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游戏公司梦寐以求的目标。 |
在《英雄联盟：双城之战》第二季上线前，我曾以为它很难再超越或复刻第一季的成绩。要知道，第一季已经算是游戏改编动画领域的天花板了：IMDB 9.0分，破网飞首播收视记录，获艾美奖最佳动画节目、安妮奖最佳大众动画，哪怕是已经过去了三年，豆瓣评分也还保持在9.0……
因此，在前往《双城之战》第二季的首映礼前，我就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毕竟，在文创领域，一部优秀作品的续作总是带有魔咒的——它就算不拉跨，你也别抱太高预期。更别说，这还是频频翻车的游戏改编品类。
可在一口气看完了前三集后，我发现，拳头游戏和法国动画工作室Fortiche完全打破了魔咒。甚至可以说，他们还野心勃勃地想证明一件事——能打败你的，只有你自己。
先来看看实打实的成绩吧。
11月9日，《双城之战》第二季前三集正式在视频平台上线，豆瓣开分9.2分，烂番茄指数达到100%，腾讯视频的播放热度突破20000，登顶动漫热播榜第一。B站播放量不到两天就突破2000万，评分达到9.8。
根据第三方网站FlixPortal的数据，《双城之战》第二季上线第二天便在其统计的90个国家和地区中，登顶64个国家和地区的电视榜单。这已经完美延续了上一部的辉煌。
不少番剧或影视区的up主都纷纷表示满意，甚至给出了满分评价。在B站上，玩家们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甚至，和三年前一样，第二季动画还吸引来了不少非《英雄联盟》玩家。
而在具体的制作和表现层面，《双城之战》第二季也做了不少升级。
首先是它的美术和品质感。在第一季时，《双城之战》就拿出了电影级别的品质表现，整个剧集结合三渲二的技术创作。在幕后纪录片中，Fortiche曾表示，他们使用了大量手绘，以此让整个剧集看上去充满了2D平面的艺术风格，而非过于强烈的3D动画感。这也让《双城之战》在第一眼就和过去的常见动画拉开了差距，你会感觉它更像是《蜘蛛侠：纵横宇宙》那样的院线电影。
到了第二季，美术层面的迭代也很直观。比如描绘凯特琳母亲的葬礼时，整体画面采用了炭笔绘画风格；
在描绘战斗场景时，它又为武器增加了漫画式的拟声特效字幕，以及更多色彩夸张的演出；
还有在第三集里，配合蒙太奇镜头下的双线叙事，多彩绚丽的视觉效果哐哐往你脸上砸，这无疑已经算是在炫技了。
当然，《双城之战》第二季不仅仅是在炫特效，炫视觉效果，对于细腻的情感表达，我觉得它处理得也比前作更好。
如up主@利维坦mY所解析的，拿凯特琳母亲葬礼时的细节来说，凯特琳悲伤欲绝，可对于即将继承家族领袖的她而言，此刻并不能展现出过多的懦弱，因此当周围有人看向凯特琳时，她就迅速收起了悲伤，转而换上了坚硬的外壳。
在首映礼时，《双城之战》的制片人&联合创作者Christian Linke也说，在第二季中，他们的制作水平得到了提升，比如在人物眼神的刻画上，可以把控得更好。
同时，剧集的镜头语言也愈发成熟。还是拿凯特琳举例，当描写凯特琳心境变化时，明暗交织的画面镜头充满了隐喻。当她提到仇恨时，四周的花瓣飘落到了黑暗之中，原本被花瓣覆盖的地面只剩尖锐，而当她提到蔚时，花瓣再次随风落下，地面凸起的尖刺也被抚平，这又说明蔚可能是凯特琳此时内心的救赎。
类似的镜头语言，可能很短，只有一两秒，但作用却十分明显。像这样的镜头，在《双城之战》第二季中可谓比比皆是，信息量爆棚。
其次，在整体叙事上，第二季的野心也更大。
在第一季的末尾，故事走向并没有得到收束，反而是随着金克丝向上层皮城发射的一发火箭，将剧情抬至高点。我曾担心，第二季能否处理好这种剧情转折，交代好每个角色的内心转变。但事实上，《双城之战》第二季的叙事比我想得更为狂野。
