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臻峰|《山路悠情(13)》——第三篇 动荡岁月之报社历练

文摘   2024-08-21 00:01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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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介绍

向臻峰,1948年2月出生于湖北黄梅县。1966年高中毕业后回乡农耕十年;1977年恢复高考后重返书窗。曾任林业部桂花示范林场总场副场长、湖北瑞发公司副总经理、雷竹产业化办公室副主任;武汉长绿集团公司技术研发中心主任、生态科学研究院院长。系二级正高职高级工程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北京林业大学、华中农业大学兼职教授,国家林业部“林业行业国家标准评审鉴定委员会”委员,中国科学技术协会“讲师团”成员,湖北省第二届“科技领军人物”。长期研究林学,有8项科研成果获国家林业部、湖北省政府科技进步奖及科研成果推广奖。在国家级、省部级学术期刊发表学术论文70余篇,部分论文获中国林学会和省级林学会“优秀论文奖”,并入编林业部《专家论文选集》、团结出版社《中国农业发展文库》、中央编译出版社《中国经济文库》。编剧和执导科教片《雷竹高产栽培技术》,在中央电视台播放,并由中央农业广播电视学校制成光盘在全国发行。国家级刊物《中华魂》、湖北省政协刊物《世纪行》,对其业绩均作过长篇专题报道;中央电视台、湖北台对其录制和播放过《人物专访》。编著并出版了专著二部,新著《山路悠情》,翔实地记录了在人生中亲历的人物和史事。书中附录了报刊有关文章,其讲话和与友人诗词酬唱及交驰的微信等,是为佐证。


第四章 报社历练


在当代社会,凡是县以上的行政机构,大都设有报社,出版报纸。报纸属于新闻媒体,是宣传时事政治和教育群众的喉舌工具,是发动和组织群众的舆论阵地。“文革”开始前,黄梅县出版发行的报纸名称为《黄梅报》,是由黄梅县委主管、县委宣传部主办的地方性报纸。“文革”开始的初期,受运动的波及,该报停刊,编辑部人员全部赋闲。1967 年 8 月上旬,一派群众组织的头领们几经研究,决定主办报纸《黄梅风雷》,主管单位是该组织的政宣组。在组建报社和编辑部时,让原《黄梅报》社李英杰同志担任主编、王浩同志任副主编。以原《黄梅报》编辑部为基础,留用小部分人员,更换一部分人员,将原日报改版为每周出三期的报纸。


8 月上旬,黄梅一中抽调我和高三(2)班梅耐寒、高二(2)梅海波、高一年级聂传杨 4 名学生到报社。随后,报社从“五湖四海”学生组织中抽调大学生孔令球(清华大学)、周扬名(复旦大学)、蔡遇反(中国人民大学)等人,他们在创刊阶段,也在报社干了一个多月,待各项工作走上正轨后,他们就离开了编辑部。


8 月中旬,报社从县林业局“红梅”兵团,抽调汪贵林同志任副主编。汪贵林是江苏人,30 多岁,出生书香门第,从南京林学院林学系毕业后,分配到县林业局工作。他虽是学理工科出身,但文采蔚然,多才多艺,在文学、诗词、绘画、书法等方面很有造诣。不仅文章写得妙笔生花,而且还能为报纸版面插画,用毛笔书写的楷书、行书、行草、隶书等字体作版面文章的标题。因此,我对他是十分钦佩,时怀渴想,他亦高怀雅谊,不吝赐教。


为了广辟新闻稿件的来源,报社在全县各区、镇,每个县直单位还遴选了一名有一定写作能力的通讯员,通过简单的业务培训后,承担本单位新闻稿件的写作。全县组稿网络建立后,便于我们下乡采访有联络接待人员,能够顺利开展各项工作。


那时,全县仅有几条简易的泥土公路,路面铺设沙石,通行的班车很少。我们下乡时,凡几十公里路程的区、镇,晴天尚可骑自行车,雨天自行车不能骑行,则仅靠步行。


《黄梅风雷》报社设置于原县委办公楼一楼,主管领导是梅海珠同志。他安排我们 3 名学生集中住在办公楼附近的县委、县政府干部宿舍楼,在原县政府机关食堂买票就餐。由于我们均属无偿服务的工作人员,报社对每人每月补贴 10 元,聊补我们的伙食开支。


《黄梅风雷》报每期四个版面,第一版主要是时事政治、县内重大新闻;第二版为县内政治运动的动态,“斗、批、改”,“一打三反”、“清理阶级队伍”等方面的组稿;第三版主要是“抓革命、促生产”方面的组稿,反映县内工业、农业、商贸等战线典型事例;第四版主要是教育战线“复课闹革命”,文化和文艺领域创新为民服务,还选录一些作者的诗歌和文艺作品短文等刊载。编缉部对采编人员大致进行了分工,明确各人的职责范围。一般短评、社论,起草人撰稿后,交总编室讨论、修改后,再斟酌推敲,方能定稿。重要社论则由李英杰主编、王浩、汪贵林副主编亲自撰写。


