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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高铁擦过郑庄的边,郑三村口的住房在拆迁之列。
郑三倔,只要房,不要钱。这老屋到他这儿已住过三代人,有先人的热气和情分,热窝难离。不管是公家人还是村里人来动员,来推心置腹地劝说,来加码涨价的诱惑,郑三就是听不进,不吐口。来的次数多了,郑三烦,谁再来说拆迁的事,郑三就开口骂人,骂急了抡起锄头往外撵人!
郑三的二闺女嫁在外村,这几天就要生产,郑三夫妇赶去照料。呆了五天着急回家,走到村口大吃一惊:自家的房子没了,只见一片断垣残壁,家里的东西都给摆在了路边。老俩口慌了,急忙跑去村委找村长,村长眼神躲闪,发誓说村里没扒,也不知情,是谁扒的你找谁去!
看村里问不出个结果,郑三就去乡里上访反映情况,乡政府的人说:“先回,我们查查看,有结果告诉你。” 这一查就是一个多月无回音。郑三跑断了腿,磨破了嘴,还是无结果。郑三恼,你们不管,我就去找管你们的人!
郑三坐车去县里上访,县信访局的人让座倒茶,态度热情。郑三哭诉一番,说房子被人扒了,老俩口没地方住,路边搭了个窝棚,眼看天惭凉,人老不抗冻,县里要给俺老农民做主!
县信访局的人打了一通电话,对郑三说,已经了解过了,县和乡的人都没扒,建议您老还是回村里解决问题。郑三非常失望,哭诉半天,磨一天牙,这么简单是非明了的事愣是没解决,你们这是转圈推磨逗俺老汉玩呢!
郑三打小就知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他不相信天底下没处讲理,心一横,便怒气冲冲地去市里上访。
市信访局的人对郑三非常同情,对他的合理要求完全支持,并给他出主意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事要解决,先得找到扒房者才好去进入下一个程序,才能去追究相关责任者,建议郑三回乡里报警。
郑三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便回乡去派出所报案。年轻的警官耐心听着郑三的诉说,非常认真地记录在案。他们和颜悦色对郑三说:“大爷,我们都听明白了,我们很理解和同情您家的遭遇,可这个事我们这儿真得办不了。”郑三瞪眼问:“查个扒房人就这么难?”警官说:“您老不知道,公安部三令五申,不允许公安部门涉入任何拆迁事项。大爷,您看这是文件!”郑三看过红头文件,知道这事沒人敢瞎编胡弄,人家说的在理,弄半天是自己找错了庙,拜错了神!
郑三满肚子的希望都成了失望,他气呼呼地坐在马路边,看着行人车流和两边的住宅高楼,心中不忿:你们说的都沒错!你们说的都在理!可说一千道一万,俺的房子没了呀!俺要找自家的房子有错吗?告!俺要接着往上告!总会有人管着你们!俺就不信天下沒有乡下人说理的地方!
郑三买上火车票,直接去省城信访局上访告状。
省信访局大楼气派,门口聚集不少人,一些人举着牌子,一些人呼着口号,几个男女警察在不停地劝说他们。两辆标有公安字样的小汽车停在门口的路边,郑三还看到有辆写着“特警”的黑色大面包车,上面坐满了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虎视眈眈地望着信仿局外聚集的人群。郑三心不怯,自家的房子没了是事实,是冤屈,要回自己的房子天经地义,到哪儿见谁都不怕!
郑三来到信访局办事大厅,工作人员上前主动问他:“大爷,你要反映什么事呀?”郑三象见到包公般一古脑把自己房子沒了的经过一 一道来。
工作人员认真地听他诉说,一边飞快地记录,听完问他:“您没把这事写一个告状信呀?”郑三苦笑道:“俺小学没毕业,写不了!”工作人员思索了一下说:“刚才您说时我们已经记下了,等整理完就报给领导给您解决。”
郑三在省城住了三天,第四天上午又去了信访局问结果,工作人员说报上去了,领导已批转,责成市县全面深入地了解情况并严肃处理!郑三的眼泪一下子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颤巍巍地拉着工作人员的手,使劲摇晃了好几下,激动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郑三走出省信访局大门,阳光灿烂,照耀全身,暖洋洋的,他心情大好:这回房子有希望了!
