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初，由中国林业出版社出版，国家林业和草原局组织编写的森林康养最新著作——《森林康养理论与实践》出版上市。作为国内森林康养最新理论著作、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干部学习培训系统教材，该书首次创新性地将温泉疗法与气候疗法融入森林康养理论系统，延展了森林康养的概念内涵，丰富了森林康养的理论体系。箱根集团董事长、亚太温泉与气候养生旅游研究院院长王捷受邀编写书内温泉疗法、气候疗法章节。
上一期，我们节选分享了书籍中“国内外森林康养典型案例及分析”章节关于德国发展森林康养的概况：德国在19世纪初率先提出并大力倡导“森林多功能利用”，探索森林除木材以外的功能，将自然疗养与森林多功能开发利用、探索相结合，加强自然疗养相关政策机制建设；推行多元化产业发展，构建复合式康养设施；强调自然疗养地规范建设，助力森林康养发展。有数据表明：在推进自然疗养项目后，德国医疗费用总支付减少30%。
本期我们将分享日本森林疗法的发展概况与成效，文章仅作知识分享，不用于任何商业用途。
日本森林疗法的发展经历了“由官入民”的历程，林野厅出台的森林浴或森林疗法政策仍在发挥着作用。日本森林疗法一方面重视实证医学的发展，另一方面强调大健康概念，是全球森林疗养理论实践发展的典范。
一
日本森林疗法理念和发展概况
日本森林疗法最早起源于20世纪80年代。1982年日本林野厅长官秋山智英首次提出了森林浴一词；随后，在日本前林野厅长官前田直登等推动下开展起来，将森林浴纳入健康的生活方式，并系统地开展了森林疗法效果证实研究。
森林疗法以森林浴为主要形式，指沉浸在森林空气环境中进行的一种游憩活动，主要通过人的肺部吸收森林植物散发出来的具有药理效果的植物精气和森林空气中浓度较高的空气负离子，来改善身体状态的一种养生保健活动。
森林疗法在日本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至20世纪70年代末期。这一时期，日本完成了森林的国有化，森林法的修订、森林公园系统的建立等政策推动了森林旅游的蓬勃发展。政府和公众逐渐认识到森林资源的价值和其作为公众游憩资源的作用。
第二阶段是从20世纪80年代至21世纪初。这一时期，政府在森林疗法及森林浴引入和推广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引导大众参与森林体验活动，制定了促进森林保健功能的政策，支持开展森林疗法医学实证，并提出了“森林为民”的理念。
第三阶段是从21世纪初至今。这一时期政府逐渐退出森林疗法领域，但从森林资源保护管理方面下功夫，同时支持成立森林疗法协会等相关协会，推动森林疗法和森林浴走向普通民众。
日本森林浴 图源网络
日本森林浴目前可分为五大类。
一是森林漫步。这是最简单的身心修复活动，通过沐浴在森林景观和自然环境，呼吸新鲜空气，预防因生活方式带来的疾病。
二是身心放松。利用安静、平和的森林环境，让身心趋于平静，调节神经系统以达到平稳状态。
三是身心修复。利用森林漫步和林间工作，让因手术或意外身心受伤的人士恢复身心健康。
四是森林职业活动。让人们在森林中体验运送木材、清除杂草、种植树木等职业活动。
五是咨询辅导活动。在森林里开展咨询辅导，让疗养人员置身在优美如画的风景，听着鸟鸣声，感受到森林中的微风，闻到森林芳香，使其五官敏锐、身心放松，达到更好的咨询辅导效果。茂密的森林给日本人民进行“森林浴”创造了良好的条件，每年约有8亿人次到林区游憩、沐浴，享受森林带来的身心愉悦。
二
日本主要森林资源
日本南北狭长、四面环海，地跨亚热带、温带和亚寒带，气候多样，因此，日本不仅有丰富的森林资源，而且有其他自然环境资源、丰富的物种和特殊的生态系统。
日本赤沢自然休养林 图源网络
