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写你在云朵上招魂（组诗）｜陈静彦

文摘 2024-12-06 06:00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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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你在云朵上招魂》

陈静彦

碰面

绕不过的河流

蚂蚁的姿态很低，很低

找不到一片叶子

摆渡

她心惊肉跳

只想逃离

擦肩而过也要她的命

“你去哪里？”

这句显然不合适

近了，河流在胸中奔走

浪声似吼

她想起张爱玲：

哦，你也在这里吗？

这是散文《爱》中的结尾

她背的滚瓜烂熟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

没有早一步

没有晚一步

“嗨”，脚步移过来

四只脚，两两对立：

“你也在这里吗？”

他从来不懂张爱玲

却说了同样的话

泪，滴落脚尖

心，碎在河底

她本能侧身

恍怳而过

给陌生人的信

先生，大雨如注

黑风衣窗外飞舞

玻璃窗上的五指印

在与您打招呼

先生，小雪将至

这些年，我把体内的寒

交给白纸黑字

取暖

先生，我家的墨兰气息微弱

她已死过两次

这个冬天，怕是在劫难逃

先生，汐汐的叫声

突然小了

她不再狂吠

眼里总是噙着泪

先生，锅烧坏了两口

手心上烫出的小泡

像极了那年春天

被爱烫开的白色花朵

先生，我无事可做

我习惯在身体里漫步

思想献给文字

泪水交付长空

先生，窗玻上的叶片

追着您飘了很远很远

写你

如果每首诗都有一个故事

每个故事都像一阵风

每阵风吹来一个你

我该怎样写你

写你捧来太阳牵走月亮

还是捧来月亮牵走太阳

写你在云朵上招魂

看我，忽西忽东

写那年的秋

唱着离歌

写闻君有两意

故来相决绝

写河水的眼泪

淹没了一叶扁舟

谁告诉我

该怎样写你？

告别

总要留下些什么吧

比如一场受困于竹林间的雨

一阵穿越梅香的风

以及高峰上望月的中秋

谷底附石菖蒲的端午

总要留下些什么吧

草莓“心”字特制的早餐

数十万步牵手的温柔

还有玫瑰花中滚烫的脸颊

许愿时有点紧张的生日烛光

总要留下些什么吧

比如黔北陡峭的山路

和紧张的方向盘

大年初一的冬雨

混进一场生死攸关的

交通事故

其实

每一次启程她都在冒险

每一次冒险

她都赋予它独特的意义

只是这种意义

由深至浅再至无

终是记住了本该忘却的

琐碎

终是忘却了本该记住的

伤痕

她将半世的兰因絮果

活活痛成了

余生的云淡风轻

我写的不是诗

我写的不是诗，是散文

是残照挣扎不入草丛

是一声鸟鸣

叫翠青山

我写的不是诗，是小说

是民国才女在雨巷

踽踽独行

是相逢何必曾相识

是相忘何必提江湖

我写的不是诗，是绝句

是闲看飞花寻过客

是漫闻谷雨访新荷

我写的不是诗

是一个又一个梦

在音阶，上行下行

敲响古寺晨钟

我写的不是诗

是卷帘西风

是一米阳光

打开层层心波

她

她是孤独的

窗外雨丝氤氲，树阴浓郁

她本能触手，不及

她是哀伤的

这一刻，有人撑伞

有人躲雨

有人向天空望上几眼

却没人留意二楼，她

哀伤如云

人来人往

她在寻一条狗

她寻不到一条狗

她需要同类

她又不需要同类

她知，人类要她生存

在这个布满结界的空间

她潸潸落泪

她是一条漂亮的狗

愉悦人类的物种

纵然予其所有

终究非她所愿

她无法更改命运

她祈祷

不孕不育

熬药

郎中说用昙花做药引子的时候

我正在想韦陀

他在我这个年纪

已向佛祖立志

吾当护法，最末成佛

关键语句和中心词

统统没记住

我的病情望着郎中的嘴

一开一合，忽轻忽重

我没法遵医嘱

回家即将药罐加满了水

只怕药骨太痛

我以为熬着

比煎蒸好过一些

人类的健康总要牺牲掉许多生物

不知我们的浮躁、喧嚣

或偶尔的精神失常

是不是它们在我们身体里

发出的

声声愤懑

药魂

本该两天的药量

如今一周也喝不完

浸泡药包时

想着药魂将沸腾升天

我不由自主地

多加了一些水

煎熬时

看到药魂氤氲缭绕

想着庄子的“方生方死

方死方生”

我鬼使神差地

又加了一些水

药香渐浓

我的心却隐隐作痛

感叹着“悟已往之不谏”

又情不自禁地

再加了一些水

药汤熬成

药魂已不知所向

剩下一滩苦水

与半只皮囊

面面相觑

作者简介

— 陈静彦—

自贡市作家协会会员，自贡市诗词学会会员。以诗歌、散文创作为主，作品散见于《蜀南文学》《自贡日报》。有作品获华夏诗词网“全国诗词大赛专家评审铜奖”、“华夏最美诗词大赛三等奖”，自贡市工会征文比赛一等奖，四川通信征文比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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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木丁丁，鸟鸣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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