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孩子正式小学第一天，看着儿子，想到了30年前的自己，忍不住有感而发，跟大家分享那些年的酸甜苦辣。
（一）
差不多30年前，更确切一点是1995年秋季，我浑浑噩噩被爸爸拎着就去上学了，我到现在还有模糊的印象，那天中午我在海边玩耍，我爸打完牌后就带着我，走，上学去。当时应该是下午了，我肯定不是早上去的，因为我去到课堂的时候，乌泱泱已经坐满了人。
我那年读的是学前班，现在可没有这个学前班了，一来都是一年级了。我爸跟老师好像有点相熟，给我安排了座位，同桌也是我爸朋友的儿子，其实我们那时候小学同学都是一个村的，家长之间基本上都是认识的。
第一天老师就点名，莫名其妙地说安排我和我同桌做班长。我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班长，你能体会么，能体会我那个紧张么，无处安放的紧张啊，糟糕了，老师点我的名字，还让我做什么班长，这是什么东西。更糟糕的是，好像全班同学都知道什么叫班长，就我一个人不知道。真的是懵懂到了极致。
一放学，我就飞奔回家，当时我妈妈在晾衣服，我永远记得这个名场面，我妈双手还是湿水的，我一跑过去搂住妈妈腰，说吓死了，老师让我做班长，什么叫班长我也不懂，我都快哭了。妈妈被我这几句话逗笑的前俯后仰，然后给我解释什么叫做班长，我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才逐渐消停下来。
跟我一块做班长的同桌，去年同学结婚时，我们俩都去做兄弟吃喜酒了，聊得比较来，得知他结婚比我早，育有2男一女了，他在外头工作，生活不容易啊。
我读书还是比较刻苦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我对周边生活信息的感知能力的确是比较低的，还有一个炸裂的名场面，我都不好意思提，但没办法不提。
还是学前班，一天课间，突如其来的便意（大便）让我坐立不安，怎么办，现在又不在家，怎么拉呢（那时候没有上厕所这种概念），平时我都是在家附近的小树丛内解决的，有时候还是直接露天在块空地就解决了，上世纪90年代，农村卫生条件比较差，小伙伴们基本上都是这个操作。我也不知道学校里面会有厕所，那时候我们也不叫厕所，叫法挺接地气的，叫屎坑，学校这么干净的地方，怎么会有屎坑呢，所以我根本没考虑到在学校能拉大号。
怎么办啊，见过热锅上的蚂蚁么？我那时候就是那只蚂蚁。
我就硬憋啊，使劲憋住。想着下课后第一个奔回家解决战斗。
但那天就是憋不住，然后上课到一半，喷涌而出，现在回想起来挺恶心的，哈哈，粪块顺着我的裤腿（穿的长裤）滑了下来，掉到地上，我还不小心踩了几脚。隔壁有同学看到了，捏着鼻子大声叫起来，哎呀，李文丰怎么拉屎了.....我羞愧难当，一定是满脸通红的，许久才憋出来一句话，哪里，我这是在外面踩了屎进来的，不是我拉的。
那是我第一次有印象的说谎。
老师闻声赶了过来，她大概知道了情况，然后说，我的确看见李文丰是在外面踩了大便进来的。
我快哭了，真的很感激我的那位老师，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名字，陈莲珠，一辈子忘不掉的恩人啊。
还有一次，也是学前班，跟同学打架，他踢了我一脚，然后我飞身起来回踹了他一脚，刚好校长进来了，看到了我矫健的身手，我低声跟校长解释说，是他先踢我的，校长也不问青红皂白，你们俩，给我站堂去。那是我第一次有印象的打架。
跟我打架的这个小同学，现在是个牙医，在我老家县城自己开了牙科诊所，听说混得不错，上次同学结婚他也来了，虽然20多年未谋面，但他的脸型轮廓我还能认出来。
再有一次，还是学前班，上课期间，我突发奇想，我捂住了耳朵后就听不见别人讲话了，那我捂住耳朵来说话，别人岂不是也听不到我说话了？于是我先小声试了一下，捂住自己耳朵，轻轻喂了一声，旁人没反应，老师也没反应，嗯，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于是我胆子肥了，双手捂住耳朵，大喊一声， 啊........
