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彰显了对中国知识产权国际地位崛起的认可与对中国未来发展的期待
近日，一项国际知识产权领域的年度决议——《2024年国际保护知识产权协会（AIPPI）杭州决议》（下称“决议”）的中英文版本正式向公众发布。这份13页的英文决议，由全球数千名知识产权专业人士耗时一年多共同作出，涵盖四个热点话题形成的研究专题，涉及专利、商标、著作权、权利行使领域。这些用语简洁、充满术语且潜藏玄机的技术建议，是参与其中的专业人士对全球知识产权法规细节中存在的前沿争议与运行梗阻的共识与反馈。随后，决议不仅将被提交至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世界贸易组织（WTO），还将送至世界主要国家和地区的立法机关、知识产权行政管理机关和司法机关等，为相关国际组织、各国政府制订知识产权相关的法律和政策提供参考。知识产权是激励创新的基石。各国均通过法律法规赋予创造者、发明者和企业对其发明、品牌、原创作品的合法权利，来保护并促进创新。知识产权保护高度依赖国际合作。百余年间，过往决议曾直接促成全球知识产权保护底层制度的构建与完善，如促成于1994年于日内瓦签署的商标法公约（《the Trade Marks Law Treaty》）。2024年的决议是如何作出的？首次在中国通过决议，又意味着什么？![]()
（AIPPI年度决议已向公众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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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产权的全球新共识一个月前，杭州国际博览中心举办了一场持续四天的会议，迎来了92个国家和地区约2300名知识产权界人士，包括律师、专利（或商标）代理人、法官、学者、科学家和工程师，以及企业人士。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是身兼以上多个角色的知识产权律师。会场内，是平行举行的30多场研讨、论坛、午餐会等学术活动；会场外的咖啡吧、午餐会、招待酒会、晚宴，则是更广阔的商务社交圈。在杭州，来自巴西里约热内卢的律师克劳迪奥（Claudio Castanheira）不仅见到了律所位于西班牙总部的同事，还见到来自世界各国的新老合作伙伴，无数的合作机遇就此展开。现代企业通常在产生创新概念时，就会同步规划全球知识产权保护方案。这样的场景生动模拟了国际知识产权的运作模式。正是这些专业人士紧密合作的独特工作方式，支撑起了全球每年数十万知识产权的跨境流动，进而推进了创新。出现在杭州的这群人是国际保护知识产权协会（AIPPI）的会员。AIPPI于1897年创立，是世界上成立最早的国际性知识产权非政府组织之一，也是联合国下设的WIPO最主要的非政府性知识产权咨询机构。自成立开始，AIPPI通过监测和研究立法变化对各国提出法律修改建议，并与各国际组织密切沟通，促进了各国知识产权保护措施和相关法律法规的协调统一，推动国际知识产权保护的完善。这源自现实需求，由于各国在知识产权领域的法律规定差异较大，特别是对外国人的申请各有不同要求，使得知识产权的域外保护变得复杂。为解决该问题，从19世纪开始，各国开始致力于签订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的双边或多边协定或公约，目前，多数国家间的知识产权保护主要是通过参加知识产权国际公约来实现的。AIPPI会长奥山尚一介绍，AIPPI的创始成员曾参与起草过保护工业产权的《巴黎公约》。《巴黎公约》于1884年生效，标志着知识产权国际合作的开端，后来发展成WIPO（1967年成立）的基础。其他重要的国际公约还包括：于1892年生效，提供了国际商标注册系统的《马德里协定》；于1887年生效、保护文学和艺术作品的《伯尔尼公约》；1978年生效的《专利合作条约》（PCT）及其实施细则等。这次在杭州举行的2024年国际保护知识产权协会（AIPPI）世界知识产权大会，主题是“知识产权的平衡保护与创新发展”。这也是成立127年来，AIPPI大会首次在中国举办，会议的另一个主办方是中国贸促会。