常用蚌壳作拾粪的工具,收集起来后倒入自家屋后的粪坑,用作农作物的肥料。


有一种形似蜜蜂的小虫子,我们唤它叫蜢蝇,也就是牛虻,喜欢叮咬水牛。我和小伙伴常常把它们活捉了以后,固定在丁字形的麦秸秆两端,它们一挣扎,麦秸秆就像风车似的,转呀转呀转个不停,甚是好玩。


水牛水性好。小时候,我曾看见一个放牛郎拉着一个男孩骑在水牛背上,水牛泅渡他俩到对岸。男孩坐在牛背上,既兴奋又害怕,惹得放牛郎一阵哈哈大笑。


水牛还很有灵性。我记得生产队里曾有一条老水牛病重,队里便准备将它宰杀了,大家分些牛肉吃。老水牛一见宰杀的排场,大团大团的眼泪立即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好像知道自己的大限即将来临……


在长期的自然条件下、在多年实践中,上海选育出南翔水牛、虹桥水牛、田子湾水牛等,统称上海水牛。然而在农村城市化和日益加快的农业机械化进程中,水牛的作用逐渐淡化,水牛也几近销声匿迹了。“无可奈何花落去”,这肯定是一个进步,时代的大进步。


举目四顾,牛车棚已难觅其踪。水牛呢?自然也是。不过,聊以欣慰的是,前不久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有一个具有水牛情结的人在崇明办了水牛养殖场,养了几百头牛,他不想让上海水牛这一优良牛种绝迹,其精神令人感佩。


鲁迅说:“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他还说:“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我想,无论是奶牛还是水牛,它们的精神和对人类的贡献,都是不可磨灭的,予人的启迪更应该时刻铭刻于心。


撰稿:赵春华

编辑:刘静娴、沈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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