我还没喊完，同学们齐刷刷扭过头盯着我，有笑的，有不解的，有疑惑的，老师也放下课本，瞪着我，李文丰，你干嘛，吃了生猪肉么？
我们当地方言，说吃了生猪肉，一般是指这个人精神有问题的意思，哈哈，这个老师就是上面那个帮我隐瞒了几十年踩大便的陈老师，我公然打乱课堂纪律，她肯定生气啊。
我懊恼异常，原来我捂住自己的耳朵，自己虽然听不大清楚了，但别人可是听得真真切切啊。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叫掩耳盗铃啊，课本里有讲到，原来古人就有跟我一样傻的。
更有意思的是，就在我为自己犯错误感到懊恼时，隔壁不远处又有一个同学大喊一声，我赶紧扭头望去，天，他跟我一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哈哈哈。
学前班是快乐的，除了有印象学习aoe和1+1，好像没学别的什么了，忘了。
（二）
一年级开始，我们家经济状况就不好了。现在的孩子多幸福啊。
学前班时，我爸还有一条渔船，出海打渔什么的，养家糊口没问题，那时候也不觉得自己家里贫穷，买铅笔买本子都是比较自然的事情。
但到一年级，不知怎么的，家里可能比较困难，1996年秋季入学一年级（当时也不知道是1996年，后来我自己倒推回去，才知道那年是1996年）老师说为了庆祝香港回归（1997年回归，我们提前一年庆祝，好像是这样），每个同学都要买一顶红色的、标有香港港旗的帽子，那时候我也不认得这紫荆花是香港港旗的图案，只知道白色的花朵挺好看，大多数同学都买了，我没有买，因为一顶帽子要2块钱，我们家好像拿不出这个钱。我也比较懂事，虽然喜欢，但爸妈说不买，我也不闹。
还有一个就是红领巾，那时候我们也不懂什么叫做少先队员，只知道读书了就是要带红领巾的，红领巾可以在学校那里统一买，也可以自己到校门口书店买，好像也是2块钱一条，记不大清楚了。
我妈翻箱倒柜，找出一条很长的红布，说这是爸爸青年时期在村里一家武馆练武术时的腰带，用剪刀给我裁剪一部分出来，这样就DIY了一条红领巾，我不大乐意，同学们的红领巾都是新的，鲜红，就我的皱巴巴的，还是暗红色的。
说到我爸爸练武的腰带，不知道大家看过相关电影没有，上世纪60-90年代，我们村比较流行练武术，据说村与村之间还会有斗殴事件，所以大家比较重视武术，我爸年轻时在武馆练武术，结婚后好像成为一个小领导，就是逢年过节时他的同事们会在村里表演武术或者舞狮，而我爸爸则负责拿公文袋，安排诸间事宜之类的，这行当看起来风光，其实是没工资的，所以那时候家里经济状况比较差。
虽然家里困难，但我学习是刻苦的。我清晰记得，当时老师给的话是这样的，同学们努力学习，成绩好的就坐第二组第三组，这是课室正中间，成绩不好的就坐第一组、第四组，这两组是靠窗的，属于边边。
昨天我去学校开会，孩子的班主任说，座位是由矮到高排过去，最高的做后面，个子矮的坐前面，一二三四五六列则是轮着来，这两个星期你第一列，下两个星期你第二列，然后第三列，由此类推。
我深表赞同，就该这样子。当年我老师那个做法，放在现在，肯定被家长喷死，哈哈。但那个年代，就是这么粗暴。家长也不会反对，都鼓励自己孩子，认真点，争取坐第二第三组，有些对孩子不管不顾的，一年到尾都不知道孩子坐哪里。
一开始我是坐第一组的，后来学习来劲了，考试分数不错，然后老师让我跟第二组的一个同学换了座位，坐到全班成绩最好的那个美丽女生A的后面，我现在还有点记得A当初的样子，其实也不算特别好看，但因为成绩好，拔尖，所以就是最好看的。这让我有点小紧张，她每每回头跟其他人说话时，我都不敢看她。
有一件事我是忘记了的，艰难时期，我妈半开玩笑的跟我说，要不不读书了，去机轮船给人打杂工去，我不记得这件事了，是我妈跟我提的，我都不敢相信。我妈说我当时抬头望着她，说想读书，再读一年再去打工，好不好。
不管我妈是不是开玩笑的问出那句话，我这个答案让她难过了很久，煎熬了很久，我竟然不是发脾气地说要读书，而是该死的像大人般懂事地跟她商量，再读一年可不可以。我妈说当时破防了，她跟我保证，只要想读书，再困难都能读书，砸锅卖铁都能读书。
上面那件事我一丁点印象都没有。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只能说明我选择性失忆了，那些让我很不开心的，难过的，我已经忘记了。现在回想起来，不可以读书了要去打工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是真的难受，所以记忆自动删除了也不无可能。
我如愿以偿地继续坐在小学课堂里。
（三）
上到二年级，我的印象更清晰了。生活不仅有酸甜，也有苦辣。
一年级的那个美丽女生A也跟我同班，二年级3班，但二年级开始，她学习成绩就一落千丈了，再也不是老师手里的香饽饽了，后来我得知，她一年级之所以成绩好，是因为留级了一年，读了2年一年级，而上了二年级后，她学习不大认真，比较骄傲自满了，成绩就下去了，成绩还不如我了，从那以后，好像她又不是全班最好看的那个了。
反而坐我前面的那个女生B是最好看的，当然她成绩最好，最起码在女生这边她是最好的。
