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苑漫步
ART PROMENADE
专栏
艺苑漫步
美学家苏珊·朗格曾说“一切艺术都是创造出来的表现人类情感的知觉形式”。音乐与绘画、文学等多种艺术形式相通相融，形成了一道绝美的文化风景。“艺苑漫步”专栏将从音乐的角度出发，引领读者徜徉在百花绽放的艺术世界，在广泛的文化语境中重新认识音乐。如宗白华先生所说，“散步的时候可以偶尔在路旁折到一枝鲜花，也可以在路上拾起别人弃之不顾而自己感到兴趣的燕石。”希望这段散步的经历带给你美的回忆。
San Mamete (Valsolda), by Hermann Hesse
赫尔曼·黑塞（Hermann Hesse），20世纪文学史上的一位孤独行者，以深邃的笔触和独特的灵魂映射出人类内心的挣扎与超越，曾获得1946年诺贝尔文学奖。他的文字如同一曲悠远的协奏曲，在理性与感性的交汇中绽放光辉。
从《悉达多》中平静的河流到《荒原狼》中内心的喧嚣，他的作品充满哲学思辨与情感共鸣。他以莫扎特的优雅、巴赫的严谨滋养文字，用音乐疗愈灵魂的伤痛。他的诗句如水彩般清澈明朗，将自然与情感织成诗意的帷幕。
Portrait of Hermann Hesse, by Ernst Morgenthaler
黑塞钟爱古典音乐，特别是莫扎特、巴赫和肖邦，这是他人生中的“精神庇护所”。古典音乐犹如他文学世界的背景乐，提供了一种精神的秩序与安宁。在战乱、家庭破裂的困境中，黑塞反复提到莫扎特音乐的“幽默”与“平衡”如何让他摆脱绝望。他在日记中写道，音乐如同一位“温柔的哲人”，它不直接指引你走向哪里，而是给予你重新理解世界的力量。
黑塞称肖邦是他“少年时的爱”，聆听肖邦的音乐能唤起他对青春的追忆与对艺术沙龙气息的沉浸。他对肖邦音乐中的忧郁和优雅尤为赞赏，认为肖邦的音乐蕴含着情感深度和诗意，能够直击人心。这种对音乐细腻情感的体悟，也影响了他的诗歌和小说创作，尤其是那些探讨人性孤独和精神追求的主题。
在雾中散步真是奇妙
人生就是孑然独处，
没有一个人了解别人，
人人都很孤独。
——节选自《雾中》
黑塞对巴赫怀有敬意，他崇尚巴赫音乐中深邃的精神性和结构美感。在《悉达多》等作品中，黑塞通过文字呈现类似巴赫赋格音乐的形式感和节奏感，将音乐性融入文学叙事。在《荒原狼》中，他模仿了音乐对位法的结构，通过不同人物的观点交织，制造出思想的交响乐。这种手法不是简单的章节分割，而是一种动态叙事的尝试，使读者感受到如交响乐般的层次感。
除了写作，黑塞也热衷绘画，尤其是在他后半生居住在瑞士提契诺州的时期。他创作了大量水彩画，主要描绘自然景观。这些画作体现了他对自然的关注和对和谐的追求，与他的文学作品中的自然主题形成呼应。绘画对于黑塞来说是一种自我疗愈的方式，帮助他在创作的间隙找到内心的平衡。这种艺术体验在他许多小说中也有隐喻体现，例如《悉达多》中对河流的描述，就有着强烈的视觉和色彩感。
过去，他常听到河水的万千之音，今天却耳目一新。他不再分辨欢笑与哭泣之声、天真与雄浑之声。这些声音是为一体。智者的笑，怒者的喊，渴慕者的哀诉，垂死者的呻吟，纠缠交织着合为一体。所有声音、目标、渴望、痛苦、欲念，所有善与恶合为一体，构成世界，构成事件之河，生命之音乐。当他专注于河水咆哮的交响，当他不再听到哀、听到笑，当他的灵魂不再执念于一种声音，自我不再被占据，而是倾听一切，倾听整体和统一时，这伟大的交响，凝成了一个字，这个字是“唵“，意为圆满。
——节选自《悉达多》，姜乙 译
他的水彩画虽未达到专业画家的标准，但仍具有一定的艺术价值，尤其是在其文学作品的延伸意义上。他的画作常与诗歌结合，例如《画家的诗》就同时展现了他作为诗人和画家的双重身份。
黑塞的诗歌能够被谱曲并广泛传唱，正是因为他的文字具备音乐性的质感。黑塞注重音节和节奏的安排，使诗句如音乐般流畅。这种风格与他的音乐兴趣密切相关，甚至他的朋友罗曼·罗兰也曾在信中称赞其诗歌的音乐特质。他还常常在诗中将音乐与自然景象结合，例如用流水的声音隐喻巴赫的赋格，或者用晨光的律动象征肖邦的钢琴曲。
有研究统计，黑塞的诗歌被谱曲超过百余次，涵盖了各种形式和风格。这些改编以声乐为主，包括艺术歌曲、合唱音乐和清唱剧等，形成了文学与音乐的对话。理查·施特劳斯就谱写了基于黑塞诗歌的艺术歌曲，收为作品《最后四首歌》。当听众聆听《春天》《九月》时，不仅能感受到施特劳斯晚年的柔情与反思，还能在黑塞的文字中找到对生命轮回的感悟。这是一种文学与音乐的深度结合，让黑塞的诗歌获得了更加普世的意义。
花园在悲伤，
冷雨打落在花朵上。
夏天在雨中悄悄地走向它的尾声。
——节选自《九月》
音乐对黑塞艺术和心灵的影响，不仅是成为了他生活中的疗愈之光，也是他文学作品的灵感源泉，这种双向的流动，超越了语言和时间的限制，音乐不仅是创作背景或工具，更是一种内在哲学，表达了人类对美、痛苦与生命意义的追问。
当然，还有很多作家、艺术家与音乐有着深刻的联系，与赫尔曼·黑塞相似，他们的作品不仅体现出音乐的影响，还常常以音乐为媒介表达深层次的情感和哲学观，如果你有兴趣了解，我们将在“艺苑漫步“后续的文章中继续分享。
拿索斯专栏“艺苑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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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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