编辑部安排聂传杨为发行组人员,我与梅耐寒、梅海波同学搞采编、组稿、撰稿等工作,有时校对工作忙碌时、也去印刷厂搞二校或三校工作。采编、组稿是到县城、各区、乡发生要闻的单位采访素材,撰写新闻稿、通讯、编者按语、短评等。对已审定的稿件,要求用正楷或行书规范抄写,防止检字工人难认和误判。编排是根据稿件文字数量、拟用的字体字号,粗算文章铅字所占面积,安排版面。校对是到县印刷厂对文章清样首先进行一校,在对校时,由二人配合,一人念读原稿,另一人逐字逐句校对,待工人更正铅字后再进行终校定版。因此,车间校对是很繁杂费工的苦差事,有时为赶时限完成铅版上机印刷,我们在晚上经常加班,挑灯夜战。


限于当时的科技水平,微型计算机尚未开始应用和普及,印刷行业还处于铅与火的时代。在印刷厂的排版车间,字盒摆满四周墙壁的木板上,按字体、字号、偏旁部首依次摆列各型铅字,多名检字工人按文稿逐个铅字寻觅检索查找,组成铅字文版的初稿。遇有生僻字、缺字,则在厂里用字模,临时铸造所需铅字以配套。报纸所需铅字版的照片,是先用相机拍成黑白照片,再提前到武汉制版厂制成点状铅板,拿回编辑部后,再安插排版。遇到重大节日或重要新闻,将版面黑色文字部分先行印刷。留置出需套红的空白位置,再在印刷机上调制大红油墨,进行第二次套红印刷,极为繁琐。


1967 年 8 月 16 日,黄梅县对立的两派群众组织,从各自不同的渠道,弄出枪支 1400 余支和大量的弹药,分别组建了各自的专业武装队伍。在进行“文攻武卫”时,两派武斗频繁,不断升级,各地制造了一系列的武斗事件。因此,我们到各区、镇、乡采访时,屡受对立派人员冲击,险象环生。


8 月 20 日上午,我和同事从县城到土桥区采访时,被当地对立派人员拦住,关押于区手工业联社厂区里。我的老父亲闻讯,急忙从家中赶至联社厂区,被长时间拦在厂门外。幸好该厂有一位夏木华师傅,他和其父在该厂做打铁的工匠。夏木华的姑妈与我家是邻居,木华本人与我父亲很熟识。由于他们父子俩人的关照,我在厂内并未挨打。直到次日下午,当地两派组织交换各自扣押的人质时,我们才终于被释放。


1967 年 8 月底,黄梅一派群众组织小池区分部遭对方组织人员的冲击,县总部调一中学生去支援。学生们乘一辆解放牌货车,途经县城西南中心车站时,遭到占据该站的对立派人员拦截和用石块袭击。一中 1967 届高三(2)学生吴启发从货车上摔下,跌破后脑致死。编辑部派我和一位同事,采访了吴启发追悼会的实况,组写了相关的新闻稿件,也深为年仅 19 岁的吴启发校友不幸身亡而惋惜。


1967 年 11 月 28 日早晨,停前区柳林乡、停前乡另一派组织近千人员,步行 40 余公里,围攻包抄土桥区的区公所。报社提前得知电话讯息后,临时派我和另一位同事,早晨赶到土桥街,准备采访新闻素材。我们到达土桥街北街口时,看到停前区另一派组织人员欲穿行街道冲击区公所,而土桥区一派人员在街口阻止,两派发生武斗,有肢体冲突,有游行人员用旗杆相互打人。我站立街口先旁观、后拍照时,被游行人员围拦欧打,柳林乡老铺村一位青年农民陈某用长矛向我行刺,我幸好避让及时未受到伤害。在同派人员掩护下,我与同事才突出重围,逃离打斗现场。


几天之后的 12 月 2 日,土桥区通讯报道人员,呈送编辑部一篇新闻稿,言及停前区另一派组织武装人员,于 1 日再度奔袭土桥区公所,双方武装人员在土桥河街头发生一场激烈枪战。


停前区武装人员王金龙、王建荣,在土桥河桥下往区公所发起冲锋时,被子弹击中身亡。我在编辑部连夜对该稿进行了审阅,在字句上略作修改后,将初稿交总编室定稿后,连夜送印刷厂排版,次日上午即见报。