二年级我的身高是131cm，一辈子记得。因为这是我有印象以来的第一次量身高。班主任在墙上画了一个身高尺度，然后我们逐个上去量，班长最高，好像到140cm了，他成绩很好，也很调皮，是捣蛋大王的头头，他家住东面村，靠海，跟我以前的老家挨得很近，后来我们搬家了，不住那了。老师让他当班长，估计是他在同学间有威望，大家怕他，估计老师也想借机感化他，哈哈。
事实证明，老师失败了。班长没有被感化，依旧是捣蛋大王，上了高年级后带头打架，但这些都是后话了。前几年他的孩子发生了病毒性脑炎，当地医院治疗后遗留了后遗症，找到我，我帮他联系了康复治疗，后来鼓励他，一定要持之以恒治疗，前年给我反馈，恢复的很好，这样的消息听了真是开心，你只有有了小孩，才能感受到父母的难处。
二年级时，很羡慕隔壁桌一个同学，那时候我们都很早就来学校了，天还没亮，真的是天还没亮，也就六点钟左右吧，感觉就到学校了，我早餐都是吃番薯，偶尔吃鸡蛋粥，妈妈起得更早，就为了张罗我们几兄妹的早餐。
那个同学就多姿多彩了，每天都买很多零食到班里，说这就是他的早餐，把我馋得啊。
正因为我吃了一小学的番薯早餐，我现在对番薯都还有特殊感情，困难时期，是它陪伴了我们几兄妹的成长，我是比较感激番薯的，便宜，能裹腹，还挺甜。那些年我们家的番薯都是自己种的，现在想要吃啊，只能买咯。
说到上学早，还有一件印象深刻事情，二年级有一个早上，妈妈摇醒我，说该起床上学了，我睡眼朦胧，睁不开眼，但妈妈说要上学了，我就刷牙洗脸吃点东西就出门了，弟弟妹妹还在睡觉，弟弟是幼儿园，不用那么早，妹妹还没上学呢。出了门我就感到不妥，虽然是冬天，但天还是很黑啊，路上也没人。好不容易走到了学校，学校门也是紧闭的，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我缩在学校门口等啊等，又冷，又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还是没有人来，一个同学也没有，我以为今天是放假的，于是就回家了。妈妈见我回来了，急红了眼睛，一路小跑过来，说真该死啊，看错闹钟了，刚刚才四点钟，以为六点钟，搞错了。
我就说嘛，怎么没人来上学的，原来才是凌晨四点钟啊，妈妈怎么这么糊涂。那时候我爸爸去南宁做生意了，南宁是我人生当中第一个听到的大城市，因为我爸妈那些年张口闭口就是南宁南宁，爸爸就在南宁做生意，可惜生意失败，赚不到钱不说，估计本也赔了，都是借来的本。
爸爸那几年长年在外，都是妈妈陪我们睡觉，伺候我们吃喝拉撒，妈妈后来说知道我去早了，很担心，但家里还有两个小的，不可能跑开去找我，更没有电话，妈妈那一个小时等的应该很煎熬，因为那些年村里面经常有人贩子出入，害怕一眨眼我就不见了。
幸运的是我平安回来了。
90年代的人是没办法啊，父母们都忙着农活，哪有时间接送孩子，孩子们都是自己背书包上学的，像我这样，凌晨四点，也一个人屁颠屁颠就走过去了，家到学校有差不多1000米的路程，左拐右拐的，但这也锻炼了我们的独立能力，这是现在的孩子所比不了的。当然，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活法，我们不要去跟不同时代的作比较，安慰自己说，各有各的好吧。
二年级我虽然成绩不错，但没有达到拔尖水平，我读书那么多年，除了初二初三有一段时间在班里拔尖，其余时间都是比较好而已，前十名这样吧，不算特别出众。这跟我本身不是太聪明有关，我属于勤能补拙类型，但资质是平庸的，有一个证明例子：
二年级有篇课文叫《坐井观天》，当时我还跟同桌争论，青蛙是对的。同桌说小鸟是对的。我们脸争地面红耳赤。后来老师说了，青蛙坐井观天啊，青蛙说的不对，小鸟是正确的。
我羞愧啊。同时也真正意识到为什么青蛙是错误的了。
我成绩不错，也给邻居带来了困扰，我邻居有个小女孩，跟我隔壁班，她考试就经常不及格，我记得好像都是30分40分这样，我经常考80分，90分，差距很明显，有一次她在家闹脾气，问她妈妈，为什么李文丰能考90分，为什么她自己只有30分，大概这个意思，我刚好在他们家玩，看他们家电视（那时候我家没有电视机），所以知道了这个情节。
她妈妈安慰她，别哭了，你不要跟李文丰比，他读了2年二年级，所以分数会高一些，你才第一次读二年级呢。
我马上反驳，说哪里的话，我也是第一次读二年级，我没有读过2次二年级，我据理力争，多次强调。哈哈，想在回想起来，邻居妈妈当时一定想一榔锤锤我，怎么就不能打配合战呢，怎么光戳爆气球呢。
这小女孩已经嫁人生了好几个孩子了，上一次见到她，已经认不出来了。
1997年有那么一小段时间，我爸爸可能赚了一点小钱，口袋稍微富足了一点，仅此一点而已，听说我跟几个小伙伴在学校拍了照片，就很大方地给了我十块钱，让我去把相片拿回来，作为纪念。我太开心了，因为其他人都没有买这些相片，只有我一个人买了，特别宝贵，这些相片现在还好好的，虽然泛黄了，但每次一看到它们，心里就暖暖的，想起了1997年的校园，1997年的同学，还有1997年的爸爸。
（四）
1998年，上了三年级。
记忆中，三年级是个不怎么快乐的年级。