日本森林面积约为2493.5万hm2，森林覆盖率66.0%。森林总蓄积量为46.99亿m3，单位面积森林蓄积量为188.2m3。其中，原始林面积为490.5万hm2，天然次生林面积为978.3万hm2，分别占森林总面积的19.7%和39.2%。人工林面积为 1027.0万hm2、占森林总面积的41.1%。人工林以针叶树为主，柳杉、扁柏和落叶松面积占人工林面积的78%（FAO，2015；FAO，2020）。森林权属以私有林为主，国有林面积达1016.8万hm2，占森林总面积的40.7%；私有林面积达1479.9万hm2，占森林总面积的 59.3%（FAO，2015）。
为保护森林及其他自然资源，日本建立了各种自然保护区，包括原生自然环境保护区、自然环境保护区等自然保护区，国立公园、国定公园等自然公园以及野生动植物保护区。日本森林提供的生态服务总价值超过70万亿日元，相当于当年国内生产总值（GDP）的近15%和森林实物产出的20倍。日本民众对于森林的期待已经从过去的木材生产功能，转向了治山治水、应对气候变化和休闲保健等。
三
促进森林疗法发展的主要做法及成效
结合乡村振兴等多项政策法规，促进森林疗法发展
日本虽然从德国引进了自然疗养，但相关政策可追溯到1951年。当时，日本国会颁布了第3部《森林法》，构建了日本现代林业政策体系的基本框架，为日本森林旅游和森林浴的发展创造了基本条件。
首先，将森林疗法产业和森林保护利用政策结合起来。
林野厅基于森林多种利用政策，于1982年提出“森林浴”构想，大力促进开发森林的“健康、保健”功能，推动“森林浴”的国民运动。2003年，日本林野厅明确提出了把综合利用森林环境来促进健康的疗法称为“森林疗法”，并于2004年出台《森林疗法基地构想》，正式确定“森林疗法基地”建设。通过40年的努力，日本利用自然休养林制度，建立了大量森林疗法地，在满足国民身心修复和放松需求的同时，保护了当地森林资源。
其次，森林疗法的兴起与乡村振兴政策密不可分。
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为了促进经济复苏，提出利用国有林振兴农村地区、促进日本森林产业的多业态发展的政策，修建了道路系统、滑雪系统和露营系统等疗法基础设施。1998年，日本提出了“森林为民”理念，极大地推动了大众参与森林康养活动。进人21世纪之后，日本大力推动森林疗法作用机理的实证研究，促进森林疗养旅游的规范性和标准化。这些政策措施共同促进了日本森林疗法产业的发展。
最后，森林疗法发展与观光立国政策密切相关。
早在1968年，日本政府制定实施了“自然休养林”制度，将部分国有林指定为自然休养林，推动森林有序开发与利用。2016年3月，日本政府利用休养林示范基地，制定了“未来日本观光梦想”计划，提出外国游客数量倍增目标。2016年4月以来，日本政府在用于保健休养的国有林中设立1000多处“自然休养林”和“自然观察教育林”，并从当年9月起从国有休养林中选定100处作为示范休养林，吸引外国游客到山区旅游疗养。林野厅在此基础上充分利用森林景观，决定在2017年度以国有休养林为核心大力发展山村地区的森林疗法事业。
加大支持力度，规范森林疗法产业发展
日本森林疗法事业经历了“由官到民”的发展过程，在发展的早期阶段，得到了政府在森林资源管理、资金和宣介等方面的支持。
日本制定实施观光立国政策，建立“自然休养林”制度，大力发展森林旅游，以满足国民日益增强的旅游需求。在此制度框架下，日本政府在加强林业经营与调整的同时，将部分国有林指定为“自然休养林”，用于开展森林浴、自然观察和野外运动等活动。同时，推选“最美国有休养林”，对森林景观进行改造，完成森林采伐和森林设施修建等与森林环境相关的整备工作，从根本上提高休养林的质量。这些举措保障了日本森林康养产业蓬勃发展，日本国有休养林数量已达1055处。
日本政府对森林疗法发展和基地建设给予了资金支持。21世纪初，日本政府针对“森林医学实证研究”，提供了1.5亿日元费用，有力地促进了森林疗法医学实证的发展。
