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视界 | 黄永平：宝华门（二）

文摘 2025-01-09 09:58 云南

李维佳/摄

宝华门东西两墙之间，石板道穿门而过，经宝华山，直通老厂矿山，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从那个时代的角度讲，宝华门作为通往老厂矿山的重要通道，修建这个楼阁首先是作为一道城防门楼，与南面上河沟的通宝门，北面下河沟的朝阳门互为呼应。三座楼门之间，有的地方砌有石墙相连，修了防守的栅门，是个旧最初的城防工事。一个动荡的年代，个旧士绅深知城防的重要，1921年宝华门建成后，与宝华门相连的城防还不完善，多次提出修建个旧城墙建议，到了1927年，当地官吏在使用防务经费时，有八成用在个旧周边碉楼、围墙的建筑上，宝华门与个旧城防有了后续的建设，防范才更加严实。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花巨资，经过六年之久才完成的城墙防御工程，从宝华门起，经过云庙、石屏会馆、建水会馆、锡务公司、红炮台、下河沟、火车站、天君阁、老阳山顶、文华门、通宝门，四面俱到，绕城一圈，并在城墙之间建筑碉堡及栅门，如此规模修建围墙、栅门、碉堡，实属不易。与个旧城墙相连的宝华门地理位置很重要，对于防范匪患侵扰，有着不可忽视的的作用。

上世纪70至80年代初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凌云阁和相连的云庙，竟然是宝华公园、广播站、图书馆等单位许多员工家庭住宅。现在看来，那个年代，市井家庭占用这些蕴涵历史文化的文物建筑，的确是个旧城市文物古迹管理的欠妥，就连宝华山寺都成为个旧市第六中学校，大量的学生涌入古典建筑群必定产生损坏的后果，我也曾是该校学生一员，对损坏文物不无担心，却也只能和同学议论而已。在中学读书的二年间，早中晚都在宝华门与宝华山寺的石板道之间奔走。之后，下乡于老厂公社大箐生产队，又三年间从宝华门到宝华山寺的石板道，爬上小陡嘴、大陡嘴，走一段通往老厂的山间石板古道，再从称之为旧炮台的碉楼废墟旁的土径走去山村。青春年华，怅惘岁月，我走宝华门的石板道多了，有时也会产生追溯宝华门和宝华山寺往昔的心理，寻访祖居小城长者叙旧，饶有兴趣翻阅个旧史书。

年少爱武，去宝华公园习练多了，发现宝华公园鸳鸯池处旧城墙上的过道，与宝华门东侧石拱小门相通且可进入，便约同伴偷偷钻入，进凌云阁中，或凭窗观景，或坐阁中闲谈，颇有意趣。后来，我在宝华公园工作期间，有2位同事入住凌云阁中二三层居家生活已数月，我与入住二层楼阁这位同事交往甚多，有空会去阁中访之，其时，对于凌云阁旧时人文，略知一二，实地叙旧，感触颇奇。1981年的中秋之夜，这位同事邀我去凌云阁中小家，共度中秋，便持竹笛欣然往之。当晚，阴山之上，圆月东升，于古阁之二层小屋，就着月饼品茶赏月，其间问道：住古楼阁居家生活数月，是否有穿越旧年代的感觉？同事笑回应：一点也没穿越感，小时候家就住在火神庙古楼阁里，共有10多户人家，一住许多年，早习惯了，因新婚单位无房分配，分这间楼阁暂住实属无奈，也想搬离，盼重分房。交谈中，我得知，他居住此间楼阁，严格规定只准居住，不允许生火，大部分时间吃饭都在食堂或老人家里吃，再就是从街上买现成的来阁楼吃。之前这个楼阁住着两家人，二楼的住户在过道石墙处打了灶一直生火做饭，三楼的住户在阁楼窗台养着鸽子，这二户人家都住了好多年才搬走。闻言愕然，居家古阁本就不妥，古阁养鸽更是不恰当，想到云庙里长年有市井人家的厨房，凌云阁石墙处之前有熏黑的灶，现在居家在阁楼的人也会生火做饭，暗自感叹，文物管理，松懈如此，保护文物，任重道远。坐楼阁讲楼阁，不觉夜深，倚于凌云阁窗口，仰望圆月，心有所思，头顶咫尺屋檐处的匾额，身旁两边窗柱之间的对联，还有石拱门处题写的宝华门，皆旧岁滇地名人书法家大手笔，名震滇南已数十年。抚今追昔，忽生兴致，横笛吹奏，心旷神怡。

余诗曰：

凌云阁里夜吹笛，震落楼梁旧岁尘。

情系中秋圆月皎，曲声缭绕自凝神。

岁月如梭，多年过去，回想当年中秋之夜在凌云阁里横笛之雅兴，恍然如梦。而这多年之间，我对宝华门至宝华山寺石板道，时有所思，亦有所感，后萌生写宝华门石板道之意，因写散文《石板道》记之，并选入本人出版的散文集中。

上世纪80年代初，个旧市规划开发宝华居民居住小区，有人提出，宝华门因阻碍公路交通，要予拆除。1981年8月刚上任的中共红河州委书记李孟北，刚好来个旧瞻仰凌云阁，深知此阁的历史价值和蕴涵的文化意义。听到汇报，立即作出三点指示：一、一定要保护凌云阁。二、一定要拨专款重新修缮。三、公路必须以保护文物为前提从两边修建。遵照李书记“两个一定，一个必须”的指示，个旧市有关部门，筹划修缮方案，寻访修缮古建筑的工匠。经过多方寻找，从玉溪、通海等地乡村，请来年逾古稀的工匠，来个旧指导修缮宝华门。李书记本为一位知识渊博的文化官员，保护了凌云阁，功莫大焉。1983年，修缮一新的宝华门，被个旧市人民政府批准为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宝华门保存，个旧人庆幸。然而，宝华小区开发过大，以及后来宝华山寺南侧小陡嘴处再建楼盘，利弊皆有。利者：增加居住空间。弊者：损毁了从宝华门到宝华山寺的石板道，隔断了锡城通往锡山的老厂古道，也部分影响了宝华山寺的清幽环境。若这一区域能在保护文物古迹之前提下，遵从自然绿色、地域特色、历史文化、人文古韵的理念，建设一个古意盎然、蕴涵历史底蕴的古道公园，那宝华门至宝华山，以及“小陡嘴”“大陡嘴”“燕子歇梁”古道之区域，石墙、古树、古道、石径、庭院、阁楼，清泉、奇石、园艺、绿林、山崖、碉堡，或将与300多年岁月的宝华山寺彼此呼应，各展精彩。又或与宝华山寺融合为集寻古、探幽、休闲、赏景、登山、健身之滇南一方胜地。惜哉！个见。

作者简介

黄永平，红河州作家协会会员、个旧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云南省诗词学会会员，从事散文、小说、报告文学、古诗词等创作，在各种报刊发表文学作品40余万字，出版散文集《岁月深处的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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