由于当时枪支泛滥,疏于管理,“走火”伤人事件时有发生。如“五湖四海”大学生陈焱南(清华大学数学力学系)因枪支“走火”,被打断左手指;一中 1967 届高中学生张水松,被打伤左臂上肢。报社派我走访陈、张本人,弄清事件前因后果,写出《必须严格管理枪支弹药》的评论文章,刊于次日的报纸上。此后,该派文攻武卫指挥部,对非专业武装人员临时持有的枪支弹药,进行了认真地清理和收缴。


1968 年 1 月上旬,全国各省级“革命委员会”相继成立,《人民日报》在头版头条用套红的通栏大标题发表社论“祖国山河一片红”。1 月 15 日,经过湖北省军区批准,“黄梅县革命员会”宣告成立。按照当时政策规定,县革委会领导班子应实行“三结合”的原则,即由革命领导干部、军队干部和革命群众组织的头领组成。上级批准“县革委会”主任由原县委副书记赵正恒担任、县武装部长尚启明、一派群众组织头领伏波等为副主任,“县革委会”履职县域治理的职权和职责。


“县革委会”成立庆典大会,在原县公安局北广场(俗称“马号”)举行,来自黄冈地区“革委会”、邻县广济、蕲春及安徽省宿松县“革委会”的来宾,均在主席台就座;县城机关单位、工厂、学校及各区乡代表近 2 万人参加,当晚还主办一场盛大的文娱晚会。


配合“县革委会”成立庆典,报社全员出动,忙于收集重要领导人讲话,采访、组稿和撰写社论,套红印刷发行了《黄梅风雷》报号外篇。


1968 年 1 月中下旬,县内各区、镇、场和县直各科局,各企事业单位及公社、大队相继成立“革委会”或“革命领导小组”,报社人员分开行动,进行采访组稿,让这些重要新闻事件见诸报端。


从 1967 年 8 月至 1968 年 1 月,我在报社工作了 6 个月的时间。在这 6 个月里,我经受了磨砺和历练,个中滋味和艰辛,一言难尽,只有自知。于血气方刚的我而言,是一场人生短暂的旅行,也是一次修行。在报社编辑部里学做业务,在埋头干事中学到许多知识,持续用功就是历炼,而不是吃苦。我是在用一双手和眼睛,去书写一篇篇文章、去拥抱一个个移动的铅字。多少个深夜,我泡在办公室里,沉心静气,用一支钢笔在稿纸上“爬格子”,为每一篇文章静静思考;我深谙文字简洁之美,要言不烦,推敲斟酌,费尽思量。在印刷厂排字车间,我深感校对工作责任重大,如履薄冰。多少个日夜,我手持印刷的清样稿,沉浸在字里行间,游走在无量的字海里,寻觅端祥,找出文稿中的汉字和标点符号存在的错误。我们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高中学生,在报社精神饱满地工作,既无所求,亦无所欲,有的只是淡泊名利,无私奉献。


古人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革委会”这些权力机构的普遍建立,具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一派群众组织掌权,而另一派则被排斥在各级“革委会” 权力机构之外。它进一步激化了两派尖锐对立、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黄梅县内这两派,其实与省城武汉市、黄冈地区的对立两派,各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构成了荣枯与共的“命运共同体”。同时,两派纷争的背后,还拥有巨大的社会势力和资源在搏奕,它为其后的“文革”动态趋势、走向与发展,留下众多的政坛风云变幻。


1968 年 10 月上旬,随着湖北省和黄冈地区行署“革命委员会”政权机构人员的更换变动,黄梅县“革委会”领导班子也进行重新组建。当时,除军代表留职任用以外,赵正恒、伏波等人全部撤职处理。县直机关和职能部门、各区、乡机构的领导成员,也同时进行了一次全面的人员更换。


《黄梅风雷》报社成立的初期,是为其隶属的一派群众组织服务;1968 年 1 月,黄梅县“革命委员会”成立后,又在为县级政权机构服务。随着县“革委会”领导成员的大换班,新组建的县“革命委员会”,撤除了《黄梅风雷》报社和编辑部、报纸停刊,是意料之中的必然的事件。报社原主管领导梅海珠同志,随后调出了黄梅,到地级鄂州市政府工作,报社主编李英杰、王皓同志,很快调出了县委机关,汪贵林同志返回到县林业局。在 1969 年 4 月及 1977 年 3 月后,留在县内的原《黄梅风雷》报社工作人员,曾二度在清理“学习班”中,因办报之事受到长期地清理和审查。汪贵林同志审查结束后,于 1978年调到黄冈地区林业学校,在这所中专学校任教。梅耐寒同学因其“下放知青”的身份,于 1971 年招工至鄂西化肥厂当工人,后调至黄冈某高职学院任教。梅海波同学 1968年底入伍海军东海舰队,后由部队转业至武汉市汉口台北路中原电影院工作。“二梅”因早年离开了黄梅,得以避开对当年《黄梅风雷》报社工作人员的清理;而我因仍留在黄梅县,就没有“二梅”那么幸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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