郑三回村等了一个月,未见动静,又等了两个月,仍然杳无音信,气得直转圈,嘴里嘟囔:“真是戏词里唱的官官相护,都是日哄人哩!”老伴怕他气坏身子,劝他:自古民告官哪有个赢呀,咱就认了吧。郑三性硬,说啥也咽不下这窝囊气,房子和地,是咱庄户人的命,哪能轻易认呢!他想起村里放过的电影《秋菊打官司》,人家个女的都敢走府串州的,到底搞赢了,咱一大老爷们怕求个甚?豁出去进京城告御状!听人说北京大街上随便撂块砖,能砸住好几个当官的,俺就不相信京城里没有清官,没有为咱老百姓说话办事的好官?!
进京几千里,得好几百,为省钱,郑三舍不得坐高铁,买了绿皮车的车票。没座,是张站票,郑三在车箱连接处铺个编织袋躺下,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来到了北京。
出了车站,郑三懵了,到处是高楼大厦,到处是人海车流,摸不出个东南西北。他晕头鸭子似地转了半天,不知该去哪里上访告状,就沿街四处打听能告状的地方,一位看起来比他年龄还大的好心人问郑三告谁,郑三便把原由告诉他,长者说咱们还是老乡,走,我带你去!长者带郑三坐车去了西城区永定门西街甲一号的国家信访局。可惜是周日,人家不上班。
第二天,郑三起个大早,来到国家信访局,好家伙,郑三吓了一跳,大门前已排了几百人长,郑三想,看来天底下冤屈的人不光自己,就像自家那几棵老树的树叶,稠着呢!
郑三不敢离地儿,饿了啃大饼,渴了喝瓶水,一直排到下午,才轮到郑三,未等工作人员问他,灰头土脸的郑三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几个月来上访告状的无奈与心酸一齐涌上心头。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急忙把郑三搀起,细问原由。郑三从头到尾把告状上访的原由和经过吐个够,工作人员问郑三有上访材料吗?郑三告出了经验,早已准备了一厚叠材料。工作人员亲切地告诉他:“老乡,你是从革命老区来的,放心,我们一定为你做主。您先住下,留下联系方式,事情一旦有了眉目,我们立即通知您!郑三想:不会又像上几次那样,拿俺推磨耍圈吧?转念又想:北京人的水平肯定比他们都高,办事肯定靠谱,就先等着吧。
郑三打小就知道天安门,跑去看了看,心里激动老半天。他又去了纪念堂,见到毛主席那一刻,郑三满腹的委屈与心酸,还有几个月上访告状的艰辛与做难使他泪流满面,双手合十,暗自祈求毛主席他老人家保佑这次进京告状能有好官做主,能把自己的房子给找回来!
郑三在招待所等了三天无音讯,不由得有些心凉,再想,这事经历了村乡县市省五级呢,不会那么快的,静住心,稳住劲,不少打粮食!
等到第五天,县里来人找到他,郑三上访告状时认识他们。县里的来人态度热情诚恳,说中央和省市很重视您老反映的问题,一位首长看了您的上访材料拍了桌子,说老区人民推小车帮助共产党打下江山,今天我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我们来接您回去,问题已经弄清楚了,咱们现在就回去解决。郑三半信半疑,坚持要给国家信访局打电话求证,得到了证实后才跟县里的人回去了。
一周后,村里悄悄送来了120万拆迀款。郑三算了算,连盖新房和上访的花销,差不多够了。郑三问村长:“俺的房子到底是谁扒的?”村长不好意思地笑道:“钱都到手了,管他谁扒的!”
郑三的事圆满解决,村乡县市省逐级上报:已按标准赔付,上访者非常满意,表示不再上访!
一 完 一
作者简介
舞阳书生,河南南阳人,供职于某军事单位。部分小说,散文见诸省级报刊。
投稿邮箱:34040196@qq.com
投稿电话:麻老师 13994870495(微信同号)
投稿、商务合作微信:aonier_2001
投稿标准
1.诗词歌赋小说散文皆可。
2.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
3.积极正能量,符合公序良俗。歌颂真善美,批判假丑恶。
4.若有打赏,则作为稿酬,除此之外,不再支付稿酬。平台运营费时费力,多多体谅。探讨文学创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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