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赵德怀:漫议个旧名称的由来、含义及其他(二)

文摘   2024-10-22 08:11   云南  

朱应忠/摄



据有关史料载,当时个旧地区所冶炼出的银锭成色十分好,而中原地区所生产的银还需个旧地区的银去掺兑,方能制成银两通行于市。而在3000余年悠悠的历史长河中,至少从春秋战国直至民国时期,主要通行的货币则为银锭、银宝、银两、银元等。那么,历代的中央政府对这一地区的掌控不至于太松懈,因该地的银既多又好,这一国家的重要财源之地,哪个统治者敢于小觑?笔者过去曾在卡房新建矿工作近20年,而在卡房新山龙树脚一带矿区——新建矿泥浆塘工区工作达12年之久,泥浆塘工区与新山龙树脚同属一矿区,两地相隔仅一箭之遥。闲暇之际,笔者常常徜徉于这一地区,悠游其间。此间,我发现一个奇怪、奇妙、奇特的现象。当时,工余时间,我漫步于荒山野岭间,沉思遐想于衰草莽原里。此间(上世纪70年代初),新山龙树脚矿区一带满目荒凉,人烟稀少,诚可谓“荒草埋幽径 村落少炊烟”。漫游中,看到从新山坡——龙树脚——鸡心脑——龙头寨——方连洞等地绵亘着高、宽、厚各约10余公尺,长达数十公里的铅渣堆积层,当时百思不得一解,这究竟是何年何月何人在此冶炼的遗弃物?怎会这么多?这样大的数量确实蔚为壮观,令人惊心动魄。以后,随着岁月的流逝,方知此乃古代在此冶炼银的废弃物,因为铅、银乃伴生矿,从铅矿中可提炼银。但是,究竟从何朝何代?即从最初始的阶段人们就在此地炼铅、炼银、炼锡?时至今日,均无人考订出来一段较为精准的时期,因此,龙树脚“铅渣之谜”及当时有多少人在劳作?兴起于何朝?繁盛于何代?又衰竭于何时?等等,似疑云迷漫,疑雾重重、至今均无人准确地解难透析!我们姑且不去考辩推断“铅渣之谜”等疑问,因为要梳理清楚这等问题,确实煞费周章,有待时日。

但有一点我们基本可断定,即个旧地区冶金史悠远,而中央政府对此地的关注、控制也较早。3000余年以来的封建社会,历朝历代推行的又是汉文化,那么作为该地管理的官吏,理当随时向朝廷呈报该地的情况,无论奏章、密折、通牒、报告等文牍,均以汉文字书写呈报,在这些文牍中势必有该地名字样出现,但我们现今最早仅在明正德五年(1510)周季凤纂修的《云南志》中“临安府土产”条云:“锡,蒙自个旧村出”发见。那么从东汉至明代这一漫长的历史时光中,难道就没有史志典籍及奏章、密折等文牍提及“个旧”二字,回答当然是否定的。东汉至明朝时段近千年,其间历经了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其间,各类文牍势必提及个旧地名。所以,“个旧”一名的定称,绝不仅仅始于明代,它将大大早于明正德年间。然而,我们所能查询到的史料却又奇缺匮乏,没有强有力的文字史料佐证,谁又不可能主观臆断为个旧一名始于何朝何代。只能是抽象的说个旧一名由来已久,但起码可以说早于明代,而始于东汉以降。因为东汉的大史学家班固在其巨著《汉书》中所称的“贲古”,则泛指蒙自、个旧等广大地区,而个旧的具体方位、地名等在其书中未提及。从春秋战国至秦代,是中国历史上战火频仍的时期。当是时,天下纷争,中原逐鹿,群雄并起,征战杀伐。各诸侯国之间忙于互相攻伐,问鼎中原,争夺天下,无暇顾及对边地的开发与控制。而“贲古”地处西南边陲,莽荒僻远,与中土相隔,水远山遥,与中原鲜有联系,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因此,细查这段期间的史书典籍,均无“贲古”字样出现。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然而至公元前206年,暴秦二世而亡,享国祚仅15年。虽然,公元前214年,秦始皇派军攻取“南越”(今两广地区),设置桂林、象郡。把50万罪徒谪戍到五岭以南和越族人民杂处……。可见,秦代虽是统一的国家,但其版图及势力范围亦并未达于“贲古”地区。岁月延至西汉,此为相对大一统的国度,据有关史料载,汉王朝为加强对西南夷,即川、滇族部落等的联系与掌控,曾戟指西南边地,派兵到该地征伐、戌戎、屯垦并置郡、县。被鲁迅先生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太史公司马迁在其中有这样的记录:汉武帝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兵临滇。滇王始首善,以故弗诛,滇王离难西南夷,举国降,请置吏如朝。于是以为益州郡,赐滇王之印,复长其民。”就在这一年,汉武帝改滇王国为益州郡,下辖24县中有贲古县,治所在今蒙自新安所一带,个旧为贲古属地。此前,司马迁曾奉汉武帝之命,来到川南和滇西北一带作过实地考察,也对滇族情况有所听闻,回朝后曾向汉武帝报告过,并写入巨著《史记》中。但可惜的是,太史公并未到过滇南一带,因此对贲古·个旧等地的情况鲜有记录。鉴于此,贲古·个旧等地的情况既在《史记》《汉书》中无详尽记载,那么,再查考同属于二十五史中的《后汉书》《三国志》《晋书》《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魏书》《北齐书》《周书》《隋书》《南史》《北史》《旧唐书》〈《新唐书》《旧五代史》《新五代史》《宋史》《辽史》《金史》《元史》《明史》等史书典籍,关于贲古·个旧情况均无须微消息。

