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欣 // 稷山人

文摘   2024-11-06 00:01   山西  

       

        

吃了稷山枣,方识稷山人。

稷山枣名气大,大到超过稷山县。

而稷山县并不大,就是因为南边有个稷王山,所以取名稷山县。传说后稷稼穑,稷王在此,因此,稷山人祖祖辈辈,或多或少滋润着农耕文化开山鼻祖的福荫。

如果把汾河比做一根弯弯曲曲的羊肠,那这根肠子在稷山这块土地的腹中,蛇形回转的距离最长,滋润的更宽泛,把一条河流最甜蜜的一段给了稷山,这一段长红枣,枣与枣树成了一方水土的蔚然气象,个中无不映射着稷山人的骨气与内在,个性与风情。

        

在几十公里的河槽沿岸,枣树成了诗与画与音符,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上吟出一曲甜美又婉约的歌谣。那一株株蓬勃且敦实的姿势以其硬朗坚实的骨感形成稷山男人的原生态模样。那粗糙中不乏细腻的深褐色的树皮,像稷山男人粗中有细的体貌特征。稷山男人不管是一介农夫,还是书生白领,不管五大三粗,还是白面长身,骨子里都有精细的一面,这种精细表现于善琢磨,爱思考,重视点滴,做事周密。那枝干上骨节般的力点正是稷山男人一步一个脚印的可靠与稳重,那细碎而泛着油光的厚实叶子,夏季生机勃勃,秋风一来,容颜易老,一抹抹金色夕阳之后,往往是一夜间的朔风肃杀,地上一片落叶......如同稷山的男人,坚毅中有着脆弱的一面。枣树的木质异常细密,瓷实,像火烧后的陶红,他能雕刊精微,成就器物,那是稷山人可塑的一面。

        

翻阅县志,历史上的稷山能人可不少,其中名相,名臣,名将,名儒如耀眼的星辰,从明代的梁钢,到近代探花王文在,再到现代国学大师姚奠中,你会发现稷山人有文脉,无论在书法上,还是在儒释道文化上,其悟性比较高。换句话,灵气。特别是汾河南边,峨嵋台地一带,自古就是农商富庶之地,那些散落在乡间的一栋栋精美而高耸的青砖门楼就是佐证。由于他们有儒家文化的智慧,有善经营的性格,稷山人祖祖辈辈在外经商的人很多,出现了许多颇有成就的生意人。据一篇“1912年以后北京的山西银钱业”的文章中,发现了多处稷山商人和银号的信息。其中,山西56家银钱店中稷山人开办的银钱店有7家,稷山人任经理人的有2家。由此可见,稷山人有做买卖的天分。

稷山人做事专注,善于探究,一件事只要摊上了,不轻易放弃。在稷山,有很多行当的专家,有螺钿漆器的老师傅,有仿古文物的大工匠,有闻名遐迩的稷山专科医院,有把喜庆送到境外的杨赵灯笼。稷山人,就是做农事也能走进大会堂,面见总书记,“中国十大农民”,稷山就有一位。


        

有人说稷山人po气,不管是“薄”,还是“婆”,都带有贬义,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稷山人的那些恰恰是节俭,分明,注重细节的表现,因为细节决定成败,财富来自积累,这一点,是农耕文化人群的共性。

从地图上看,稷山南北各有一个“尾巴”,北边的那个“尾巴”渐渐消失于吕梁山里,那是农耕文化的休止符,是与山野揖别的一个美丽转身。而南边的那个“尾巴”则是伸向稷王山东北侧,延伸于闻喜、夏县的一条语音通道,那条通道是稷山人语音方言的流经入口。稷山话也因为那个“尾巴”而与周边方言大相径庭。我起初觉得稷山人说话不好听,上颚音重,ang/eng/ing/ong不分,后来发现,稷山方言是晋南为数不多的高保真原生态语音,男人说稷山话厚重,深沉,女人说稷山话家常,温和。别看稷山话与普通话相差甚远,但多年从稷山走出来的省市播音员却是最多的。

        

稷山人爱干净,特别是汾南人,不管穿的衣服贵贱,但出门总是利利索索,干干净净,家里不管穷富,屋舍院落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炕头被窝叠得方方正正,不管是棉布单子,还是洋布单子,平平整整,一尘不染,柜子是柜子,箱子是箱子,东西摆放有序,器物擦拭清洁。厨房锅碗瓢盆有模有样,即使茅房也很讲究,一看就是生活有序,日子精致,让你觉得殷实的光景背后是人的洁身自好。五十年代,稷山的太阳村就是闻名全国的卫生模范村,周总理亲自颁过奖,胡耀邦、陶铸光临过,各级高级干部频频走访,卫生成了稷山人的一张名片,一面红旗。