那时候电视剧《还珠格格》风靡大江南北啊，我们村里有电视的人家天天都是播这个，同学们讨论的也是什么小燕子，紫薇，五阿哥，我家穷，没有电视机，后来不知从哪弄了个黑白电视机，但没有有线电视，所以也看不了。所以都不知道这个电视剧，当有同学问我看过《还珠格格》了没有，我还疑惑地问他，还珠？还是还书？还什么书？我又没有借过书！
哈哈，那同学估计也一脸懵逼，怎么遇见了个傻子，真是哭笑不得。
三年级，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班主任对我的那声吼叫，至今历历在目。
一次上古诗课，学的应该是《登鹳雀楼》，由于我昨晚提前预习了，很喜欢这些古诗，每个句子什么意思，每个字什么意思，表达了诗人什么感情，我都搞得比较明白了。第二天上课，老师提问问题，我基本上都很活跃，抢答，我也不知道老师不喜欢我抢答，依然很开心地抢答。
老师突然受不了了，朝着我吼，李文丰，放下你的参考书！
我蒙圈了。也紧张了，解释说没有参考书。我同桌小声给我作证，他的确没有看参考书。
后面如何我已经不记得了，因为脑子嗡嗡乱响。
我永远记得这个老师，不喜欢她，以前很恨她，现在不恨了，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幸运的是，我喜欢语文的天赋没有被她吓跑，我依旧喜欢语文，高中虽然是物理科专业，但语文一直不错。
这个班主任一直最喜欢的是当时的班长，班长是个女孩子C，C的姓名跟我就差一个字，以至于有段时间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兄妹或者姐弟，她成绩全班最好，估计全校也是数一数二的（那时候我们一个年纪4个班），所以我又觉得她长得很好看，但我讨厌她。那时候男生嘛，就装出很不在意她一样，见到她就转开脸不打招呼，其实就是羡慕嫉妒恨，哈哈。
C在小学期间是顺风顺水的，四五六年级成绩都很好，初中也很好，我们也同一个学校，这是后话，稍微提一提，她初中上的是尖子班，一个年级23个班，其中就2个尖子班，我是普通班，她尖子班，区别就这么大。但到了高中，C拍拖了，男生是同学校的，可能同班，我见过他骑摩托车搭着她，很拉风。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后来可能分手了还是怎么样，C的精神状态出问题了，整个人很自闭，不管阴天晴天，出入宿舍和班级她都要撑一把黑色大伞，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裹起来，不跟任何人接触了。
高中时有几次在校园路上遇见她，只要看到那把大黑伞，我就知道是她，我心里还是难受的，这以前是多好的同学啊，多么阳光自信的一个女孩子啊，她的笑容真的跟阳光一样灿烂，温暖到人心。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她，我讨厌的是三年级的语文老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子了呢。
直至我从事临床医学专业，学到心理学课程，才知道C那时候最需要的是合适的心理辅导，估计她没有，后来C的成绩一落千丈，大学也不知道考到哪里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希望她一切都好。
三年级的记忆就剩下《还珠格格》、《登鹳雀楼》和这个女孩子C了。
哦对了，三年级我开始拖欠学费了，家里经济条件又差了，那时候好像学费、学杂费加起来要200多块钱，这可不是小数目了，班里60多人，起码有10几个同学是拖欠学费的。还没有交学费的，暂时不发新书。这在我心里留下了比较大的烙印。
看着同学们崭新的课本，我咽了口水，特别羡慕。
也不知道我爸妈从哪里凑来的学费，一张百元大钞，其余都是皱巴巴的十块五块，一块两块，硬是凑够了两百多块钱，开学的第二周还是第三周给我带了过去，老师才把新书给我。
什么心情，已经不记得了。现在的孩子都是九年免费义务教育了，不用考虑学费的问题，即便要交学费，现在的家庭大多脱贫了，估计交不上学费的更是少之又少了。当然，话得分两头说，现在的孩子可能也体会不到我们那时候读书的宝贵。
正因为有了三年级的这个记忆，所以我对四年级的班主任感激涕零，即便到现在，我依旧记得四年级班主任的名字，还有她的音容笑貌，有时候夜深人静，回想起来这个班主任（郑老师），觉得她是我人生当中的第一个贵人。
（五）
1999年上四年级，那是有印象以来，小学期间最开心的一年。想起老师，想起同学，想起课桌上的书本和圆珠笔，还有教室门口的小草和大树，一切都是那么阳光和美好。
班主任是郑老师，名讳不说了，留在心里。
我每次跟我爸说起郑老师，我爸都说哦对，那是郑屠夫的女儿，她爸爸在市场卖猪肉，我不满意我爸这个说法，虽然郑老师的爸爸的确是卖猪肉的，但我觉得我爸爸的说法过于粗俗，似乎跟我心中高大完美的郑老师形象不符合。
上了四年级，我的成绩一路高歌猛进，从三年级的班里排名10名开外，硬是挤进了班里前三，最起码前五吧，肯定不是第一。
