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 阅 读 第44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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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一样的视界
《造桥的人》
节选
死亡并非毁灭，只是身体各部分的变化。各部分在大地上的组合，适用于当地之各种目的，亦仅适用于当地之各种目的；只要互相配合，共同按照自然规律运转，即能以人类之组合形式存在……
——约翰·A．罗布林给父亲的信，1844年
约翰死后，尽管已经过去了好几十年，儿子华盛顿·罗布林还是会陷入自责。这场惨剧永远改变了华盛顿的人生轨迹。只要一提起这场惨剧，他就会说起当时的各种细节，仿佛只要将细节组合起来，就能够召唤过往一般。说起那段可怕的经历，他只写了一句话：“我并没有什么事。”然而，他错了。对他而言，一切都彻底改变了。
1869年，华盛顿·奥古斯都·罗布林三十二岁，当上了东河大桥的总工程师。小的时候，他住在宾夕法尼亚州萨克森堡市。这座城市是德国移民兴建的工业城市，兴建的时间就在他出生的前几年，建设主管正是他的父亲约翰·奥古斯都·罗布林。老罗布林1806年生于德国萨克森州（Saxony），从小就很聪明，常被人叫作“小达·芬奇”。他的母亲省吃俭用，送他去柏林学习建筑、桥梁建设、流体力学，还有哲学。他的哲学老师就是哲学大师格奥尔格·威廉·弗里德里希·黑格尔（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但后来，他跟几个志同道合的移民一起，逃离了普鲁士的清规戒律，来到“新大陆”寻找新生活。到了美国，约翰很快就成了当时最优秀、最有远见的工程师。
早在1857年，约翰就提出构想，要在东河上修建一座大桥。他给《纽约论坛报》写了一封信，展示了自己的能力：“总体计划是，建一座单跨的钢缆悬索桥跨越东河，其高程将不会影响航运……”整整十年之后，他的梦想变成了现实：1867年4月，纽约州首府奥尔巴尼市（Albany）的州立法机构投票通过了一份特许状，允许私营公司兴建并运营一座东河大桥。一个月后，约翰·罗布林就被任命为总工程师。当时舆论都认为，在世的人当中，只有约翰·罗布林能够在东河的上空建起一座单孔大桥；所谓东河，实际上是水流湍急的潮汐海峡，航运非常繁忙。这样的壮举实在是前无古人。19世纪中期，悬索桥技术才刚刚起步，约翰·罗布林的竞争对手查尔斯·埃利特（Charles Ellet），在西弗吉尼亚州惠灵市（Wheeling）俄亥俄河上建设了一座大桥，却于1854年遭遇风暴时几乎毁于一旦。而这距离这座桥的完工，才不过五年光景。尽管如此，在1869年6月底，《布鲁克林每日鹰报》（简称《鹰报》）还是发表了文章，表达了对约翰·罗布林的信心：“如今，联邦政府、美国工程师协会、土木工程界的精英们，终于批准了东河大桥计划。这项工作已经走上正轨，大桥的雄起必然成为现实。”为了不让这一既定现实引起担忧，文章还有一个副标题：东河大桥最大荷载能力是目前荷载能力最强桥梁之六倍。现在，可以动工了。
《鹰报》的赞扬发表后，仅仅过了三天，约翰·罗布林就遇上了一次事故，受了伤。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只是一次小事故。那次事故倘若没有发生，那天也就只是寻常的一天。华盛顿写道：“情况是这样的。吃完午饭，我们沿着一条空的轮渡斜引道下去视察布鲁克林一侧主塔的工地。为了视野开阔些，爸爸爬上了一堆劈好的木材。当时我也站在木材堆上，与他相距大约20英尺。在木材堆的顶端，我看见一条船开了过来。我生怕那相撞的一击会让爸爸摔下木材堆，就大喊让他快些下来。他从上面下来，沿着渡船导柱走到了木材堆最外面一排很高的横梁上。就在这时，渡船撞上了木材堆，使得渡船导柱大幅度弯向了里侧，以至于导柱的横梁与另一横梁相叠，碰到了他的右脚趾，撞坏了趾尖。他惨叫出声时，我尚未察觉出了什么事情。”华盛顿写信给弟弟费迪南（Ferdinand）说，木材堆把父亲约翰的脚趾切了下来，就“像一把大号剪刀剪的那样”。