此外，为了加快国有休养林的建设，日本政府近年来增加了相关预算。林野厅于2016年针对促进休养林有效利用，申请了近3亿日元预算，并在2017年度预算申请中添加了2.5亿日元项目经费，以“充分利用森林景观，实现森林资源的创新利用”，用于在选定休养林示范基地中修建步道、采伐造景用木材、制作多语种宣传展示牌和宣传手册及创建网络站点等实施事项。日本农村振兴局利用已申请到的150亿日元，作为农山渔村振兴补助金，携手“乡村民宿”等项目，促进森林小木屋等设施的建造及向导培训。
同时，政府支持开展休养林宣介活动，吸引国内外游客到访森林，开展森林疗养。例如，通过森林治疗项目使休养林得到更充分、更有效的利用，从而促进旅游事业和刺激地方经济发展；在相关网站开设多语种介绍栏目，及时更新与完善网站信息，吸引国内外游客到日本参加森林疗养。
以民间社会为主推进产业发展，推动森林疗法健康发展
日本的森林保护和森林疗法相结合，政府和行业协会密切配合，利用休养林等森林基地，森林疗法产业发展迅速，该领域的研究和实践也走在世界前列。在政府逐渐退出森林疗法具体推进工作之后，民间团体在推进森林疗法产业方面发挥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在政府的支持下，成立了不同森林疗法相关协会，其中森林疗法协会、森林医学研究会是最主要的两个团体。
2008年成立的森林疗法协会负责森林疗法基地认定、建设和维护等事宜，这标志着日本森林疗法产业已经基本成熟。该协会主要开展三类活动来促进森林康养发展，包括：一是森林自主疗法体验，即让人们在森林中体验森林治疗，从森林与健康的角度出发，探讨森林疗法；二是森林自主疗法讲座，即对森林疗法相关问题进行解答和普及；三是支持森林自主疗法研修，即支持森林疗养师在学成之后将森林疗法传授给他人。
隶属日本卫生学会的森林医学研究会是另一个重要协会。该研究会成立于2007年3月，以推进森林浴和森林疗法促进森林医学进步为目的，并且与林野厅、森林综合研究所、森林疗法研究会以及其他相关协会合作进行森林医学研究，向国民广泛宣传森林浴和森林疗法，利用森林资源维护和增进国民的健康。
此外，森林保健学会也在积极推进森林疗法的研究与实践。学会强调人类及其周边森林应共同拥有健康的生命，通过利用森林环境进行医疗、福利、教育、心理、保育等方面的实践，同时开展森林研究和人才培训，摸索、推广人与森林和谐相处的方式。
为了规范森林疗法发展，各类协会均重视森林疗法人才培养。森林疗法协会建立了森林疗法向导和森林疗法师资格考试制度。根据规定，森林疗法向导和森林疗法师只有通过相应的资格考试后，才能从事森林疗法。森林疗法向导一般面向当地居民招募，旨在为当地提供就业岗位；而森林疗法师需要对森林疗法的实践活动加以指导，需要专业人士担任。为获取森林疗法向导和森林疗法师资格，需在一年一次举办的笔试合格后，再过第二次考试(提交论文等)方可取得资格证书。森林疗法向导考试难度低于森林疗法师，且只有通过了森林疗法向导资格考试之后，才可以申请森林疗法师执业资格考试。森林疗法协会从2015年起，废除了全国资格考试的笔试制度，全面开展网络教学，发放电子资格证书。日本森林疗法师资格考试制度始于2009年，到2017年已举办3期，累计840人获得了一级资质、2300人获得了二级资质。
重视森林疗法基地建设，保障森林疗法可持续发展
日本《森林疗法基地构想》对森林疗法基地的定义是能为人们提供森林散步、食宿、冥想、医疗保健、温泉疗养，具有一定数量的疗法步道及健全的基础设施，提供多种森林旅游产品，通过慢性压力状态的减轻以达到改善身体状况实现预防医学效果的森林区。在日本政府和民间团体的共同努力下，日本森林疗法基地建设达到了相对成熟。