成绩第一的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管他叫甲吧，女生我们用英文字母替代（比如ABC），男生我们用十天干代替（比如甲乙丙丁），甲同学的成绩一流，但他的成绩后面也是有刻骨铭心的一幕，据说他小时候贪玩，过年时玩爆竹，不小心炸毁了右手掌，几个手指都不见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右手掌就戴了一个布袋，看不见里面怎么样，有一次我去他家玩，他洗澡，脱了上衣，也脱了布袋，我才看到他的右手掌，几个手指不见了，我特别感伤，这么好的一同学。
他虽然用左手写字，但速度一点不慢，字迹也算工整，全班就他的字最特殊，可能左手写字的人都这样。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年他玩爆竹炸毁了手指，能够及时送到有技术的医院，用袋子或者纸巾包好断指（尽量找齐），说不定还是有希望能够断指再植的，90年代断指再植技术并不是很差，不过我们当地可能不行，或者家庭经济困难，总之结果就是同学甲的右手一直戴着布袋。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其实会经常想起他，但大家都成年了，各奔东西，联系的少，所以也不主动联系。我开车的时候，有时候就会想，甲少了右手手掌，能不能考到驾照呢。开车会不会不方便。他电脑打字会不会有很不方便。等等。总归我觉得是个遗憾。
我在甲同学身上学到了好多学习的好习惯，当年会主动模仿他。
除了甲，还有乙同学，乙同学也是一个传奇。乙同学是我们班主任郑老师的弟弟，嗯对，小弟弟，郑老师当年应该二十来岁，弟弟11岁吧，差距不小。据我所知，同学乙在四年级以前成绩也是一般般的，但到了四年级，可能是自己姐姐亲自任教了，他非同凡响，特别认真，好学，我跟他和甲同学就是一个三人团，经常一起学习一起玩耍，我跟乙好像是同桌，这个记不大清楚了。
郑老师在课堂上，也不会对弟弟乙同学有格外的关照之类，一视同仁，乙同学也特别自觉。这么多年过去了，挺怀念那时候的学习日子，那时候中午我们几个不回家，就在教室学习，或者玩耍，或者画画，我记得那时候有篇课文叫《趵突泉》，好像是老舍写的，课文配了一张图，画的就是济南趵突泉里面的石头，怪石嶙峋，我们几个就利用中午时间，大家一起描摹这幅画，看谁画的最像，印象中是甲画的最像，似模似样。
四年级，班主任让我当了班长。在这以后，有三件事我记忆犹新。
第一件事，老师点名，班长你起来，开个头，用“像”字造一个句子，我胸有成竹，站起来就说：我们中国的地图好像一只雄鸡。
班主任很满意。过后不久，班主任又让另外一个成绩比较差的爱打瞌睡的同学站起来回答问题，还是用“像”字造个句子，那个同学竟然说出来跟我一模一样的句子，班主任说，恩不错，但这个之前班长已经说过了，你得说另外一个。
哈哈哈。
那同学抓耳挠腮，愣是想不出来。
第二件事，还是《趵突泉》这篇课文，要分段，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郑老师让大家举手分段，怎么分最好，为什么这样分。
几个同学先后举手，说了自己的分段方法。
老师都点头，但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问，还有没有要举手提出自己的分法的？
我举手了。
同桌立马提醒我，别举手了，别举手了，前面那几个同学都是参考答案的分法，你再举手肯定分错的。
那时候我们很流行买参考答案，就是一本小册子，课本里面所有问题它都有答案。
我没听，还是举手。因为我看前面几位的分法跟我不一样，我有自己的分法。我当时怎么分的，我现在当然记不住了。
郑老师见我举手了，有些开心，来，李文丰同学说一说。
于是我把自己的分法说了出来。
我坐下后，老师就不再追问其他分法了，而是把上述几个分法写在黑板，问大家，哪一个最好。
支持我的寥寥无几。
正如同桌所说，其他的都是参考答案给的分法，虽然有别，但都是不同的思维下的参考答案。唯独我自己的，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估计参考答案里面没有。
郑老师微微一笑，出乎大家的意料，她在我的答案后面打了一个勾，说李文丰同学的分法是最好的！
全班哗然。
我自己也紧张到了极点，小心脏砰砰砰乱跳，得到老师的赞许，是那些日子里面最最开心的事情。
老师让我讲解为什么要这么分，我虽然紧张，结结巴巴，但还是把自己想法都说了，老师很满意，听到没有，这就是最好的解释。
我承认我那次是飘了。
一个学生，不管成绩好坏，得到老师的认可之后，他都会加倍努力，否则无法报答老师的知遇之恩啊。这一点，现在回想起来，对我还是很有帮助，我寻思着在教育自己孩子方面，还有很多做不到位的方面，该有的鼓励还是应该有的。合适的鼓励，真的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第三件事，那就是惩罚欺负女生的捣蛋男生。