这有两个原因,一是古代前贤修史编志历来遵循一个原则和惯例,即“重人文,轻经济”,此例自太史公司马迁的《史记》始,其后,因因相承,直至《清史稿》均如此。修史编志的古贤对人物的描述、刻画往往浓墨重彩,竭尽铺陈描写之能事,而对经济方面的记叙则吝啬笔墨,轻描淡写。我们来细览《史记》一书,其中最精采的篇什是“列传”,“列传”共70篇,文字容量在52万字的《史记》中占的比重最大,亦最为精妙绝伦。如《廉颇.蔺相如列传》《淮阴侯列传》《李将军列传》《商君列传》等,太史公对廉颇、蔺相如、韩信、李广、商鞅等人物的刻画不厌其详、不厌其精,一个个人物形象鲜活凸显,真是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读之如闻其声,如见其人,不禁令人拍案叫绝。而对经济方面的记述,如《平准书》等篇什与“列传”相比对,则较为简略、逊色。台湾当代大文豪余光中先生亦持这个观点,他认为《史记》中写得最精彩的是“列传”中的人物,而经济方面的记述却差强人意。二是笔者虽对二十五史通览过,但坦白地说,面对这浩如烟海的史籍,亦未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细观微察。“贲古”“个旧”等的情况从眼皮底下溜走,这亦未可知。因此,笔者倡议:喜好或有志于研究个旧历史的人士,除再深入细致地查考二十五史外,是否我们可以再放大眼光,再拓宽视野,对一些“私乘野史”和一些“地方志书”,如成书较早的《云南志》《临安府志》《建水州志》《蒙自县志》等再作几番通览细读,说不定不远的将来,个旧悠悠开矿史,个旧古代经济发展脉络,个旧地名由来,个旧地名涵盖意义等等,将会有一个清晰而精准的凸现。笔者愿与这些人士共勉。