如果说，第一季的明暗线还停留在蔚与金克丝的姐妹反叛，底层与上层的阶级斗争这两条线上。那么第二季的故事线则在其基础上，变得更加多样。
比如杰斯、黑默丁格、艾克对于奥术的探索，可能会引出整个符文大陆的背景；安蓓萨加入权力斗争，或许喻示着诺克萨斯与黑色玫瑰等多方势力，正在暗流涌动；凯特琳的成长，则会在蔚与金克丝本身变形的情感关系中，产生更多值得期待的化学反应；此外，维克托即将迎来的机械飞升，以及每集末尾的范德尔狼人线，又会是怎样的伏笔？
种种叙事线的铺排，在前三集中逐一展开，极其紧凑。如果你在中途没有暂停，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可能就错过了不少关键信息。
而且，哪怕第二季在叙事线繁多的情况下，它也依然遵循了第一季的故事理念——剧情主旨本质依然是大众能理解的情感，而非粉丝向的圈地自嗨。比如第一季讨论的是阶级之间，亲人之间能否相互理解，第二季则在此基础上，讨论人们关于内心的救赎与挣扎。哪怕你不是《英雄联盟》玩家，相信也能get到剧情想要传递的情感。
当然，剧情叙事方面也并非无懈可击。从前三集来看，剧集想要展开的内容似乎有些过多了，这使得整体的叙事节奏非常快，这让我有些担心后面的剧情能否收束得过来，以及观众的情感能否跟上剧情发展。
不过，从目前来看，前三集已经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效果。如果后面几集能平稳落地，那么《双城之战》第二季应该又是拳头游戏，乃至整个游戏改编动画领域的一次成功。
其实，从本次宣发就能看出，《双城之战》已经是拳头在探索IP化过程中极其重要的一环了。
随着第二季上线，拳头的产品矩阵倾巢而出。《英雄联盟》推出了新的大乱斗地图，和新英雄安蓓萨。《云顶之弈》《金铲铲之战》即将更新双城之战第二季的主题赛季。就连隔壁的《无畏契约》也推出了双城之战第二季的联动收藏皮肤。
游戏之外，陈奕迅也再次献唱了第二季的主题曲《这样很好》。虽然目前看来，它可能比不上当年《孤勇者》的流行度，但资源层面已经肉眼可见地拉满了。
在这些大力推广和联合运营下，《双城之战》的热度自然来到了顶点。凭借着内容的硬实力，它也征服了不少游戏圈外的大众人群。这让我不禁再次感慨《双城之战》真的成为了游戏行业的一个里程碑——在这几年里，几乎所有大DAU游戏，或者说那些自诩是国民游戏的产品，都在拼命探索IP化，而《双城之战》似乎就给大家打了个样，同时也让大家有些望尘莫及。
此前，一位曾参与某款超大DAU游戏IP构建的从业者告诉我，国内厂商在IP化探索方面，还差得很远。其中一个原因是，国内环境趋于浮躁，功利性较强，这就导致IP创作会受到大量制约。本身这是一个需要时间去积累和沉淀的领域，就像漫威与迪士尼也并非一蹴而就，但国内大部分产品，都将IP创作视为商业化的一个举措，在这个过程中，大家就会变得拧巴。
而对于拳头而言，《双城之战》更像是回归创作本源的产物。
在幕后纪录片中，Christian曾说，最初他们想要制作《双城之战》时，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看看游戏里的角色，平时会如何生活，会经历什么样的故事。
不过，这个想法一开始并没有得到公司的应允，拳头高层甚至在想办法打消Christian的念头。毕竟，游戏改编动画领域一直缺乏足够成功的案例，哪怕他们的MV与CG动画已经得到了不少玩家的认可，但彼时的拳头也还远未是一家大型游戏公司。
可Christian却很坚持，他不断用薅羊毛的方式，从公司拿来几千到几万的资金，组建小团队，产出原画、动画demo，最终用实际的表现，让公司意识到这是一件可行的事情。同样是因为对艺术创作的坚持，让他们找到了Fortiche这家宝藏动画工作室，一起产出了足够多的作品，并帮助Fortiche从小几十人，发展至了百人团队。
