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将再度入主白宫,世界普遍认为国际关系会变得更糟,甚至有人预测中美关系或迎来惊涛骇浪。
代表共和党的特朗普不仅赢得大选,共和党也拥有了美国参众两院、最高法院和多数地方州的主导权,特朗普完全执政,不像第一任期在参议院还有民主党掣肘,这有利于特朗普在国内把民粹化、保守化浪潮推向新的高度,在全球实行更加极端的保护主义、孤立主义政策。
特朗普如今已经站在白宫门口,至少会带来七个变化。
一、量刑。在特朗普已被提起公诉的四起刑事案件中,“封口费案”陪审团5月30日裁定他有罪,但法院量刑时间推迟至11月26日,其他三案判决时间均延迟,固然有最高法院袒护的因素,主因还是避免干扰总统大选。特朗普丢脸事小,国家尊严丧失事大。
胜选后,美国法院为难了,掂量是否史无前例地继续推迟四年判决和量刑?一旦定罪并量刑,究竟是史无前例地把白宫改造成监狱,还是史无前例地把监狱改造成白宫?或者特朗普干脆史无前例地签署赦免令,赦免自己的罪行?
二、关税。外界对特朗普第一个总统任期的不可预测性是误读,其实他相当稳定,预测不难。问题出在观察者的参照系,不能基于美国利益而是基于特朗普个体利益,去研究判断他的行为及动机。政客为获取选票,习惯信口开河、空头许愿,但特朗普兑现竞选承诺,是数十年来美国总统里最认真的。以关税为例,就职后没有立即对中国加征,是因为朝核问题困扰;美朝关系2018年3月一缓和,自认无须中国帮忙,4月马上翻脸开打贸易战。
作为美国最大的战略对手,中国很可能明年就将承受新一轮“特朗普冲击波”。提高关税可能成为特朗普对华施压的第一张牌。特朗普在第一个任期内就发动了对华贸易战。今年大选期间,特朗普再次举起关税大棒,宣布一旦重返白宫将对美国进口的所有商品征收10%到20%的关税,对中国商品征收60%甚至更高。
2018年开始的中美贸易战已经导致两国贸易结构发生变化,相互依赖减弱,“脱钩”势头加快。中国在美国对外贸易额占比从2017年的21%一路下降到2023年的11.6%。中国前三大贸易伙伴排序也从2017年的美国、欧盟、亚细安(中国称东盟),变为2022年和2023年的亚细安、欧盟、美国。
特朗普上台后可能要完成他在2019年底未及实施的第六阶段加征关税计划,然后对中国商品平均关税水平分阶段加至35%、50%或60%,新能源汽车等产品加征更高关税。美国对华关税加到60%时,中美将难以进行正常贸易;如加到100%,中美经贸关系会陷入混乱,两国市场要花很长时间才能重新适应。
特朗普迷信关税,可悲的是他的基本盘不清楚,关税间接对本国加税,最终负担仍由本国人民承受,如今通货膨胀不完全是拜登政府的责任,与特朗普政府高关税也有关。特朗普竞选时已多次威胁,胜选后对中国产品加征60%至100%关税,对其他国家产品加征10%至20%关税,加关税是必然事件。当然,对大陆政府和中国而言,特朗普更嚣张、美国更强横未必是坏事,有助于自己更清醒、低调、努力。中美最终实现利益均衡和实力共治,对全球也是幸事。
三、孤立。拜登执政后,迅速修复与盟友的关系,重返特朗普退出的国际条约、国际组织。特朗普回炉,必然民粹主义、孤立主义再次盛行,与盟友关系必然更为紧张。10月29日,他在宾夕法尼亚州竞选集会上又扬言,胜选后欧盟将因没有购买足量的美国出口商品而要“付出巨大代价”。
美国的盟友不愿特朗普回来,日本、韩国、德国等国和北约、欧盟又要头痛,坐等特朗普抬价收驻军保护费,频繁运用关税极限施压让步,气候变化、环境保护等议题受冷遇,与欧盟的政策导向背道而驰。美国的对手例如普京、金正恩、哈梅内伊等,期待特朗普回来,因为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杀友六百,表面强势,获益有限。
四、报复。特朗普已点名民主党众议院前议长佩洛西、情报委员会主席希夫是“我们(美国)内部的敌人”,两党和美国社会撕裂加剧。牵涉未成年少女性丑闻的萝莉岛事件黑幕重重,涉及民主党很多高层和金主,特朗普早已扬言胜选后公布客人名单,奥巴马、克林顿、比尔·盖茨等人是否有更阴暗一面,犹如头悬利剑。
拜登总统次子亨特·拜登和特朗普一样,争议很大,12月将面临持枪、税务两案的量刑。他已经失去父亲权力庇护,还有更多涉嫌罪行待调查。特朗普放风当选后考虑赦免亨特,这不是发善心,而是隐含亨特已经定罪和入狱的前提,基本上也身败名裂了。
