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文汇报；文 / 唐闻佳
只是在采血窗口与患者短暂接触，就能让患者记住，并赞不绝口，这对一名检验科的技师来说，并不容易。
但是在上海市胸科医院门诊化验室，患者送来的锦旗挂满了一面墙，90后检验技师李富升更是因为出针迅如闪电，而且“抽血不太痛”获誉“小李飞针”，在患者群里小有名气。每次抽血，他手指轻轻一甩，针头就像飞镖一样“飞”出去，准确扎进患者的血管……患者为他点赞的不仅仅是“飞针”技术，更是他那份“患位”思考的热心肠。
“抽好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上海老爷叔谈抽血感受，“不能说没感觉，但确实不太痛。”
大伙点赞的人，正是李富升，一名长相白净的大男孩。采血针、皮条、采血管是他的操作工具。那些又细又脆的“问题血管”，他也都可以在0.5秒内一针进血。
老病人徐女士当天也来找李富升抽血。因为肿瘤长期放化疗，徐女士的血管条件很差。“我生病很多年了，好的血管没剩几根，小李每次都能一针出血，还让我记住好的血管位置，这样去其他医院也能一针扎准，真的很为我们患者着想。”徐女士连连点赞“飞针侠”。
“所谓飞针，就是在病人还没来得及感到痛之前，扎针就完成了。”有患者这样总结“小李飞针”不痛的秘诀。“飞针，靠的就是一瞬间的爆发力，控制针头从皮肤刺进血管的力道要从强到弱递减，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减轻扎破血管的痛感。”李富升解释门道，“针头‘飞’进血管的速度越快，病人体感越不痛，扎完后也不会起淤青血块；一针进血管，不退针、不反复扎，还能最大程度避免溶血感染，确保血液样本检测的准确度。”
“抽血是很多人去医院看病时颇为畏惧的环节，我自己生病时也要去抽血，所以就会想，能不能让患者少痛一点点甚至不痛？”李富升说，病人抽血时痛感少了，他们对看病的恐惧或抵触情绪也会减少，这对后续检验以及治疗都有帮助。
“小李飞针”的绝活是如何炼成的？李富升的答案就四个字：熟能生巧。
从医学检验系毕业，采血是李富升的基本功，“在学校时就是同学间互相扎”，上岗前，李富升在橡皮管上反复练习，因为橡皮管的触感和弹性跟人体血管很相似。
“采血窗口面对的患者大多来去匆匆，有患者记得并肯定我们这个小小窗口，是对我们的莫大鼓舞。”李富升印象很深的是3年前遇到的一名男患者，肺癌晚期，这名患者说自己看过很多医院，每次抽血扎两三次很平常，“没想到在这里，小李能发现我还有好的血管，每次都一针见血，减少我的痛苦”。
这名患者很感激李富升，专程送来锦旗。李富升对患者同样感激，因为这是他2020年轮转到门诊化验室后收到的第一面锦旗。因为这名患者，李富升也越来越看重这门手艺。
上海市胸科医院作为国内知名的心胸专科三甲医院，来这里验血的多为心脏病、肿瘤复查患者，其中有些病人经过长期化疗后四肢水肿，血管几乎被组织液覆盖住，而且比一般人更硬和脆。对于没有弹性的血管来说，每抽一次血都像是“上考场”。“我们的针是0.7毫米，这类病人的血管也就比针粗一点点，大约在1毫米以内，而正常人的血管大概在5毫米以内。”李富升用了一连串数字，解释给肿瘤病人抽血的“堵点”所在，“当你为患者找到一根好的血管，仿佛是给他们的生命找到一个新的希望。不然，患者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连好的血管都找不到了，采血、输液都输不进去了……”“小李飞针”也正是在这一次次高难度的实践中磨砺出来的技巧。
如今，胸科医院门诊共设4个抽血位置，李富升带领的采血组每天抽血超过600人次，每月10000人，一年要扎十几万次。在这里，采血的最小年龄是3岁，最大年龄101岁。而就在门诊抽血台不远处，患者送来的锦旗已挂满一面墙，见证医者用心换取患者真心。
还值得一提的是，有别于传统医院窗口常见的“大大玻璃”，胸科医院的采血窗口没有玻璃，医患间是零距离接触。
“很多人说，采血窗口压力大，在患者、家属的直视下扎针，考验心理素质，有一道玻璃似乎能给医务人员更多‘心理保护’，但我们始终相信，我们与患者更亲近，患者也会与我们更亲近。一道玻璃仿佛人为隔开了医患双方，隔着玻璃的沟通也显得有点冷漠。”李富升说。
在这里逗留稍久就会发现，李富升和同事不仅坐在窗口采血，还经常要跑到窗口外，蹲在患者脚边采血。因为他们不少是经历多次放化疗的肿瘤患者，血管变得又硬又脆，李富升和同事不得不在患者的脚上寻找好的血管，以确保“一针率”，减少反复扎针。
在这个没有玻璃的窗口，李富升与同事经常在抽血结束后为患者答疑，解释某个指标箭头高了是什么意思，解释为什么有的报告要等待时间更久。“用心保障每一管血的质量，是为最终的临床决策负责，患者可以理解这一点。”李富升说。
李富升对患者的热心肠还有一个细节，他每天清晨6点45分左右就到医院了。而门诊采血是7点半开始。为什么每天提前一小时左右到岗？李富升笑言，习惯了，早点到岗排查各环节运行情况，确保7点半准时开展采血。
“有时准备好了，我们会稍微提前点采血，患者因此会很惊喜。我想，采血的患者大多是饿着肚子来的，早点采血让他们可以早点结束饿肚子的过程、早点进入医疗其他流程、甚至有的外地患者可以早点赶高铁回家。我们多做一点点，可能让患者一整个就医过程都变得明媚起来，多有意义的一件事。”如今，让李富升更为自豪的是，在这里，“飞针侠”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每个人都在练就“飞针”技能，尽一切努力让患者痛少一点点，希望多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