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仁明
1930年7月3日,红军奉命开往江西南昌,准备攻打湖南长沙。宁化县民团总团召集逃跑的各乡民团在宁化开会,准备剿灭曹坊、禾口、淮土、李七坑等乡的暴动队,并在各乡村张贴告示,责令全县民众暴动时分到的钱粮物限期归还原主,并悬赏通缉徐赤生、张馥、张志农、李名骥、伊有光、王子谦等动乱暴徒。
暴动队大多的武器只是大刀和梭镖,枪支很少,子弹更是缺乏。红军开往江西前夜,罗世耀找到红军政治部主任杨岳彬说:“全县各乡的民团大多实力还在,一旦他们回来,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请求留一部分红军下来,把收缴的枪支弹药通通留下来,把红军没收的三万多花边留一半给赤卫大队。”杨岳彬说:“你们要开到外地继续打土豪,否则我给再多花边,你们也会坐吃山空。”最后只留给了暴动队十支步枪,少量子弹和500个花边。罗世耀当场就发了飙:“鼻屎多的钱搞个屌!”
7月4日全县的暴动队集中到曹坊,由宁化特区委书记徐赤生统一指挥。7月5日,徐赤生在小罗溪山坡主持召开了特区委扩大会议,决定把暴动队改编为宁化县赤卫大队,由徐赤生任政委,罗世耀任大队长,张馥任参谋长,王子谦任宣传部长,张奇才任秘书,下设城市、禾口、淮土、曹坊四个中队分别由黄鸿湘、张国华、罗世耀(兼)、曹正刚任中队长,共200余人,150多支长短枪,准备投靠王仰颜在新桥部分红21军5纵队。
红军刚走,张泽庆就找到寿麻子和敖颈等几伙计说:“我们把分到的洋布还给清炎叔公吧。”
寿麻子说:“没分给我也会分给别人,凭什么要还他呀?”
张泽庆说:“我们不要‘灶前角里扒樵烧’,有本事就到外地抢。”
张清炎回到石壁时,顿时傻了眼。原来气势恢宏,高大坚固的四方形土楼不见了。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废墟,被烧得漆黑的颓墙虽然还高高伫立,里面却是一片焦土瓦砾,宏大的木结构梁柱和所有家什被烧成灰烬。
张清炎的土楼始建于太平天国后期。坐北朝南,东西墙长80米,南北墙宽70米,占地约5000多平方米。墙脚石高两米,都是用条石砌的。墙体为夯土墙,厚达4米,墙体高11米。大门为红麻条石,门道长4米,为双开木扇门,门面包铁皮并上铆钉,异常坚固。是府第式土堡建筑。是禾口地区当时最大的土楼。
张清炎站在废墟前,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悲痛和愤怒。他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紧握成拳,眼中闪烁泪光。这座土楼不仅是他的家,更是他家族几代人的心血和记忆,如今却化为了一片焦土。
他在废墟中徘徊,希望能够找出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他的目光在残垣断壁间游移,在一块烧焦的颓墙上依稀可辨用石灰刷的标语:“……谷子不要钱分给穷……”“废除一切债……”“打到地主分小老婆……”
他想到他的爷爷、父亲从小就教他要做善事,修阴德,讲信用。难道这些都错了吗?抢劫,杀人,放火可以说成是为穷人服务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他痛苦,悲伤……他突然口吐鲜血,倒地昏迷。家人七手八脚把他抬到禾口他小老婆家。
他小老婆是他原来的婢女。大概在十五六年前的腊月某一天夜里,禾口一带下起了手掌般大的大雪,雪花覆盖了整个老墟。
吃过早饭后,张清炎刚打开了店门,伙计就告诉他,老墟冻死了两个乞丐。张清炎踏着积雪来到了老墟的东南角屋檐下,看到围着一群人,他拔开人群一看,果然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母亲大概三十来岁,女儿大概五六岁,身上覆盖着一条破棉絮,母亲的光脚露在外面,已经成为紫色,小孩蜷缩在母亲的怀里。人们叫不醒她们,当掀开被子时,两人已经僵硬。张清炎急忙叫旁人帮忙把母子俩分开,母亲紧紧抱住女儿的手已经很难扒开。母亲没了呼吸,张清炎用手摸摸小女孩的胸,还有一点温度,再用手试试鼻子,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他赶紧抱起小女孩往店里面跑,他叫伙计赶快叫老墟的老郎中来,老郎中来一看说,还有救。叫他抱到床上先用被子捂,千万不能马上就用热水或者让她烤火。等醒过来以后用温姜水慢慢喂她。果然一个时辰后,小女孩嘴里发出一丝声音:“妈,妈……”
小女孩得救了。小女孩的母亲冻死了。张清炎叫伙计从董氏施棺铺子里扛了一副棺材把这个母亲收敛了。
小女孩就在店铺里慢慢长大,八九岁时就很勤快的帮店铺伙计打理卫生和厨房帮忙烧火做饭。十二三岁开始就开始照顾张清炎的日常起居。稍大,为了报答张清炎的救命之恩,自愿做了他的贴身婢女。在大老婆的提议下,纳她为小妾。
暴动前她已经为张清炎生了两个儿子,张清炎在禾口另外置买了一栋房子给她住。
张清炎被抬到禾口小老婆家,小老婆虽然对他细心照顾,四处寻医问药,但还是在一个多月后八月底一命呜呼。
广东商人邓仁和也回来了,找到禾口民团头目张立瑜讨还盘赊店面的债, 张立瑜说:“我的房子被人烧了,我的财产被人抢了,谁来还我呢?你的钱我今生已还不起了,等来生做你的爹吧。做爹的培养一个子女,需花费难以数计的金钱。做了你爹就算还清了你的债。”邓仁和哭笑不得,对他又奈何不了,只好悻悻返乡而去。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禾口做生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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