其外,我们再来讨论“个旧名意”的问题。笔者除长期坚持“个旧名意”即“个纠”一说外,对另外流传较广的“古臼”“ 果作(觉)”二说亦有微词,疑窦时时存留、萦绕于胸臆之间。其实,我们只要对此二说详加精察细考,它们都经不起推敲和深究。我们先来看“古臼”一说,此说较为牵强附会。查考史籍,个旧建县至今百余年,即个旧建县于民国2年(1913),到2013年,个旧建县才整整一百年;蒙自建县700余年;建水建县千余年。此说中那个舅子的姐夫,当指蒙自县令。那么,就以蒙自建县最初始的阶段来看,应在元至元十三年(1276年),而明武宗(朱厚照)正德五年,周季凤对个旧就有明名载录,而此说在汗牛充栋的史乘中为个旧地名的最早出现,我们也持怀疑态度。据前所述,个旧一名的形成当在蒙自、个旧建县之前,即汉末至明代这一时期。另一说“果作(觉)”,经深研通察亦不能自圆其说。虽然这一观点首先推定个旧最古老的世居土著民族为彝族,对此观点,笔者完全赞同,持充分肯定态度。然而,问题却出在关于个旧地点的由来、含义上,此说称:古时的个旧是一片人烟稀少而荒僻的不毛之地。那时的村民,因山高缺水,气温低寒,全靠种荞为生。姆机语和倮语素称荞为“果”,荞做成的饭食叫“作”或“觉”。荞、饭连称“果作”或“果觉”。个旧、“果觉”谐音,其义就是种荞子吃荞饭的地方”。对此观点,笔者实在不敢苟同。试想,倘若按此观点推而远之,那么全国各地势必将有很多个“个旧”之称,因为彝族在我国少数民族之中是一个人口较多,分布较广的族类。若按此观点推之,全国960万平方公里的版图中,彝族居住在山高缺水,气温低寒,全靠种荞为生的地方当不在少数。譬如说楚雄彝族自治州,彝族众多,居住于高寒山区的人也多,但根本就没有“个旧”这个地名。就以四川省大、小凉山而论,这是一个彝族聚居众多的广大地区,其先民亦为世居土著民族——彝族,但是,我们细察大、小凉山地区地理详图,再推而广之,通察四川省地理详图,中国地理详图、古今历史地理详图等等,仅查有:大凉山地区中的马边彝族自治县中,有“依果觉”一地名,但这“依果觉”与个旧地名“果作(觉)”应无直接、间接或内在的联系。因为“依果觉”一地,其先民是否彝族?“果”是否“荞”,“觉”是否荞做成的饭,无从得知,而这里又多了一个“依”字,这就更加无从解释。因此,“依果觉”不能作为支持“果作(觉)”一说的有力佐证。遍查地理图册,“果作(觉)”“个旧”等杳如黄鹤,难寻其踪。再查考文字资料,再听街谈巷议及口碑相传,全国除仅有个旧一名称外,均不能耳闻目睹其他还有个旧一名的地方。如果说,不是此种景况,那么阅历丰富,见多识广的政治家、书法家方毅副总理亦不会对这个新奇、独特、蹊跷的个旧名称颇感兴趣,亦不会突发奇想的向与会者有此发问。

综上所述,笔者一直赞同和支持“个纠”一说观点,对其他几说予以否定,但也不主观武断地就敲定和坐实个旧名称绝对就是“个纠”的唯一来源,因为世界上就从来没有完全绝对的事。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发展,随着地下出土文物的不断发现,同时随着文史资料、史书典籍、地方杂“志”、私家野乘、私人笔记等类的挖掘、发见,那么又有最强有力的史实、史料等来佐证个旧名意又有新说,这亦未可知,但在目前笔者仍然坚持“个纠”说较为精准,亦较合乎情理的观点。



作者简介

赵德怀,自幼养成了好读书,读好书的良好习惯,且此习惯始终坚持,乐此不疲。多年地方志编纂工作,获奖无数。退休后,读书、笔耕不辍,先后主笔编修大屯镇志、州三院志、个旧市城乡建设志、个旧供电公司志、个旧市教育局幼儿园志等。此外,曾有多篇评论、散文及短篇小说发表于全国及省、州、市各类刊物。曾多次应邀在州、市电视台讲述个旧历史,数次应邀在中央电视台录制节目中讲述个旧历史、个旧文化,得到广大观众的普遍认可、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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