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自怜:去吃虫子吧

文摘   2025-01-23 19:51   浙江  


论自怜:去吃虫子吧


01


蒂姆·巴克利(Tim Bouckley)的艺术

我喜欢问别人,他们有没有一种很夸张的自怜用语是在快乐和舒服时一再重复使用的。一个作家告诉我他喜欢的话是“你就是不起眼的小喽啰。”
另外一个说,“对我来说,总是“我想回家”,即便我已经在家呆着。”我自己的话是“我就从来没有遇到过好事。”这种小小的糊涂蛋咒语似乎真的挺管用。它让我的痛苦瞬间戏剧化十足。孩子们喜欢尖叫,即使一切正常,因为一直在出错或者可能会出错,别担忧时机恰当与否,在你能做到时就赶紧宣泄一下。
“没有人喜欢我,人人都讨厌我”和“猜猜我要吃虫子了”之间的逻辑鸿沟是我一直思考很多的东西。端上来的是什么冲动?
这些抒情诗的说者认为虫子很好吃吗?(“大的、胖乎乎的肥美虫子”)
它是在招唤人们关注吗——应该是让他的敌人讨厌他吧?
虫子让你兴奋异常吗?我来来回回在思考这首歌是否应该求助于死亡,坟墓里的虫子?
但是,虫子难道不会把你吃掉吗?
我认为虫子从终极意义上是字面意思,一种自我惩罚的形式。我想到了裘德,我最喜欢的小说《无名的裘德》中的场景,他的情绪如此低落以至于跳进水面已经结冰的池塘中央想淹死算了。冰面破裂了,但是没有垮塌,裘德猜想他是“一个连体面自杀的尊严都没有的废物。”现在还有什么选择呢?比自我毁灭更“缺少高贵”的举动是什么呢?他决定一醉方休。

02

在自怜文学中,虫子是非常有用的形象——一个涵盖一切的范畴,包括昆虫、蟑螂和其他有多只脚的东西以及居住在石头缝下或污水沟粘液里的可恶的在地上爬的任何生物。我曾经偶然听说过,不是昆虫学家什么的,长着“长长的、锋利的吸食性尖嘴”的攻击性生物,下水道里的虫子,正如一本害虫管理手册中描述的那样,它们在门框那样的可能被拍死的地方游荡晃悠,这是臭名昭著的。最近,我丈夫发现一只虫子就爬在卷纸的边缘,从盒子里探出来。他说,“这非常方便”,使用说到的卷纸去拍死它,接着将揉成团的纸扔进马桶。这些臭水沟的虫子真像裘德一样。它们肯定知道它们是臭水沟里的虫子:卡夫卡式的噩梦。
我公公的母亲薇薇安(Vivian)是一位优雅的、意志坚强的、有主见的女性,活了将近一百岁。在她90多岁时过来吃饭,我们注意到她气色很好。她说,“不要这样说,”接着补充了一句,说话的口吻我永远也忘不了:“我想让人们为我感到遗憾。”她可能在生活中没有得到很多同情,也没有向他人表现出同情。或许在人生的尽头,有关同情的羞耻感消失不见了。诗作“之后”发表时,托马斯·哈代(Thomas Hardy)已经77岁了,一首优美的但稍微有些令人尴尬的诗歌竟然敢于纳闷在他去世之后,人们会怎么说他,是否会谈论他很多:
如果,当听到我终于静止了,他们站在门口,
看着冬天看到的全明星天堂,
这种想法会出现在那些不再与我见面的人身上吗,
“他是一个对这种谜团有眼光的人”?

03

我注意到人们身上的一种趋势,当他们感觉非常差的时候,故意让自己感觉更糟糕——挖掘,重提过去和现在令人不堪的往事——就好像要为糟糕的感觉辩护似的——他们在寻找很好的理由。正如1995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爱尔兰诗人谢默斯·希尼(Seamus Heaney )在其有关希腊悲剧家索福克勒斯(Sophocles)的悲剧《菲洛克忒忒斯》(Philoctetes) 版本中写到,“人们如此深入地沉浸在自己的自怜中,自怜如海水般将他们漂浮起来。”
希腊悲剧家索福克勒斯
在某种程度上,这个策略是说得通的——在我感到特别沮丧后,我通常感觉会稍好一些。这就类似于让你自己呕吐作为治疗恶心的方式。自怜是一种强大的自我治疗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它也是可靠的——在自怜上,你能做得再好不过。如果它能奏效,在事情还没有太糟糕时,当事情变得非常糟糕时,它真的非常奏效。或许你可以说,当你最值得得到同情时,同情并不能给你带来帮助。
那些蔑视自怜的人总是提供一种视角。美国小说家随笔作家乔纳森·弗兰岑(Jonathan Franzen)在随笔“干嘛费事?”中写到,“如果结合赫尔曼·梅尔维尔(Herman Melville)的生平来说,20世纪末期作家的自怜看起来是多么滑稽可笑啊。”但是,为什么梅尔维尔遭受痛苦的想法就会让我们感觉好一些呢?我必须承认,通常是这样的,我会一次次地反复阅读梅尔维尔凄惨的职业失败描述(这里还有通过加拿大小说家斯蒂芬·马什(Stephen Marche)讲述的一个故事:他的命运就像某种残酷的神灵令人恶心的笑话。)
但是,为什么?
难道残酷性没有发生在我们身上吗?
梅尔维尔没有为了拯救我们而牺牲自己的幸福。为什么情况可能变得更糟糕的想法能有帮助?
情况可能变得更糟糕或许遮蔽了真相,是让我们生活下去的谎言之一:情况一定变得更加糟糕。你或许还没有过上最糟糕的生活,但你自己的生活,具体的生活肯定包含比现在更多的痛苦。你是那个将要感受糟糕生活的人。


本文选自《恶劣的情感》,诗人探讨丑陋情感的系列随笔之一。

作者:伊莉莎·加伯特 著 吴万伟 译

作者简介:

伊莉莎·加伯特(Elisa Gabbert),诗人,出版有六本诗集和随笔集《正常距离》(Soft Skull Press, 2022)、《记忆的非现实性》(FSG, 2020)和《美丽单词》(Black Ocean, 2018)。她在《纽约时报》开设诗歌专栏,作品发表在《纽约书评》、《哈波斯》、《新英格兰评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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