        

说一个地方人,离不开一个地方的女人。稷山的女人有枣的影子,枣成了解读稷山女人最贴切的灵物。“五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就说枣花吧,她可能是所有品质果木中最不起眼的花儿,不夺目光,不争春光,花期与夏日比长。不炫耀甘甜,不夸夸其香,却能酿成蜂蜜中最上乘的甜蜜。她像身着翠绿的衣裙,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鹅黄,是那么的朴素与大方。她痴心脚下的那片热土,幽幽地开,默默地放,又有谁敢说那不是稷山淳朴灵性的小姑娘?一场小雨,一阵清风,迎来的是“簌簌衣巾落枣花”,那花雨落在稷山女人的秀发上,流香中自然有她迷人的地方。

        

每当我看见一枝一枝的青枣,我总会觉得那像一群青涩的稷山女,质朴,率性的性格里饱含着羞涩与甜美,似乎让你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叽叽喳喳。秋天,凉风一吹,高阳一照,稷山女有了羞红,甜蜜的爱情泛着静默的心思,是稷山少女最迷人的气场。那边的唢呐吹响了,这边的新娘上轿了,红了一树的稷山枣成了稷山小伙婚礼上最惊艳的飘红.....

        

打了枣,晒了枣,稷山女人的小日子来了,纺线做棉,织布绣花,无不身藏其巧。东家有婚庆,花馍馍做得巧夺天工,琳琅满目,西家过满月,虎鞋鞋,肚兜兜,花帽帽,项圈圈,上面鱼虫花草,鸟兽龙纹,或刺绣,或工笔,那是稷山女人的巧劲儿。一代一代地传,手把手地教,巧媳妇来了,巧婆婆老了,每当看到面容慈祥的稷山白发亲娘,那满面皱纹的面孔,多像一颗饱经风霜的红枣,刻着岁月的痕,留下时光的纹。

        

稷山人与所有晋南人一样,喜欢面食,把面食的活儿做的好。稷山的饼子,稷山的麻花,让人吃了口角含香,回味有余。那热乎乎的稷山饼,塞上几片脂溢丰美的“卷子肉”,一口咬下去,模样很稷山男人。那金黄匀称,颇有工艺的稷山麻花,香酥可口,色泽诱人,一根麻花一根葱,一碗酿菜一杯茶,那是稷山人祖祖辈辈的好光景。

        

光景过好了,民间的文化与信仰就来了。在稷山,历史悠久,文物古迹颇多,青龙寺壁画可与永乐宫壁画相媲美。兴化寺壁画系现存佛寺壁画中最好一种。大佛寺里的释迦摩尼堪称最大的泥塑佛像。每逢庙会,高跷那是一个高,花鼓堪称一丛花,那热闹红火,玲琅满目的庙会上,乡间小吃,农事做具,七彩布料,新鲜菜蔬不一而足。那熙熙攘攘,影影绰绰的身影里,是爽朗的稷山婆姨,是头发硬直的稷山汉子。他们站成树的姿势,聆听蒲剧丝竹大音,任棒子若雨,这边汾南戏台是吉有芳的《挂画》,那边汾北庙上是贾菊兰的《枣儿谣》,在这块土地上,不但有枣花香,更生戏曲的梅花与杏花。

        

我曾欣赏过稷山的花鼓,那是中华鼓艺术的一种,它发源于民间,根植于民间,世代相传,经久不衰,日臻完善。千百年来,稷山村村有打花鼓喜庆丰收,欢庆佳节的习俗。稷山花鼓在境域内汾南、汾北各有不同,其中以汾南东蒲的花鼓和汾北桐上的花鼓最为著名。2008年稷山(安福)高台花鼓入选参加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仪式前表演,成为奥运会开幕式仪式前表演中山西唯一的节目。

        

你看那英姿勃发的红衣少女长发甩起,鼓槌落下,一种轰然的黄土大音冲塞耳鼓,她们群情激昂,信心满怀,如花朵,胜花丛,聚散之间是迷人的流火,是亮丽青春的精气神。

        

是稷山人血脉里的自信,热情,豪迈与勇气,是稷山这块土地上蓬勃向上的大气象.....


【2018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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