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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是一家人
生财躺在炕上，翻过来调过去，一个晚上没合眼。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房间里，没有一点柔和的感觉，显得很惨淡。昨天二叔去世了，他帮着给二叔穿寿衣，买棺材，帮着入敛，忙里忙外的，累了一整天，很想好好睡一觉，但一想到吃饭时堂弟勇勇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就忐忑不安，要是堂弟真的向他张口，他该如何回答呢？两年前，一个本家大伯去世，请来先生看坟地，说生财村西坡上的那块地，早上迎来第一缕阳光，傍晚送走最后一抹晚霞，是一块宝地。大伯的儿子说要把大伯葬在那里，生财同意了。当时勇勇也在场，说:“哥，我爹百年后，也想葬在那里。”谁知后来大伯家给了生财二万块钱，妻子余凤说，以后不管谁占地，最少也得像大伯家一样。要是勇勇提出把二叔葬在那里，他该怎么办呢？以前自己家没养牲口，地都是二叔帮着一犁一犁地耕出来，种进去，秋天又给一车一车地把庄稼拉回来，自己给二叔钱，二叔从来没拿过一分，二叔说:“钱啥钱呢，要钱我就不给你做了，咱们可是一家人啊。”如今二叔想躺在身前不知耕种了多少年的地里，他生财怎能要钱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几年地值钱了，本村有个人葬在别人的地里，除了换地外，还给了人家一万块呢。生财躺不住了，他一骨碌坐起来，靠着被垛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余凤不知他犯了什么病，也不理他，拿着扇子去街心的广场上跳舞去了。“哥，我想把我爹葬在西坡你那块地里。我知道前年大伯葬在那里，给了你二万，我也给你二万，只是钱我暂时拿不出来，我得先办事，等把我爹打发了，我就把钱送过来。”“你嫂回来，我跟她说说，然后给你回话，钱哥不要，咱们是一家人。”“亲兄弟，明算账。这几年，地值钱了。再说你也全靠地维持生活，死人占了地，耕种、收割都不方便机器作业，还少打粮，减少收入。”勇勇走了不到一个小吋，余凤回来了，洗了脸，准备去厨房，被生财叫住了。“埋也行，得拿二万块钱，前年大伯给了二万，二叔也得出二万，咱得一碗水端平，要不大伯家就会说闲话。”“自己的叔叔咋啦，叔叔占了地，少打了粮，收入就少了，要点钱补偿补偿，也是合情合理的”，余凤说。“你怎么就爱钱？你是不是往钱眼儿里钻呀？”生财生气地说。“爱钱怎么啦，爱钱有错吗？这世上谁不爱钱，没钱能买回柴米油盐？你去商店超巿试试，少给人家一毛，人家能让你把东西拿走？”余凤不依不饶。是啊，余凤说得也对，这世上谁能离开钱呢，离开钱，就只能四面碰壁，寸步难行。但要钱也不能要到自己亲二叔的头上呀！生财没辙了，又埋头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叮呤呤……生财的手机响了，余凤接起电话，电话是勇勇打来让生财过去帮着打坟的。“我还能有脸出街，还能有脸见人？走在街上，谁不笑话我爱钱？亲叔叔想葬在侄儿的地里，侄儿还要两万块钱，我还不被人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余凤见生财不动，怕误了堂弟的事，忙说:“我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勇勇，勇勇都跟我说了。”“钱，一家人还说什么钱。我告诉他，钱我们不要，要是他给钱，二叔就别往咱们地里埋了，咱们可是一家人呢。”——完——
作者简介
绿源，阳高县大白登镇人，爱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所闻、所见、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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