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改革向来与农民的命运紧密相连,每一次土改无不以共同富裕为目的,将资源重新分配,打土豪分田地是多少农民的梦想,然而,土改的最终结局并不尽如人意。
作为来自益阳农村七零后的一代人,对土改有着深刻的体验,当年求学时,所读高中正好是周立波先生原所读之校“蜚英中学”,又由于周立波作为现代作家,对我们的影响特别大,学校老师们最热衷于讲他的军旅历程以及他为他所处时代写下的作品,如《山乡巨变》,《铁水奔流》,其中,印象最深的文章是《分马》。
我之所以对《分马》印象深刻,是因为我们家也是在那个分产承包到户的大背景下获得了充足的口粮,从而解决了一直困扰我们食物短缺的问题。当然,平时只要处于休息日或假期,田间劳作便是家常便饭,由于有了粮食,家里就开始喂猪,喂鸡,我清楚的记得二姐考上高中的那一年,为了凑齐二姐的学费和生活费,家里把刚达到“及格”的猪卖了。
这是我们家作为“四六”分子第一次有机会将子女送去读高中,而我儿时印象中,能留下记忆的只有两个,一是借米,经常因断粮而去河对面借一升半升;另一个就是受欺侮,由于家里没有劳动力,一年到头要给队上交钱才能买到一点点口粮,而土地承包之后的当年家便有了余粮,可以说从此告别了饥饿。事实上,原来那些家有丰富劳动力(三,四个儿子加上父母)的家庭情况则是每况愈下,这些靠着时蛮力和人势在出工时吆五喝六的农蛮子,真正包产到户了,由于根本不懂科学种地,一年到头反而连饭都吃不饱,何况还要交公粮。
但土地承包这种大势所趋的政策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虽然满腹牢骚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没有文化根底,又不注重培养后代,结果很多原来的“劳力户”变成了光棍之家。这绝非我的杜撰,如今很多的农村景象正是如此。一群孤寡老人加上一群四五十岁在墙根下晒太阳的老光棍,以及草比人高的稻田。
我从农村走来,深味土地对农民的重要,但我更知道如果没有科学技术推广,靠一家三,五亩薄田,何来农业现代化的飞跃。我们家除了三姐嫁在农村,其他姊妹皆是靠自己的能力走出了大山,如今,除了清明会偶尔回一趟老家,其余的时间也只能在梦里偶尔梦见小桥流水和袅袅炊烟,昔日五姊妹吵闹声偶尔还会在耳边响起。
走出农村,只是想过上更好一点的生活;不想为了那一条田埂边挖来挖去而争吵甚至打斗;不想为了山上的竹子被偷了气愤;不愿为了几只鸡偷吃了田里的谷子而赔笑脸;更不想听到东家男人爬了西家女人的床这些肮脏的话语······
我从农村来,带着曾经被欺侮过的记忆,带着对那些为争夺水资源而日夜守护在田埂上的梦魇;带着被蚂蟥吸食后满腿鲜血的恐惧与无奈;甚至带着誓死不回农村的自我诅咒······
这段时间,我写了几篇关于土地回收试点的文章,除了个别清醒的人投以赞许的目光之外,几乎清一色的就是无端谩骂,他们认为我贬损了他们,作为农村里走过来的我,对他们的行为还用得着贬损吗?如今农村的风俗恶劣到什么样子,这些人心里没数吗?偷鸡摸狗,挖墙凿壁,哪里又不是比皆是呢?当然,我所讲的不包括一些土地大面积集中,采取了科学种地的粮食产区。
前几年,我将父亲接到城市养老,听父亲说起一些家长俚短,尤其讲到一直品行极佳的某某也被同村人带去嫖娼之事时,我顿感如今的农村真的要来一次彻底的革新了。
我从农村走来,对泥土自然有着深厚的情感,如今农村的没落并非只是土地的荒芜,更为深切的是道德的滑落以及恶俗的横行。
作为农村人,既然不想种地了,那就不如放手,把土地还给集体,这样也就两不相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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