闭幕当天，大会执委会审议通过了《2024年AIPPI杭州决议》。这份正文为八页纸的全英文决议，涵盖了知识产权领域的四个热点话题形成的研究专题，涉及专利、商标、著作权、权利行使领域。总体条目在10条-17条之间，措辞简洁，行文紧凑。·专利（Patents）：披露要求和不合规后果的协调统一（Harmonization of disclosure requirements and consequences of non-compliance ）·商标（Trade Marks）：包含非显著性要素的组合商标的冲突(Conflicts between composite trade marks including non-distinctive elements)·版权（Copyright）：著作权领域的戏仿抗辩(Defense of parody in copyright )·综合（General）：不正当知识产权侵权指控（Unjustified Allegations of infring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IP”) Rights），![]()
（逐字审阅AIPPI决议草案以达成共识 摄影：郭丽琴）![]()
降低美国专利的披露要求
对于诸多参会人员而言，参与决议出炉的过程至关重要。决议正是AIPPI有效影响各国政策的工具，每年的大会则是会员们集中讨论并通过决议的场所。奥山尚一强调，在杭州大会期间，只有AIPPI所有成员之间达成一致，由四个研究专题形成的四项决议才会最终确定。专利,作为知识产权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全场最受关注的议题。奥山尚一的另一个身份是专利代理人和日本久远特许事务所的负责人。他不仅熟悉专利申请流程，也深度参与诉讼业务，因此非常关注决议中的专利部分。发明是针对技术问题的新解决方案，而专利制度则是“以公开换取保护”的制度。奥山尚一强调，获得专利后，发明将受到保护，并为发明者带来商业回报。同时，各国会要求发明者向社会公开技术细节，从而促进整体创新。奥山尚一认为，今年专利部分的议题是一个与美国高度相关的话题。他以中国、日本、美国举例，美国专利制度对申请人信息披露的要求非常高，中国的要求相对较少，而日本的要求适度。AIPPI 中国分会副会长、柳沈律师事务所名誉所长杨梧也认同奥山尚一的看法。他解释说，据现有规定，若在美国提交一个专利申请，申请人有义务把现有技术全部向美国专利局公开，一旦拿到美国之外别国的检索报告，也得把该检索报告同步发给美国专利局，不是英文的还得提交英文翻译件，且时间限制在三个月内。这个要求，导致全球的申请人都紧盯时间表，代理机构要设有专人负责美国相关的申请，带来较高的成本和负担。因为若不能及时递交信息，该专利有可能会因为这个瑕疵，将来在美国被判定无效。因此，大会讨论分为两部分：第一，在这个问题上，能否有国际协调？第二，如果未能按时披露现有技术，事后的惩罚是否有必要这么严格？最终，本次决议中的部分描述为：“在专利局的程序中，不应要求提交该专利局易于获取的现有技术文件”，以及“不应要求申请人，或是参与专利申请准备或审查的任何其他人，向专利局披露任何现有技术。”“决议制定工作是繁重的，但过程具有教育意义，因为成员之间通过深入探讨，加深了对这些热点问题的理解。”奥山尚一评论说。AIPPI副会长玛丽亚·斯康吉奥（Maria A Scungio）是一家总部位于纽约的律所合伙人。她描述说：面对一个知识产权难题，最大挑战是技术与商业总在前沿，而法律和监管只能被动跟进。此外，知识产权难题常常同时具有多个元素（比如版权和商标），而且还跨境。因此，通常需与其他法域的律师合作，才能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迄今为止，AIPPI大会以推动全球专业人士达成技术共识的方式通过了700多项决议。![]()
落地中国意味着什么？