因为我是班长，成绩友好，晚上上自修时，有个男生调皮，老是喜欢抓女生的头发，或者捅捅人家后背，诸如此类，我得管纪律，于是我喊他说别闹了，影响到大家。他没听，继续搞，我发怒了，更大声跟他说，立即停止。要命的是，他丝毫没把我的警告放眼里，手脚还是不老实。
我怒不可遏，直接拿起书本就砸过去，这家伙也真是汉子，抓起我的书本就一通乱撕，企图撕碎它，但终究手下留情，只是烂了一点点。
针尖对麦芒，我们俩很快就扭打到一块，我个子大一些，不吃亏，但老师很快就闻声赶来了，她也没有马上做出谁是谁非的判决，而是把我们俩都叫到办公室，关起门来，教育我们。
谁先动的手？
他说是我先动手，的确如此。
我还是很激动，说他撕我的书。
你用书本砸我。
你欺负女同学，我叫你不听，我才砸你。我竭力分辨。
郑老师是个好老师，他没有偏袒我，而是分别教育了我们，说了我们做的那些是对的，哪些是不对的，我们俩都心服口服。
跟我掐架的这个同学，也几十年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老同学婚礼，大家聚到了一块，估计他早已经忘掉了那些事情了，哈哈。
最让我感激郑老师的是，我的欠学费问题。
那一年家里还很穷，学费竟然一拖拖到学期末了，爸妈愣是没办法凑齐学费，但班主任没有扣留欠费学生的课本，都照常发放了，直到学期末，郑老师才把我叫到办公室，跟我说要回家告诉爸妈，要凑学费了，就要放假了。
郑老师我是感激一辈子的，她保护了我幼小的自尊，没有在同学们面前公开欠学费这件事，而且也不在屁股后面追着，要放假了才跟我说了一次。我估计其他欠学费的同学也是这样。我当时越是感激郑老师，就越是憎恨三年级的班主任。直到现在，我已经多少释怀了，不再厌恶三年级班主任，但仍然谈不上喜欢她，毕竟她的确让我受伤了。
那些年老师追学费也是迫于无奈，估计每次开会，校长都会说某某班还有几个同学没交学费的，要追一追了，班主任要抓紧之类的，我的之所以能拖到学期末，我估计是郑老师可能帮我先垫付了，他可能帮我们都先垫付了，否则怎么能拖到学期末呢，而且一开学大家都有新书了。
很快四年级就结束了，舍不得，舍不得老师，舍不得同学，舍不得教室门口的小草和大树，还记得那时候，每逢课间，我们都非一般冲出教室，然后在草地上打滚，躺着晒太阳，暖烘烘的，特别舒服。
草地还有别的功能，学校晚上组织看电影时，草地就是我们的活动场，那些年看电影，就是一张布，一台电影机，很粗陋，但很开心。
我很多年没见郑老师了，每次回乡下，都想见一见郑老师，但害怕她认不出我，加上每次回乡下都是匆匆忙忙，竟然从未主动找过她。但我知道，任何礼物都无法跟郑老师当年对我的培养能等效，这是无价之宝啊。
（六）
2000年，是个特殊年，公元2000年啊，1000年一遇。但那时候还不懂这些纪年法，也不知道是2000年，只知道那年上了五年级。
五年级我也顺延做了班长，成绩也不错。对于我自己来说，五年级是个没有特殊的年级。
班主任虽然也教语文，但我老是拿她跟四年级郑老师对比，总觉得很可惜，为什么不是郑老师继续教我，这个老师哪哪都比不上郑老师啊。可惜郑老师一直在带四年级，不跟上来。
五年级我爸爸开始在我们村码头给人修理柴油机，入不敷出的日子总算到头了，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也开始改善了，谈不上富裕，温饱总是有的。
我爸爸维修技术是全村最好，全镇最好，乃至可能全县都是最好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很多其他镇的人都慕名而来，很多人都是隔着几个镇的，硬是开着船过来，请我爸爸维修。基本上我爸爸都能妙手回春，后来我读医科了，我爸爸还给我说，我们俩也算同行，都是搞修理的，你修理人，我修理柴油机。
哈哈。
但我爸爸也有遇到疑难杂症的时候，修不好，只能皱着眉头，边吧嗒着水烟，边思考，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一本厚厚柴油机维修说明书，他遇到疑难杂症时，比如柴油机喷白烟了，可能是什么问题，我就对着说明书给他念，一条一条给他念，我也不懂那些机器名词，但我爸说没关系，尽管念，他自己懂。还别说，好几次都是我这外行对着说明书给他念，他就找到了解决方案，开心的不得了。
说到这里，要提一句，我爸不怎么识字，他跟我说，他小学一年级只读了几天，那应该是1970年左右吧，国内还是文化大革命期间，能读书是很不容易的，我大伯就读到了高中，我爸爸小学读了几天就不行了，他说自己不是那块料，而且家里也不富裕，不想读了。
还有个小插曲，我爸他临退学前，还打了老师的儿子（估计老师没少打他，寻思着报仇来了，哈哈），20多年后，我爸把我弟弟领到这个老师面前时，我爸特别不好意思，说劳烦陈老师费心了，好好教教这孩子。当时我在场，我弟读一年级时，我已经三年级，有印象。
我们那里很多老师年龄也比较大，教完老子教小子的事情不少。
我从二年级开始，就教我爸识字，他跟我一起时，经常会问我这个是什么字，那个是什么字，他很相信我，我说什么字就是什么字。记得有一次闹出笑话了，我爸指着电视广告“广州好迪”这个“迪”字，问我这是什么字，我那时候只学会了普通话，就跟他说这叫di字，我爸学了，就跟人说，人家不相信，说这叫迪（粤语发音），不是di（普通话发音），我爸还跟人理论了一回。后来我才知道我搞错了，跟我爸一起纠正了认识。
