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又会想:不要听王铁梅的,要听小叶的“为什么要做好呢”。是啊,即便是强悍如铁梅这般的单亲妈妈,在影片中也要承受网暴,被人骂“把私生活毫无顾忌地写给公众看”,“记者就是妓者”,那我被师妹管晨辰骂“扣屎盆子给体操队”,被粉丝留言“榜一大哥来找你啦”,又算得了什么呢?于是她可能坚定信心继续干主播:我做的好不好不需要别人来定义,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问导演邵艺辉一个问题:邵导,您觉得吴柳芳是追求穿衣自由,追求独立自主的新女性吗?
也许邵导会白我一眼,直接怼道:那你为什么不开直播跳舞给姐姐妹妹们看呢?哼,瞧瞧你那身材,有八块腹肌吗?有双开门吗!
当然,上面这些都是我这个直男的胡思乱想,说一下我看完电影《好东西》的直观感受吧。
《好东西》给我的整体感觉像是脱口秀大会,吐槽大会,一年一度喜剧大会等喜剧综艺节目的精粹混剪。把精彩的片段拼接在一起,转折快,包袱多,出梗密,金句式的台词,强烈的观点输出,的确让观众看着很爽。我在电影院里也多次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但笑完之后,似乎也只是记住了里面的一些金句,而那些角色形象是单薄的,故事情节是零碎的,主题思想是模糊的。如果把整部电影分开来,可以做成几十段精彩的短视频,但是把这些短视频汇集到一起,连续播放两个小时,我不适应。
另外,这部电影里几乎每一个角色都成了导演的“嘴替”,广泛且丰富(松散且破碎)地表达了导演的“女性主义”观点。但这些观点是邵艺辉本人思考的结晶吗?还只是波伏娃加上野千鹤子加流行观点的大杂烩?邵导表达出了什么独创性的新观点吗?我并没有发现。
去年的《芭比》,虽然我很讨厌里面说教式、口号式的女性主义言论,但至少我还隐约看到了对“父权制”社会的揭露(谈不上批判)。父权制社会既压迫女性,也压迫男性。《芭比》一片中“肯”这个男性角色的遭遇就反映出这一点。
而在《好东西》一片里,导演借助前夫、小马、胡医生这三个男性角色的形象,借助王铁梅(中年),小叶(青年),茉莉(幼年),这三位女性之口,对男子气概,男性视角,大男子主义等进行了一番嘲讽和批评。然后除此之外呢,有什么新东西吗?我没看到。那这样做,又跟那些所谓“男性主义”的电影里调侃和讽刺女性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是性别互换了一下而已。仍然是从上往下,从高往低的俯视的视角,并不是平等尊重的平视的视角。《好东西》里没有新东西,都是旧东西!
拿《好东西》跟邵导的上一部作品《爱情神话》比,《爱》里面的角色还是有血有肉的人,而《好》里面的角色只让我觉得是抽象的符号,是概念的化身。《爱》里面的场景还能让人感受到普通人的生活气息,而《好》里面出现的新媒体编辑,写作,乐队,鼓手等等元素、场景,只让我看到了一个文艺女青年想象中的世界。那我不禁要问:我们只能在头脑的思维中谈论女性主义吗?为什么不能在具体的生活中谈论女性主义呢?
说到具体的生活,前两天我上班的公司新来了三位女员工,领导跟我交代卫生包干区要重新划分:“你跟她们仨说一下,谁负责办公室,谁负责过道,谁负责前台。对了,前台上的那只招财猫不要让她们擦,你自己擦一下,这个你懂的哇?”我顿了一顿:“嗯,我听过这个说法。”领导接着道:“因为女生有大姨妈。”然后我转头跟三位新同事说“你负责右边的办公室,你负责左边的办公室,你负责过道,前台我来清理。”
按理说我已经看过《好东西》了,那我为什么不能做个觉醒的新男性,理直气壮地对老板说:“领导,女生为什么不能擦招财猫呢?您这是落后的封建迷信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女人是水做的骨肉,中国人讲水就是财,让女同事擦招财猫,我们公司必定能财源滚滚,生意兴隆啊!”如果我对老板说了这番话,那结果又会如何呢?
从学术著作,到文艺作品,再到具体生活,女性主义的道路还很长,平权主义的道路更长!
邵导在最近接受采访时说:我现在不知道下一部作品怎样才能超越自己?
我作为一名非常普通且经常不自信的男性观众,给邵导一点小小的建议:可以拍一部以网络女主播群体为主角的电影,遵循朴素的现实主义表现手法,聚焦老百姓当下的生活现状,表达出有中国特色的女性主义新观点。
期待邵导的第三部电影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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