看着《双城之战》两季加起来接近10年的制作时间，你应该会更有感触。业界鲜少有公司愿意在这个领域，花上如此多的时间和成本去创作。
《双城之战》联合创作者Alex Yee和我说，一直以来，拳头的决策都不算是在打安全牌，它总会伴随着种种风险，但很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尊重玩家，也希望创作出来的内容，玩家会觉得很酷。他们相信，当他们不负众望，将内容做好时，资金与回报就会随之而来。
在第二季首映礼后，葡萄君和Christian Linke、Alex Yee进行了交流。以下是经过编译整理后的内容：
葡萄君：游戏改编动画领域一直很少有产品能成功，你们会如何复盘第一季？
Christian：过去，在游戏改编动画领域，经常发生的事情是，团队请来了非常好的编剧和导演，他们也会研究游戏，但他们并没有成为真正的观众或者说玩家。如果始终以外界的视角去做这件事，那它很难做好。
《双城之战》很重要的一点在于，包括我们在内的团队成员，都是游戏玩家，同时我们最早也是《英雄联盟》开发团队的一员，制作了蔚、金克丝、杰斯、维克托等英雄。我们知道要如何在动画中传递出角色的魅力，也清楚玩家希望我们怎么对待这些角色。
葡萄君：你们是怎么还原和塑造角色的，可以举一些实际例子吗？
Christian：比如在一场打斗动画中，蔚会直接跳进战场，这其实很符合玩家的认知，毕竟在游戏里，蔚通常都是开团角色，冲进去然后就死了（笑）。而金克丝则是ADC，她需要和敌人保持距离，所以在动画里面，她的战斗方式也是如此。我们希望将玩家在游戏中的感受，带到动画里。
Alex：另外，我们对某个角色的设计，也不只是局限在一个具体的事物上。比如蔚的拳击手套是她的标志，但她在动画里并不是只有拳头，她也可以用膝盖去战斗。我们想要传达的本质，更多是一名角色的性格。
金克丝也一样，她在游戏的团战中，如果拿到人头，会变得癫狂发疯，会突然兴奋起来，拦在她面前的事物都会被摧毁，我们认为这才是角色的特征关键词。因此，如何在动画中为金克丝塑造混乱感，才是我们关注的焦点。
葡萄君：第一季的成功，会给你们制作第二季带来什么影响？
Christian：在制作第一季时，我们始终认为在讲述一个自己引以为傲的故事，在每一个章节里也填充了大量的彩蛋，但我们不确定背景中的细节能否被观众注意到，我们只希望剧集不要表现得太糟糕。
幸运的是，第一季的结果告诉我们成功了。所以，在做第二季时，我们会更加自信，相信自己作为游戏玩家的判断。
Alex：是的，我们之前并不能确定，很多内容是不是只有《英雄联盟》玩家会喜欢，很多工作会不会白费，但现在我们有了更大的信心。
当然，这也让我们倍感压力，毕竟在做第一季时，我们还处于没什么可以失去的状态，可以随意去做自己热爱的事情，但到了第二季，它就成了一个更大的产物，大家都希望它能成功。
葡萄君：所以在制作层面，你们有发生变化吗？
Christian：在制作理念和执行上，我们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随着压力的增大，我们可能会陷入一些矛盾，比如要更加确保质量的延续，同时还要跟随自己的直觉去创作。
第二季的制作时长，大概在4年左右，比第一季的6年要更快，因为我们已经积累了不少角色、场景设计。但困难也有，在疫情时间里，我们无法与法国Fortiche动画工作室见面，只能通过远程视频通话。不过最后我们还是克服了这些问题。
葡萄君：大家都认为《双城之战》的美术风格很强烈，你们是如何探索出来的？
Christian：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Fortiche工作室。它的笔触感很强，有高质量的电影感。同时它不会因为过于卡通而损失掉保真度。我们一直追求的，也是这些看上去可以在大荧幕上得到优秀呈现效果的画面。
