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昌伟
2008年是中国的奥运之年,除了北京奥运主赛场之外,在山东青岛还有一个分赛场——奥运会帆船赛。
作为武警山东总队司令部的一名作战参谋,我有幸全程参与了奥运安保执勤任务。当年8月24日,本以为能够休息几天,结果我却被通知到武警指挥学院(天津)参加“武警部队军师级机关参谋培训”学习。
我(最后排中间位置)在武警指挥学院培训毕业时的合影
当时,虽然家有孩子刚上学,需要人接送等实际困难,但我还是按期(当年8月30日)到学院报了到。
由于当时我已经是少校正营,又长得人高马大的,所以一报到就被学员队王队长安排担任区队长(共有120多名学员,分为三个区队)兼八班班长。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认真履行区队长兼班长职责,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加之性格方面的原因,很快便于学员队领导、教员和学员们打成一片,而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参谋业务能力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2009年元旦,学院放假三天,我回到济南家中。想着培训即将结束,我也该提前给处长汇报汇报思想,于是便拨通了处长的电话。
处长告诉我说,我现在办公室加班,你赶紧到单位来吧!
见到处长后,我简要地把自己在学院参加培训的情况向处长作了汇报。本以为处长会鼓励我几句或者提提要求什么的,没想到处长面色沉重,语调低沉的对我说:“你已经被组织上确定年底转业,如果你不想走,除非找总队长或总队政委或许有用!”
我一听,当时就傻眼了,怎么干得好好的,突然就被转业了?因激动而引发的泪水,瞬间便模糊了我的双眼……
处长对我说了很多,也分析了出现这种结果的几种可能,而我却一句也不想回应,默默承受着这个对于我来说恍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回到家中,冷静下来的我将此事告诉了妻子,她也很吃惊,并一个劲儿地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坚定地对她说,虽然处长让我别再回学院(行李让本单位别的学员带回来),但我却必须回去,因为我想把最后的学业完成,更不想给留下任何的遗憾。
回到学院后,我装着什么都未发生一样,更加认真负责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用实际行动努力为自己的军旅生涯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本文作者(第一排右四)
培训结束的前一天,学员队召开总结大会,我与另外5名学员被评为“特优学员”,听队长讲这是要记入个人档案,并向所在单位推荐干部的依据。
晚点名时,学员队王队长宣布了这一决定,站在第一排的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任凭泪水在眼里打转,没想到我的这一微小举动,竟被细心的王队长看出了端倪。
点名结束后,我被王队长叫到了办公室,他问我:“你被评为了‘特优学员’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哭了呢?”
“我已经被确定转业了,这些奖励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我心情沉重地回答道。
听我这么一说,王队长满眼吃惊地说:“怎么会这样?凭你的能力与素质应该得到提拔重用才对,怎么突然就被安排转业了呢?”
当我把处长分析的那几种转业可能告诉他之后,他心平气和地说:“我们学院每年都有留校名额,根据你的自身条件,我建议你留校如何?”
我一听,高兴坏了,赶紧说道:“我当然愿意了!”
于是,王队长带着我去了学员部,找到了时任的部长与政委(二位都是山东籍的副师级大校)。
他当面将我的情况及在校表现,向两位首长作了汇报,并建议首长将我留在学院工作。
两位首长一听语气平和地说道:“山东总队机关的干部能力素质没问题,只是留校工作是件大事,你与家人特别是你媳妇商量过吗?他们都支持你吗?”
面对首长的提问,我才发现竟然忽视了这个环节,赶紧说道:“虽然我还没有与家人商量,但他们肯定支持我。”
首长笑了笑说道,还是等你与家人商量过后,如果他们都支持你,再提留校不迟。
走出首长的办公室,我急忙给妻子打电话,告诉她我想留校的事情。妻子一听,迟疑了好几秒才说,能继续留在部队工作当然好,但你是留在天津,离家那么远,我得给我父母说说,听听他们的意见再定。
我一听有些不耐烦,怎么自己的去留问题还得征求岳父母的意见?但当着王队长的面,又不好意思在电话里与妻子争吵,便让她抓紧与岳父母商量。
在等待妻子回复的过程中,我再次冷静下来,也深刻地意识到:转业是件大事,留校也是大事,这种大事情必须要与家人商量,并充分征求他们的意见,能达成共识最好,毕竟我早已不是单身一人,而是有家有口之人。
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我的手机铃声响起,屏幕显示的是岳父家的固定电话。
我赶紧接通电话,岳父在电话中说道:听说你为了不转业,想留在天津工作,但我们全家都不同意,也郑重地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当兵的人有几个能干到退休,绝大多数不都要转业吗?再说了,你两地分居的问题已解决,房子也分上了,孩子也上学了,转业到地方工作正好……
岳父的这段话,将我留校的热忱,泼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
但我仍然不死心,又赶紧给正在部队服役且已经是副团职的连襟(妻子的二姐夫)打电话,希望能赢得他的支持,并由他帮忙做家人的工作。
谁知,他听完后竟然说道:“早转业未必是坏事,再说了天津的条件还不如济南好,你舍家撇业留在那里有什么好的?”……
在家人均不支持我留校继续服役的情况下,我的心中竟然激发出了“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想法,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学习,考个好名次,再到地方选个好单位,一样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
2009年1月14日,军校培训结束后,我终于脱下了穿了16年多的绿军装!
作者广西出差时在桂林山水留影
回首往事,我深切地感受到:人的命,天注定;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不带莫强求。命运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着我们不断向前。谁也无法预知前途是好是坏,但现在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