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文学 | 大土匪张泽庆(之17)

文化   2024-11-15 06:38   福建  

文:张仁明

禾口农民暴动后,王仰颜率红军继续在宁化西乡打土豪筹款,暴动队从禾口一路向西,从石壁、拱桥、陈塘、邓坊桥、一直打到大江头村。

 大江头是一个古老而美丽的村庄。谱载开基始祖八十郎公于宋淳熙乙已年(1185)迁居于此,距今830多年。

 发源于站岭隘和东华山的南田溪和发源于寒谷村龙虎山的田背溪,在庵坝里汇聚后经南山下蜿蜒流入村中心,水量充沛,水流平缓,仿佛玉带随意系在少女的腰间。两岸一片片田野和山边房舍,被低矮浑圆的群山环抱,像世外桃源,古称桃溪村。

每当晨曦初照,村庄便被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炊烟袅袅,如同仙境一般。夕阳西下,晚霞映照着村庄,金色的光芒洒在错落的的瓦盖屋上,宁静的村庄仿佛在诉说岁月静好。

这个村历史上人文蔚起,英才辈出,仅清朝考取文武秀才以上功名的就有30多人,故有“秀才之乡”的称号。清朝后期出了两大名人,一位是张锡龄,另一位是张守先(延槐)。

张锡龄,号兆达(公元1828年-1871年)晚清秀才。他在村里筹建义塾,亲自设馆授徒,贫穷子弟免费入学。他还倡设义仓,以拯灾民。使村民无一因缺粮饿死。

同治四年(1865),因田赋加征,锡龄死磕知县免“加征”,被革除秀才。同治八年(1869),粮食歉收,田赋却再次增加,他再次“缠访”,为民请命,并联合宁化西南片曹坊、石壁、淮土、方田、济村等各乡绅士,团结一致,共同抗征。宁化西南各乡纷纷响应,形成拒征风潮。福建巡抚闻报,严令汀州府尹专职追究,汀漳道派兵三百,在大江头坐索四个月,捉拿张锡龄。300多旗兵的粮饷开支全由族人负担。牲畜、谷、豆等被洗劫一空,焚烧房屋百余间,半个村庄变成了焦土,迫使许多族人逃亡外地。村民宁肯备受官兵烧杀抢掠,乃至外逃之苦,誓不交出锡龄。最后官兵买通锡龄妻舅邓某,才在石城邓某家将张锡龄诱捕。

张锡龄被捕后,江西宁都等地张姓亲房聚众几百人于押解途中解救张锡龄,但他不愿牵累众人,挺身而出劝阻江西亲房不要阻拦,表示愿意赴死。汀州府尹得知张锡龄自己赋额甚微,便劝他“自善其身,毋多管闲”。张锡龄答道:“九幽昏闷谁更入,愿驾慈航度众生”。推官问:“举国一律,为何一人抗拒?”张锡龄答:“一人搭桥,可免众人落水。”推官问:“能否办到?”张锡龄答:“清水能,浑水则不能。”府尹将情况上报,张锡龄被判极刑。同治十年(1871年)十月初一日被杀于汀州南教场,时年43岁。

张锡龄牺牲前两年,另一名人张延槐出生。两大名人相继出现,使大江头村熠熠生辉。

 张延槐(公元1869年-1949年),号植三,学名守先,字宗道,晚号闲云。十六岁考取秀才。二十七岁补廪贡,但赴省乡试未第。三十九岁侯补广东,曾为广宁县典史,在职两年,目睹当时官场腐败,营私舞弊,于是拂袖归田,时年四十二岁。张延槐回宁后,被聘为道南小学文史教员。他的教学注重启发学生“学以致用,非以文身”,并大声疾呼“人无恒产,罹于罪刑”。几年后退隐大江头村。

退隐后建筑草堂,初名“小愚溪庄”,后改为“闲云别墅’。门前自署联云:“车马不喧幽草地,渔樵闲话夕阳天”。厅上一联:“素位前行不愿乎外,深造以道则居之安”;栋柱联:“九世同居常怀家范,千秋作鉴才是国华”。他隐居十数年,诗书自娱,生平著作,印行《闲云诗钞》。

 1930年6月那个恐怖的晚上,禾口暴动的消息传来,他深恐纷扰之中,玉石难分,于当天偕子侄全家匆忙出逃,先流落福州,再转广东佛山投亲靠友。“闲云别墅”被焚。1935年回宁,时已67岁高龄,重建“闲云别墅”,就墅授徒,地方人士历来钦佩他的道德文章,一时门徒云集,他仍持往日志节,勉励学生学以致用。

 1949年农历5月的某一天,他从收音机里听到解放军已渡过长江,他长叹一声,自知来日不多。学生劝慰他说:“你是好人,菩萨会保佑你的”

他说:“菩萨也自身难保,到时连菩萨都要过刀的。”农历7月19日早晨,他把自己的双手绑住,纵身投入门前寒潭,洁身而死,享年80岁。

暴动队进入大江头村后,烧毁了十多座房子,两家富人被灭绝。

逃在石城横江开坑村的淮土民团头目罗世耀,听说禾口和石壁等地烧了很多栋房子,慌忙叫一个团丁连夜摸回淮土,看看他的房子和其他民团股东的房子有没有被烧。

“淮土民团”全称为“淮土民众保卫团”,是罗世耀联合当地商贾和士绅以及周边罗姓、刘姓、黄姓、张姓、吴姓等祠堂出资成立的“淮土公益社”下属的武装组织,有40多人枪。主要目的是维护周边的社会治安,打击拦路抢劫的各路土匪,保护行人的安全。每逢墟日,由民团分片巡逻,并规定凡距离淮土四十华里内发生的抢劫,由公益社负责追究赔偿;公益社还成立调解组和纠察队,负责解决民间纠纷,维护市场秩序;公益社还在淮阳罗家大屋建立义仓,开展救灾救难的公益活动;公益社还开办股份商场,经营布匹、粮、油、盐等商品;对贫困户进行小额贷款,帮助他们做小买卖,或介绍他们挑盐、挑米等货物运输,让他们有生活出路;公益社还在周边各村张贴告示,安抚民心,威慑土匪。由于这些措施,不久,淮土周围各村的治安开始好转,外乡外县的人也敢来淮土赶墟了,淮土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由于领导这次暴动的王子谦和罗世耀是表兄弟,又是道南小学的同学。暴动前王子谦就托信给逃在开坑村的罗世耀,叫民团不要和暴动队作对,等红军来时放他一马,不杀人,不烧他们的房子。红军只要光洋,给每个土豪摊派一些光洋就可以了。王子谦把和红军作对的后果给罗世耀挑明了。罗世耀权衡利弊后,决定将民团40多人枪带回淮土,宣布起义,加入暴动队伍,把自己家养的几口肥猪宰了,统统送了给红军吃;并且当众烧毁了自己的田契、房契和公益社小额贷款凭证;每个民团董事罚款100元光洋,总共罚得1000多元光洋,全部交给红军。

曹坊、淮土、禾口、城关李七坑农民暴动后,成立了宁化县革命委员会和中共宁化特区委。徐赤生任书记,曹发梅任组织部长,王子谦任宣传部长,张馥任军事部长。暴动队改为宁化赤卫大队,罗世耀任大队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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