在我几年的努力下，我爸也认识了不少字，他后悔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还是读书好啊。就那几年，他硬是把维修店里面各种零件字眼都认识了，不少还会写，比如什么连杆瓦，活塞，轴承，气缸，垫片，螺母等等，连我妈妈，一天学没上过的农村妇女，为了养家糊口，那几年也把上述字眼认齐全了。
不说我家了，说学校。
五年级大家学习语文的热度很高，经常比赛背诵课文，谁背的又快又准，谁就出风头了，所以造成的局面时，一篇要求背诵的课文，老师还没讲完，就有很多同学会背诵了。我都惊讶啊。不行，得加把劲了。
有个男同学，叫丙吧，成绩不好，但是动手能力一绝，经常能搞一些出人意表的小发明，比如那时候的书桌是没有锁的，随意可以打开，他自己用竹子搞了一把活动的小锁。诸如此类的小发明不少。可惜的是，大家认为他不大聪明，不大灵光，喜欢欺负他。
他是我同桌，我是班长，我得保护他，这是我当时跟自己说的。我见不得别人欺负自己同学。别人要捉弄他时，我总是维护他。同学们会给我一点面子，我是班长，成绩也好，我在的时候可能他少受些欺负，我不在的时候就不知道了。
现在这个丙同学，据说在深圳还是东莞工作，我们几十年没见了，后来听说他爸爸脑中风去世了，也为他感到难过。
五年级我过了第一个真正意义的生日。
爸妈告诉我，可以邀请同学们来咱们家过生日，吃个蛋糕，来了很多同学，当然，都是男同学，没有女同学，送了我很多小礼物，2000年那时候，同学们之间最流行什么风铃啊，八音盒啊，挂画啊，都是这些。
那个生日前后，我第一次知道有皮蛋瘦肉粥这个东西，那个夜晚，我们同学们积聚在码头我家维修店里面玩耍（我在店铺里睡觉，早上爸爸送早餐过来，吃完再上学），几个动手能力强的同学提建议，煮个粥吃，皮蛋瘦肉粥，我那时候生活经验几乎为零，一切都是看书写字，就一个如假包换的书呆子，连皮蛋都没见过。更别说会煮粥了。但同学们里面有的是能人，有人借来锅，有人搞来柴火，有人去市场买皮蛋瘦肉，我家店铺里有水，就这样架起来炉灶，把粥煮好了。
跟同学们一起玩耍的感觉真是好。
也就是这帮同学，有十来个吧，带我学会了游泳。体育课上到一半，老师说解散，自由活动，那时候学校管理很松的，体育课在操场上课，操场有前后两个门，都不上锁的，随意出入，所以男生们悄悄溜了出去，到不远处一块田野旁的一口大井游泳。
现在想起来也是惊心动魄，大井很大，能同时跳下七八个同学，井不浅，估计有2米深，同学们鼓励我，来，跳下来，练习踩水，就这样踩就行了。
我虽然在海边长大，但爸妈看得紧，所以从来没去外边野泳，所以根本不会游泳，也正因为如此，我之前差点淹死在大海了，差点淹死两回了，这里不介绍了。
所以我渴望学会游泳。
同学们中有一个特别会游泳的指挥，让我在中间，前后左右各有一个懂水性的同学守着，如果我沉下去了，就马上救我，让我大胆踩水，大胆游。
那时候对同学是百分百信任啊，你敢救，我就敢踩！
就这样，四五个同学围着我，我一下水，就学会了踩水，根本不用他们施救。也正由于我自己学踩水、游泳太容易了，好像没什么诀窍，所以后来认识我老婆后，我怎么教也教不会她，因为我也不是别人教会的，是自己一脚下去就会了的那种，感觉天生的，所以教不会老婆，也教不会儿子，哈哈。
欢快游了一节课，眼尖的同学远远就瞅见学校操场那边人少了，就知道已经下课并且要上下一节课了，下一节课是语文或者数学课，可不能缺课了，于是同学们身体也不擦，直接跑上来穿好衣服就往学校奔，赶在铃声响之前总算坐回了座位。
现在要是哪个学校还有这样粗枝大叶的管理，还不被社会喷死，哈哈。只能说年代不同了，属于我们童年的那个时代过去了。
（七）
五年级很快过去了，迎来了最重要的六年级。
六年级的记忆最多，毕竟2001年，我已经12岁了，该有的记忆都有了。
班主任是吴老师，隔壁镇的，数学老师是大学生，那个年代大学生在小学校园任教是很少的，所以校长、班主任多次跟我们强调，数学老师是人才，是大学生，大家要好好跟他学习。
可我特别抵触数学老师，因为他跟别人不一样，他上课一定要讲普通话。明明他会说我们家乡话啊，大家都是说家乡话的啊，就连语文老师，上课期间如果不是读课文，也是用家乡话教学的，为什么数学老师就这么特殊呢？
我对数学老师的抵触，可把我自己害苦了。
六年级第一学期，我数学就不行，是真的不行，排名顶多中等那样，更让我郁闷的是，那时候的数学题经常喜欢出一种“原计划....实际上”这种题，这个题可把我害苦了，什么叫原计划？原计划是谁？他跟题目有什么关系？
看，我就说我不聪明，甚至还有点笨，这种题目我那时候是真的搞不大清楚的，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数学是怎么过来的。
但我的优点就是牛，有牛劲，不轻言放弃，搞不懂就继续搞，往死里搞，我除了搞死自己，也差点搞死老师了。数学老师讲了两节课，原本已经很累了，回到办公室吸口水烟休息一下，然后我就跟上来了，老师，这道题为什么是这样的......