从森林疗法基地建设时间来看，2006~2016年，日本森林疗法基地建设正处于快速发展阶段，基地数量呈现持续增长的态势，平均每年有3~5个森林疗法基地通过认证。经过近10年的建设，离其所设定的100个森林疗法基地建设目标越来越近。从空间分布来看，日本大部分地区都有森林疗法基地分布，且疗法基地的分布和日本的国立公园、国定公园及州道府县立自然公园的分布状况基本吻合。根据日本森林疗法协会数据，截至2019年已有65个森林地区得到森林疗法基地资格认证，主要集中在北陆甲信越、关东、九州地区。这些基地设施齐全、交通便利且全部免费开放，在促进国民身心健康、提高国民健康食品上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森林疗法基地的快速发展也催生了森林疗法相关从业人员的增加，有力地促进了地方经济发展。
针对森林疗法基地，加强了疗法步道的建设，以提升疗法效果。日本森林疗法协会数据显示，65个森林疗法基地的疗法步道总数为212条，步道类型有坡度较大的登山步道、眺望步道，坡度适中的滨水步道，坡度较小的适合残疾人通行的环形步道，以及特定林中的植物景观欣赏步道等。
距离较短(0~3km)的步道分布最多，达90条；距离适中(3.1~5km)的步道达45条；距离较长(5.1~9km)的步道分布较少，为31条；长距离(9.1km以上)的步道设置最少。这表明在进行森林疗法场地设计时，步道的长度应适中并且进行不同长度的合理搭配，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
腿部浴和肘部浴设施是克奈圃疗法的标配，在巴登 沃里斯霍芬有23处这样的室外水疗设施供访客免费使用，所使用水均为活泉水。疗养公园的水浴，除了腿部浴和肘部浴设施之外，还有类似于“水灸”和沙石浴的设施。这些设施看似简单，使用起来却颇为讲究，比如一种腿部浴的要点是，必须高抬腿踏步，抬起的脚要离开水面。
四
实践案例：长野县信浓町
信浓町位于日本长野县北部上水内郡的一町，坐落于斑尾、妙高、黑姬、户隐和饭纲5座山包围的妙高隐连山国立公园中，是首次在日本进行医学调查研究的地方，于2006年被指定为森林疗法基地。
信浓町森林覆率是73%，多为针叶树和阔叶树组成的混合林，自然环境优美，观光资源丰富，被称为“日本的瑞士”，是目本屈指可数的观光县。信浓町“林中小憩”森林疗法研究会，利用县和国家（林野厅）的补助制度，启动了信浓町独具特色的“森林治疗项目”。近年来，信浓町积极推进“森林疗法项目”且进展顺利，相关促进措施及成效如下。
一是通过森林疗法基地认证，逐渐细化森林疗法师及疗法驿站认证制度。2005年，信浓町成为日本第一个通过认证的森林疗法基地，并于2010年对“森林疗法”进行商标注册。在町公所产业观光课上新开设“森林疗法管理”课，加快森林疗法师自主认证机制建设，逐步细化地方特色食物提供和芳香体验的“森林疗法驿站”认证制度。
二是扩大与私营部门合作。与32家企业和大学建立了合作关系。与养乐多（株）、SMBC日兴证券（株）等诸多公司合作，使森林已成为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的活动场所和公司新员工的培训基地。与东京都丰岛区的东京音乐大学合作，采取森林疗法的方式进行集训，在信浓町定期举办演奏会。
三是促进当地民众参与森林疗法。通过“林中小憩”研究会、“C.W.妮可(Clive William Nicol）Afan森林基金会”“故乡之梦（株）”等当地机构合作，组建“信浓町森林生活社区”，在森林疗法师培训和疗法驿站的建设等方面起到了一定的辅助作用。以民众为对象，开展“森林疗法体验”，每月举办一次（12月除外）。
四是瞄准海外市场，采取多种措施吸引外国游客。与韩国携手合作推动林中漫步调查和森林疗法基础研究，吸引韩国游客参与森林疗法项目。促进跨部门规划，做好信息服务，制作多语言的旅游指南、导游图和宣传手册，更好地服务国外游客，使“森林疗法项目”成为吸引外国游客到访日本的重点项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