华盛顿是父亲约翰的左膀右臂。他参加过南北战争，功勋卓著，妻子艾米莉·沃伦·罗布林是他上峰的妹妹。就在不久之前，夫妻俩在约翰的命令之下，去欧洲游历了很多地方。这并不是蜜月旅行，而是去德国、英国参观钢铁厂，考察气压沉箱。在将来，气压沉箱会成为大桥的基础。当时整个美国只有一所工程大学，就是伦斯勒理工学院，至今它仍是全美最优秀的院校之一。华盛顿毕业于这所学校，并充分运用在校时间训练自己，又在战争期间为北军修建了不止一座桥梁，让军队通过，从而考验了自己的水平。不过，这些桥后来都被南方的邦联军队炸毁了。1861年春天，华盛顿志愿参军，先是在新泽西州，后来到了纽约州。作为列兵，他加入了纽约州第九团。他在战争期间经历了第二次奔牛河战役、弗吉尼亚州钱瑟勒斯维尔战役、葛底斯堡战役、莽原之役、彼得斯堡弹坑战役；还目睹了汉普顿锚地海战，这是两军的铁甲舰——北军莫尼特号与南军梅里马克号——的第一场激战。这么多次战役下来，他一路晋升，成了上校。战争结束后，华盛顿又监督了约翰修建的俄亥俄河上的卡温顿-辛辛那提大桥（Covington—Cincinnati）。虽然有这些经验，但华盛顿还只是爸爸约翰的副手。
(美)艾丽卡·瓦格纳 著
浙江大学出版社
2021年5月
本馆索书号
K837.126.16=51/2
本书导读
与自由女神像齐名、被誉为工业时代七大工程奇迹之一的布鲁克林大桥，是近现代造桥业的转折点，更是美国现代化进程的重要标志。这座当时全世界最长的跨海大桥，彻底缩短了人与人，城市与城市的距离，大大促进了城市发展与经济繁荣，是19世纪人类进步的伟大象征之一。然而，与其历史地位相比，布鲁克林大桥的建造者——华盛顿·罗布林却被人彻底遗忘了。
作家艾丽卡·瓦格纳历时20余年，追踪布鲁克林大桥总工程师华盛顿·罗布林近百年人生轨迹，为我们真实还原了他不为人知的一生。他是美国顶级桥梁工程师，几近失明、瘫痪，以惊人的忍耐力、创造力与热情造起了以当时技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全钢制大桥，此后所有桥梁工程都采用此类技术；他参加过南北战争，在葛底斯堡战役中，为北军获胜做出了巨大贡献，改变了美国历史；在身体奇迹般好转后，与亲人一起经营家族企业，为全美国的电梯、汽车、飞机等新兴行业提供制造技术最先进、质量最好的钢缆，加速了美国的现代化进程……他活了89岁，见证和推动了美国近一个世纪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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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艾丽卡·瓦格纳（Erica Wagner），作家、文学编辑，生于纽约。主要作品包括纪实作品《亚列尔的礼物：特德·休斯、西尔维娅·普拉斯与<生日书简>的故事》、长篇小说《发作》、短篇小说集《重力》。
曾任《第一道光：艾伦·加纳传》编辑以及伦敦《泰晤士报》文学编辑17年，两次担任英联邦小说奖“曼布克奖”的评委。
现任英国《新政治家》周刊联合作者之一、《时尚芭莎》杂志特约文学编辑。作品见于《卫报》《经济学人》《金融时报》《纽约时报》等。2014年，她荣获艾克尔斯大英图书馆作家奖，如今在伦敦大学戈德史密斯学院教授创意写作。现与丈夫、儿子常住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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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燕君
审核：燕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