五、停战。特朗普的确是二战以来最亲俄的美国总统,笔者分析,充其量是有隐私把柄掌握在俄方手中,但不至于叛国。否则民主党选情落后,在投票日前一周,哈里斯阵营会利用掌控司法部的良机放出胜负手(编按:围棋术语,指形势不利下的关键招),美国情报机构和一边倒的亲民主党媒体也会配合抖出猛料,把他撕碎。
由于特朗普一再声称他入主白宫后将很快结束俄乌战争,已经引起乌克兰以及欧盟国家的不安。欧盟担心特朗普可能为结束俄乌战争而迫使乌克兰作出重大让步,从而让欧盟和美国过去两年多力挺乌克兰抗击俄罗斯的努力白费。特朗普要使俄乌停火,尤其是要拉拢俄罗斯对抗中国,绝非短时间内能够做到,弄不好还可能得罪欧洲等西方国家,让美国陷入孤立。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对特朗普重返白宫忧心忡忡,因为特朗普执政时,要他查亨特·拜登在乌的违法经济活动,他拒绝配合。特朗普胜选后将兑现多次承诺,迅速结束俄乌战争,拒绝接受泽连斯基狮子大开口的“胜利计划”,逼迫乌克兰和欧盟接受不平等的和谈条约。拜登反对邀请乌加入北约,特朗普更不会邀请。至于中东战争,与特朗普更亲近的内坦亚胡打得差不多,也会加快停火谈判。
六、台湾问题。
美国总统大选结果揭晓后,赖清德第一时间祝贺特朗普当选。外界关注赖清德是否会与特朗普通电话,台湾官方称,赖清德不敢寻求这项安排,否则“联合利剑-C”紧接着开演。
在台湾问题上,特朗普2016年当选总统后就接听了时任台湾蔡英文的祝贺电话,引发中国大陆强烈不满。这次特朗普重新当选,可能还会与现任台湾赖清德互动,以展示对中国的强硬姿态。特朗普在首个任期还坚持对台军售,2020年签署了深化美台关系、帮助台湾强化自我防卫能力的“台湾保证法”,美国政府也突破“一中”政策界限,派内阁级官员卫生部长访台。
除了特朗普本人,预计特朗普新政府中也少不了像特朗普首任时的国务卿蓬佩奥那样的极端鹰派,加上美国国会中大量敌视中国的议员,这些人不仅会在经贸领域推动与中国“脱钩断链”,在安全问题上也会加剧与中国的对抗。正因如此,多数中国学者对未来四年的中美关系感到悲观,认为中美关系在今后四年会出现大幅度波动,甚至可能会出现重大危机,中美官方和民间层面的交往都会下降。
10月23日,特朗普政府的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在英国广播公司节目中说,如果特朗普赢得第二个任期,他对台湾“非常担心”“台湾有可能完蛋”。逼台湾多买高价军火,变相多收保护费,为美国军工复合体赚取更多利润,只是特朗普重返白宫的基本操作。
中美台三角关系下一步的最大看点是,2025年赖清德何时、如何过境美国访问“拉美邦交国”,原计划今年10月,拜登政府顾虑冲击大选不接待。按惯例中国大陆随即举行“联合利剑”军演,是否以此为由,无人机突破台湾12海里,进一步压缩台军战略纵深,并形成常态化巡航?9月25日,中国间隔44年向太平洋成功发射洲际弹道导弹,战略目的是展示对美国的核威慑;战术目的是向美国下届总统传达信息,双方大可斗而不破,实质已为特朗普可能重返白宫、中美对抗持续升级分摊风险。
七、媒体。在大选冲刺阶段,《纽约时报》依然扮演反特朗普旗手角色,10月28日发表经济学家克鲁格曼评论,抨击“特朗普一直是个骗子”;《华盛顿邮报》10月25日则发文放弃48年来支持民主党的立场,回归中立,不顾数十万读者取消订阅、编辑和专栏作家纷纷辞职抗议。
特朗普2020年败选后,无论是右翼还是左翼的主流电视新闻频道,收视率都明显下降。他重返白宫,必然每天有新料,三天一大料、五天一猛料,一个专职记者没有精力跟,刚写好的稿子只要没采用,经常须要修订,有时甚至推倒重写。全球主流媒体的春天又来了!
不过,特朗普上台对中国也不全是坏事。特朗普重单边、轻多边,反对经济全球化、反对自由贸易,反对气候变化全球议程,与美国国内建制派、自由派的矛盾很难调和,国内纷争将制约特朗普的施政能力,单边主义也可能损害美国与其盟友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经过过去几年与特朗普首任以及拜登政府的全面博弈,中国整体国力不仅没有下降,还在持续提升。
面对这样的对手,特朗普在尝试针对的同时,也可能会运用他的商人思维,在一些重大问题上与中国达成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