另外，在Fortiche的笔触下，每个角色、场景都不是十全十美般的华丽，它带有一些故意设计的粗糙感，比如角色脸上的棱角会有些弯曲，就像是打破了人脸的完美对称，但这也是他们画风的特别之处。
葡萄君：音乐也是《双城之战》的重点，几乎每一集里都会有原创音乐，甚至给人一种MV感，往往这些片段也会成为整集的高光时刻，这是如何确定下来的？
Christian：我们和Fortiche最早的合作，就是源于当年《英雄联盟》为金克丝推出的音乐MV。在《双城之战》创作伊始，我们就确定了，每一集中都应该有一个场景可以让音乐成为重点，随后我们就会和音乐团队合作，为某个时刻创作合适的音乐。
Alex：音乐也是故事板上的重要元素，音乐会传递情绪，有助于强化你在画面上看不到的东西。
葡萄君：在第二季播出期间，《英雄联盟》也在游戏里推出了新英雄安蓓萨，她最早是不是《双城之战》的原创角色？这算是动画反哺了游戏吗？
Christian：首先，安倍萨确实是为了《双城之战》而设计的英雄。
我们在拳头工作，一直以来的理念都是希望创造一种可互动的体验，比如你在《双城之战》中看到的角色，真的可以在游戏里操作。但在第一季时，我们还不能确定剧集会不会成功，是否值得游戏团队专门去开发一个英雄，但在第二季里我们终于可以这样做了。
Alex：在美国，一部电影上映了，你总能在麦当劳或是其他地方，看见它的一些物料，比如玩具之类的。它会让你感觉电影变得更加真实了。
这也是我们在《双城之战》第二季中做的尝试。在剧集播出期间，拳头旗下的游戏会有一个大型连锁反应，每款产品都推出了主题内容，它就像是走进了每个玩家的真实生活之中。我们希望这会是游戏玩家体验最好的一个月。
葡萄君：传闻《双城之战》的整体成本在2.5亿美元，这是真的吗？
Christian：这个数字肯定是不准确的，但如果考虑到近10年的制作周期，行业整体人员成本的提高，以及周边营销费用等等，最终的成本也不算低了。
Alex：如果把视角放到大型动画电影的制作中，成本高昂其实是很常见的现象，毕竟你要创作上百分钟的高质量内容。而放到内容时长更长的动画剧集里面，成本理应是要更高的。只不过，过去如果是要做这种体量的项目，大家总会想办法去省钱。
但我们真的很想提升整体的动画制作标准，我们想引领艺术潮流，让每个细节都能吸引到观众。所以，我觉得与其说《双城之战》的成本高，不如说为什么过去动画项目的预算那么低。
葡萄君：为什么拳头敢在第一个动画改编项目里就投入这么多？
Christian：实际上，当我们最早提出《双城之战》的想法时，公司的第一反应是“不”。但我们依然在这个过程中争取到了探索空间，用尽量低成本的方式去做尝试，比如做一些原画，为角色建一个3D模型，再做一些小型动画测试。
慢慢大家就会发现，这件事情真的很酷。因为过去《英雄联盟》游戏里面，角色似乎只有战斗，我们从来没看到过他们的生活。而当我们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探索后，最终的成品给到了公司信心，我们觉得也许真的可以着手制作动画剧集。
而随着《双城之战》取得的成功，我们也会在未来继续探索《英雄联盟》IP的发展方式。
Alex：我认为拳头是一家敢于冒险的公司，从创立之初开始，它做的事情都不太像是安全牌，比如在电竞上面的投入力度，做F2P的商业化产品等等。我们坚信的一点是，只要你是在尊重玩家的意愿，并真正做到不负众望时，那么你总会得到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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