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
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
罗刹之国,居文明华夏之东,相隔有万里之遥,系凶残野蛮丑陋污秽之地。
只为那有一条一丘河
河水流过苟苟营
罗刹之国,一丘之貉,蝇营狗苟。
苟苟营当家的叉杆儿唤作马户
十里花场有诨名
她两耳傍肩三孔鼻
那里有个叫马户的,做的是那娼户生意,江湖闻名远近皆知,娼人又鸟还很丑怪。
未曾开言先转腚
每一日蹲窝里把蛋来卧
老粉嘴多半辈儿以为自己是只鸡
又鸟说话前会先坐着转身过来,平时总是孵蛋母鸡般在家卧坐,常常以为自己真的就是一只鸡。
那马户不知道他是一头驴
那又鸟不知道他是一只鸡
那马户不知自己是蠢驴,那又鸟不知自己是呆鸡。
勾栏从来扮高雅
自古公公好威名
俗气娼人喜欢假装高雅,无能太监热衷显赫声名。
打西边来了一个小伙儿他叫马骥
美丰姿 少倜傥 华夏的子弟
只为他人海泛舟搏风打浪
龙游险滩流落恶地
文明华夏以真善美为特色,马骥便是这样一位文明华夏的子弟。马骥者,是真名士自风流,然而世事多舛人心惟危,他在风浪浮沉中流落到了罗刹国这样的野蛮丑恶之地。
他见这罗刹国里常颠倒
马骥冷眼看罗刹国,真伪美丑处处颠倒。
马户爱听那又鸟的曲
三更的草鸡打鸣当司晨
半扇门楣上裱真情
马户本质是蠢驴,喜听又鸟吹嘘歌唱的靡靡之音,以她半夜的胡乱哼鸣当作早晨到来的雄鸡报晓。马户和又鸟这样的纯粹利益关系却要标榜至上真情。
它红描翅那个黑画皮
绿绣鸡冠金镶蹄
明明是平庸的黑黢黢样子,却都要伪饰出红翅绿冠金蹄的形象。
可是那从来煤蛋儿生来就黑
不管你咋样洗呀那也是个脏东西
然而丑恶黑暗是难以掩藏的,再怎么掩饰和洗白也是无用。
那马户不知道他是一头驴
那又鸟不知道他是一只鸡
岂有画堂登猪狗
哪来鞋拔作如意
那马户不知自己是蠢驴,那又鸟不知自己是呆鸡。然而这类货色在罗刹国很得意,蠢呆势利如猪狗辈却能登上权力大雅之堂,能力平庸如鞋拔者却能呼风唤雨随意号令。
愛字有心心有好歹
百样愛也有千样的坏
女子为好非全都好
还有黄蜂尾上针
世风丑恶人心惟危,坏人就在每人身边。
西边的欧钢有老板
生儿维特根斯坦
他言说马户驴又鸟鸡
到底那马户是驴还是驴是又鸟鸡
那驴是鸡那个鸡是驴
那鸡是驴那个驴是鸡
那马户又鸟
是我们人类根本的问题
欧洲智者维特根斯坦,理解能力高明,言辞条理严谨,也是一个从真之人。他也晓得真实易被谎言模糊的世风常态,“撒谎对自己有利时,为什么还要说真话”,也能深刻理解模糊的丑陋,“凡是能够说的事情,都能够说清楚;凡是不能说的事情,就应该保持沉默。”
这与寒士曾多次讲过的,明确真实方为美好,模糊伪误尽皆丑陋,在意义上是一致的。
刀郎最后这一段词升华了思考境界。是的,马户驴,又鸟鸡,实际没有分别,也可互相转化。马户驴与又鸟鸡的问题是人类根本的问题,在丑陋的罗刹国,马户驴与又鸟鸡上上下下各处可见,那么问题在于哪里?前面歌词其实已然作出回答,问题在于伪饰模糊真实,问题在于丑陋凌驾美好,问题在于猪狗窃据权力,问题在于禄蠹滥行愚令。
寒士不久前发上一篇文字时也提到了维特根斯坦,刀郎写词能够信手拈来,不禁令我刮目相看。刀郎过去的歌曲都很风靡,但我对刀郎歌曲的评价始终很低,原因非常简单,一个男性终日放歌,内容全是情情爱爱,其实本质就是隐藏自身意愿迎合世俗利益,实在不能算是入流。如今刀郎能够写出这样一首歌来抒发内心讽刺世情,也算是终于真性情一回了。
至于歌词是否如部分世人所揣测,以存在一些暗合点的手法贬讽了一位知名女性歌手,显然没必要这样揣测,这种感性臆测仅有模糊关联,缺乏明确证据,也永远得不到各方的真实认同。因为这首歌的歌词境界明显超越普通龃龉,揶揄的对象其实已是势利社会中的广大丑陋人群,不再只是具体个人。如同庄子嘲井蛙夏虫曲士,岂止嘲一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