现在回想起来，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老师嘴巴都干了，我还在打破砂锅问到底，更要命的是，明明不复杂的一个题目，怎么我就搞的这么复杂。
哈哈。
老师当时心里一定是无奈的，哎，朽木不可雕啊，怎么碰上这么一个愣头青。
也幸运的是，老师没有放弃我，这个数学老师姓陈，后来到隔壁村小学任校长了，陈老师还是很耐心给我讲解。加上我自己使劲琢磨，终于搞懂了课本的题目，才有了第二学期数学的发光发热，以至于初中有段时间，我数学成绩都是数学老师的门面担当。
语文老师是班主任，在我的成长期间，她也发挥了功不可没的作用。
那时候我普通话不好，把汽车（che）这个che音读成qishe，其实就是c和s不分，这就很尴尬了，但凡有c音的，我都发不准。班主任很显然发现了这一点，但她没有指名道姓说，而是在课堂上演示，怎么发c这个音，汽车，qiche，除了c音，q音我也发不准，语文老师就反复演示，并且说班里有许多同学发音不准的，要好好努力，说完还刻意转头看了我一眼.....
真的，我接收到了班主任的好意，她就是在告诉我，让我跟她学。
说来也奇怪，跟着班主任学了几次，我就矫正过来了，否则到现在还要闹笑话。班主任还语重心长告诉我们，不要抵触普通话，数学老师是唯一一个讲普通话很好的数学老师，大家多听就习惯了，以后咱们读书工作肯定都是用普通话的，普通话不过关不行的.....
事实也证明班主任说的是真理，那些年推广普通话，现在普通话都不用推广了，基本上小孩子一出生都会说普通话了，这话夸张了，哈哈。
班主任见我们班有些同学学习不够努力，就给我们做工作，问我们，读书是为什么。大家不好意思回答。老师就说，为了改变生活，改变自己，改变父母的生活，对不对，不再让父母受苦，对不对？
有些同学还不知道自己家里是富裕还是贫穷，不晓得要努力，我告诉你们怎么判断自己家里贫穷还是富裕，你晚上经常吃白菜汤，没有肉，那就是条件不好了，如果白菜汤里能加一点肉，那就是还过得去了。不管家里是富裕还是贫穷，读书还是得努力的，否则富裕的也会变贫穷，贫穷的就一辈子翻不了身。
吴老师的话，每每想起来，依旧觉得振聋发聩。
六年级学习了俄罗斯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学了《马踏飞燕》，去年去甘肃旅游时，我跟老婆都兴致勃勃，要去甘肃博物馆看看传说中的马踏飞燕，听这东西听了二十几年，头一回见到真品，内心有说不出的感动，仿佛内心最美好的东西突然被触摸到了，回味无穷。看到儿子也很喜欢马踏飞燕，我们就更开心了，觉得自己认定的东西孩子喜欢，还有什么更让人振奋的。
但六年级也留下了一下遗憾。
小考前1个月我们县举行了一场考试比赛，不记得什么名堂了，反正得奖的就有机会去一所比较出名的中学读书，春华学校，这在当时是新兴起来的学校，但据说学校资源很丰富，当时我是全县二等奖，奖金300块钱，很开心。
由于被春华学校录取了，剩下的时间我也不学习了，光看小说，那时候还没看金庸小说，先看了戊戟的，还有其他一些小说家的武侠小说，还有七龙珠，啊，七龙珠，我又爱又恨的七龙珠啊，正是因为夜以继日的看《龙珠》这一套漫画，才把自己眼睛搞近视了，悔恨莫及。我特别讨厌戴眼镜，所以我前两年做手术摘掉了眼镜，没想到我儿子是先天性远视眼，还是得戴眼镜。
转眼间30年过去了，小学的记忆越来越遥远，有些却越来越清晰，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去，忘记过去是不对的，除了要记住过去的美好，也要想起过去的苦难，我们并不想感激苦难，苦难就是苦难，不值得感激，但从另一方面来讲，正是苦难磨砺了我们，我们才更加懂得一切的来之不易。
朋友们，珍惜当下，活好当下。
祝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