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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秦文学】白娟：【我的奶奶】（散文）

百科   2025-01-24 22:15   陕西  

本期编辑：南友锋

我的奶奶

文/白娟


我的奶奶，已经离开我好多年了，半夜醒来，思念仍止不住地蔓延……

记忆里的她，个子不高，瘦瘦小小，腿脚不好，走路摇摇晃晃。小时候不懂事，总爱跟在奶奶屁股后面学她走路，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她腿疼变形了，一走就疼，走一下就摇晃一下，所以才会走路框框腿。

她，勤劳朴实，干净利索，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扫院子，烧水干家务。睡得迷迷糊糊中，总能听到扫帚和地面有规律的摩擦声，还有烧水壶咕嘟咕嘟的声响。一年365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平凡的农家生活留在脸上的沧桑，是那些难以抚平的褶皱和那灰褐色的斑点……

奶奶的手上肉很少，却很有力量，一天两顿饭，安排得妥妥当当。那时候冬日里菜很少，只有当季的萝卜、白菜、土豆和埋土里的大葱。后院瓮里美味的腌萝卜、腌白菜、腌青辣子，就馍、就苞谷珍绝配；晾干的茄子条上锅蒸好，盖上蒜末热油一泼，那香味直冲天灵盖；豆角干做菜或者包包子风味独特；还有我最爱吃的馍花麦饭，一顿能吃两大碗，那叫一个香！

小时候，哥哥跟爷爷奶奶住，我跟爸爸妈妈住，偶尔去爷爷奶奶那住。冬天天气冷，爷爷奶奶家离学校近，隔两家就到学校了，我住奶奶家比较多。晚上睡在热热的炕上，被子上还搭着爷爷那件黑色的羊毛大衣，防止我乱滚踢被子。早上听见学校打铃就往出跑都来得及上学，下课经常跑回爷爷奶奶家吃喝。晚上哥哥补作业，总能听到她念叨那句：“白天游游摆四方，黑来借油补裤裆”……每当听到这一句我就幸灾乐祸，小学时我这个乖宝宝可从来没有熬夜补过“裤裆”，初中以后另当别论。

奶奶有两个柜子，平时都是锁着的，神神秘秘，不知道藏着什么宝贝。别人来看爷爷奶奶拿的吃的，奶奶都会锁到柜子里。我去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她就从兜里摸出钥匙拿好吃的给我吃。甜甜的江米条、白白的芙蓉糕……吃到嘴里，甜到心上。一直到我长大工作了还是如此，有什么好吃的奶奶自己舍不得吃，都留给我们吃。

奶奶的老家，澄城县，是我小时候去的最远的地方。奶奶带着我坐着大巴车摇啊摇，出了县城往东走，过了东陈电厂的大烟囱、永丰烈士陵园、洛河，到雷庄下车。走一会村道，拐个弯，远远的看见几个窑洞，就到了老家。大人们聊天说话，我就跟着翠翠姐爬到窑背上玩。吃过饭后，我们就一家一家地走亲戚。五爷家，大、小老姨家，老舅家……老家人都住窑洞，冬暖夏凉很舒服，门帘也很有特点，是各种颜色的图形拼接成的老布。小时候和奶奶在小老姨家住过一段时间，小老姨家有个小卖部，有好多好吃的零食。小卖部门口有个大涝池，里面有水，大人在里面洗衣服，小孩玩水，那是我在奶奶老家的根据地。大老姨家在小老姨家斜对面，和老舅家离得也不远。老舅家的儿子结婚，宴席摆了好几天，热闹非凡。骑着驴的老舅舅，吹吹打打地表演，给新媳妇端水洗手，我得到了一块花手绢，席上吃的什么菜记不清了，只记得那馍馍上夹块肥肉吃不惯……

奶奶是个基督教徒，每天吃饭、睡觉前都要祷告。只见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小声念着：“亲爱的主啊……阿们！”中间说的什么听不清楚，只能听见前后两句。我和她去过东沟信耶稣的地方，喝过圣水、吃过圣餐、做过礼拜，我们还去过县里教堂参加活动。奶奶在教堂里听讲，我在教堂里面到处乱窜。爬上高处，站在一排排大通铺的床板上，透过一个小孔，可以看到下面乌泱泱的好多人在念经，正前方有个大大的十字架……

奶奶有四个孩子，两儿两女，爸爸是老大，还有大姑、二姑和大大。爸爸在家务农，大大先后在西安、咸阳等地方上班，两个姑姑嫁到了我们同一个乡不同的村子。记忆中，每次姑姑们回娘家要走的时候，奶奶都会把她们送到门口路上，叮嘱她们缓缓的，看着她们走远，直到车子拐过弯看不见人了才离开。每一次离别都是如此，我长大后离开家出去工作了，她也老了，腿疼得走路都要拄拐杖，我让她别送了就在屋里，可每次要走时，她还是坚持送我出门，叮嘱我缓缓的，转过身眼泪就留下来了，不敢回头望。

奶奶离开得很突然，那天中午睡觉拉窗帘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人就没了。接到爸爸的电话，我直接都蒙了，心里接受不了，前几天走的时候都没有好好告个别，早知道我一定过去看看她，好好说说话，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等我再回去，我的奶奶已经躺在冰棺里，一声声奶奶，再也换不回她的一声“哎”！陪伴了我二十多年奶奶就这么走了，除了哭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爷爷坐在椅子上眼泪一直流，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我想安慰他，却不知说什么，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把奶奶送到了她的坟墓。下葬的那一刻，尘土飞扬，一锹一锹的土把她的棺材埋没，变成一个土堆，那就是接下来她肉身呆的地方，可她的灵魂会去哪里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未来有那么一天，当我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会知道。

本文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作者简介

白娟：生于1987年，陕西蒲城人，现居咸阳。本人吃货一枚，喜欢音乐、写作、爬山和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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