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文学 | 大土匪张泽庆(之26)

文化   2024-11-24 07:06   福建  

文:张仁明

张绑富是陈唐湾人, 最高职务当过宁化县苏维埃政府副主席,由于没有文化,职务被一降再降,最后被降到陈塘湾乡苏主席。

他七岁时父亲走了,上面有两个哥哥。由于母亲担心他受苦,从小就宠他,什么事都不让他做,都叫两个哥哥去做。让他从小就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18岁时哥哥给他娶了媳妇。不久母亲也走了。他靠去河里摸一些小鱼泥鳅拿去石壁卖,有时也砍柴挑到石壁卖。但卖的钱从不拿回家,在石壁街上喝酒,把钱喝完才罢休。经常喝的烂醉像死人一样倒在石壁街上,几只狗围着吃他吐出来的酒菜,吃着吃着连狗都醉到在一旁,和他睡在一起。两个哥哥只好把他抬回家。老婆天天和他吵架,他一气之下,找了一个媒婆,偷偷的把老婆也嫁给别人了。

民国29年禾口地下党张馥找到他叫他加入农会和地下党。他问张馥:“供散挡是做什么的?”张馥说:“供散挡来了有田分,借的债不要还,还可以分地主的小老婆。”

“有这等好事?借债可以不还?还可以分地主的小老婆?”张绑富睁着刺激的眼睛说。

“是的。过一段HJ从汀州打过来就可以了。”

他想大地主张清炎不是有一个小老婆养在禾口,这不是我的菜吗?他首先去找到张清炎借谷子,说:“叔公,我都冇米落祸了,借五担谷子来食,要多少租金都可以。秋后一定还你。”

“泥一个单只仔,借咯多谷做什么事哦?”

“我要讨过老婆回去,现在租了几十担田种,秋收后五担还你十担。一定还你。写借条,我画押按手印。”

张清炎真借了五担谷子给他,谷子借出来后就立马被他粜了,钱被他花天酒地没几天就花完了。还在石壁街上几个酒店赊账吃酒。他想这些过一段反正都不要还了。

禾口农民暴动后,暴动队真的把张清炎的田契房契借谷条和石壁酒店的欠账单通通烧毁了。他尝到了甜头,逢人就说:“哎呦,有这么好的事!多来几次暴动就好了。”

HJ走后,张清炎和酒店老板向他要债。他理直气壮的说:

“你拿得出借条来,我就还你。”

他知道这样也说不过去,就逃去寺背岭纸厂躲避了一年多。听说红军又来宁化了,石壁建立了区苏政府,于是他又回到陈塘湾。这时土豪被打的差不多了,没土豪可打了。他只好又去砍柴卖。

有一回他挑了一挑柴去石壁街上卖,听说区苏政府食堂买了鸡鸭,做了一桌菜,要接待来石壁巡视的省苏主席张鼎丞和县苏主席霍步青。他鼓动和他一起挑柴卖的五六个农民, 来到区苏政府食堂,把刚出锅的菜通通吃个精光。炊事员出来阻拦,被他们几个打的头破血流,落荒而逃。等区苏干部带着省、县领导回来吃饭时,他们已经把一桌菜吃得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区苏主席张恩崇正要发作,当即叫政保科把他们抓起来。这时省苏主席张鼎丞说:“哪个当头的呀?这是个人才啊!我们就需要这样的干部。”

就这样张绑富当上了县苏干部。由于他在斗地主时下手特别狠,经常把地主绑得哇哇大哭。有一回斗地主,一个地主不肯就范,他就用双膝硬生生的把地主的排骨跪断了三根,那个地主当场昏死过去。不久他就当上了县苏副主席。

由于他大字不识一个,有一回派他去贴标语,把所有标语都贴倒了,县苏领导被上一级领导狠批了一顿。张绑富的县苏副主席被直接撸掉了,回到石壁区苏当了一般干部,后来他自己要求又回到陈塘湾乡苏当主席。

没想到他回来当乡苏主席这一年,上面的政治运动一波接一波,年前刚刚搞了扩红运动,年后又来查田运动,反罗明路线运动,“反社党”运动,借粮运动,推销公债运动,扩红突击运动……每一次运动都层层下指标任务,层层抓落实。每一次上级领导都对他非常严肃的说:

“这是政治任务,必须完成!”

如果没完成指标任务,轻则受处分被撤职,重则被扣上反革命罪被抓去坐牢狱,或当做“社党”被枪毙。

张泽庆从张细妹家出来,抓了那块写着“地主”的木牌,找到了乡苏政府张绑富,将木牌“啪——”的一声狠狠甩在他办公桌上。张绑富被吓得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你们把勤劳节俭,老实本分的人就打成地主,要把他们饿死;把地痞流氓烧杀放火抢掠说成是革命,这种伤天害理断子绝孙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张泽庆怒不可遏的说,“今天就把这事说清楚。说不清楚,看看你脑袋硬还是我的炮仔子硬”

张泽庆说着就从腰间拔出手枪,冲到他面前当胸抓住他的衣领,枪眼顶住他的额头。

张绑富顿时吓得瘫软在地,“老贴,老贴饶命——饶命——有话好说,我马上叫刺猬队把谷子还他,把地主的帽子摘掉……”

张泽庆调转枪头就朝了“地主”的牌子连开五枪。把牌子打成糠筛似的。

张泽庆松开了张绑富的衣领,张绑富面如土色跪在地上说:“我也没办法呀,这是上边下达的政治任务,上面的政策是要让地主分不到一寸土地,要让富农分不到一丘好田。每个村至少要一个以上的地主……我们村完不成任务啊。”

“有本事就做,没本事你就滚蛋。下次再要这样。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张泽庆扔下一句话,就又回到张细妹家。

当天乡苏政府把没收的谷子通通还给了张耀水,借谷条也通通被乡苏政府收回去了,并把他家“地主”的成份又改成了“富农”。

张泽庆救了张细妹一家的性命。张耀水当然感激不尽,婚事自然就定了下来,双方定在当年的秋天择吉日举办婚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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