今年，AIPPI大会首次落地中国，年度决议首次在中国通过，无疑都是对中国在全球知识产权地位的认可。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总干事邓鸿森认为，“在中国举行AIPPI世界知识产权大会具有里程碑意义，凸显了知识产权的国际性和加强全球知识产权生态系统的重要性。而在中国贸促会会长任鸿斌看来，这次大会是中国深度参与全球知识产权治理的新起点，必将极大促进中外知识产权界交流合作。在奥山尚一看来，经过仅40年的发展，中国就创建了出色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今年的大会特别设置了中国专场论坛，邀请中国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的官员、以及分别来自杭州中院与最高法民三庭的两位法官，介绍了中国知识产权审查和保护的最新情况。AIPPI埃及分会会长Ahmed G. Abou Ali观察到，过去数年，中国作为一个世界经济领导者，正加大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力度。他认为，伴随这一进程，中国企业能在全球申请更多的专利，也能更深入地参与到全球监管体系建设。AIPPI韩国分会会长安圣铎也认为，各方期待中国作为一个知识产权领域的世界领导者，能发挥更积极的作用。德国工业产权保护协会（GRUR）秘书长斯蒂芬·弗雷坎（Stephan Freischem）此前并非来中国的常客。他观察后认为，中国在知识产权保护领域已经从零发展到引领地位，且会持续担当领导者角色，这也是大会在中国举行的原因。斯蒂芬尤其注意到中国在AI领域的一些突破性司法判例，他认为，在中国举办大会可以加强中国与世界的了解。一方面，每一个对中国大市场感兴趣的企业，都会密切跟进这一法域的进展，这也是中国规则对世界知识产权领域的直观影响。另一方面，中国很多偏远地区的知识产权专业人士，也可以通过参会加强国际交流。![]()
（活跃在商标议题全体大会的部分中国代表 摄影：郭丽琴）
回顾过去，中国的知识产权国内治理与国际合作几乎同期展开。中国从1980年代开始参加相关知识产权公约，并与国内知识产权法律相辅相成，形成了中国知识产权保护的法律体系。1980年6月30日，中国加入WIPO，成为该组织的第90个成员国。1982年，AIPPI中国分会经国务院批准成立。这些事件标志着中国开始积极参与全球知识产权的国际合作，并逐渐发挥重要作用。AIPPI中国分会秘书长李毅曾深度参与了十几次AIPPI世界知识产权大会，并全程推动大会落地中国。他颇为感慨，“为了这个机会，中国第一代知识产权人为之努力了近20年，等待了12年。”据李毅介绍，2014年之前，大会举办城市遴选由AIPPI执委会经投票来决定，类似于奥运会的申办流程。中国分会的申办曾经失败过两次，直到2012年第三次申办时，才成功拿到2020年大会的主办权，后又因疫情等因素，推迟到2024年才正式在中国举办。据AIPPI中国分会会长龙传红介绍，中国分会现有个人和集体会员690余名，成员主要来自知识产权服务机构、大学、知识产权研究单位、企业等。他表示，过去数年，中国分会更密集地参与到决议的讨论中，中国代表也全面参与到大会讨论过程中，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智信禾（北京）知识产权代理有限公司的创始人兼管理合伙人米春梅从2017年开始参加AIPPI年会，并于2020年被AIPPI中国分会任命为分会商标专委会共同主席之一。今年初，中国专利代理（香港）有限公司商标部副经理张蕾则以中国分会专题报告撰写人的身份开始牵头组织撰写工作。体验全程，三十多国的同步讨论、现场辩论气氛都颇具冲击力，而大会达成共识的流程尤其让她们印象深刻。最早，米春梅和张蕾在今年初拿到的是一张囊括24个问题的问卷，主题围绕“包含非显著性表述的组合商标的冲突”展开。但历经四个月的研究才形成分会报告提交，并参与多轮沟通后，她们发现，由于各国在大部分议题的分歧较大，最终形成的大会决议草案，仅包含了四个争议较小的问题。四十年来，伴随经济规模的成长，中国知识产权发展也取得了快速进步。据统计，目前，中国已是WIPO专利、商标、外观设计三大国际注册体系的最重要用户之一，中国申请人依据PCT提交的国际专利申请、海牙外观设计国际申请、马德里商标国际注册申请稳居世界前列。WIPO发布的《2024年全球创新指数》显示，中国在全球的创新力排名较2023年上升一位至第11位，全球百强科技创新集群数量达26个，连续两年位居世界第一。WIPO副总干事丽萨·乔根森（Lisa Jorgenson）介绍，“华为技术有限公司已连续7年位居PCT申请第一名。中国知识产权局是全球最繁忙的受理局，去年处理了约 7.5万份国际申请。”丽萨说。“我不愿将中国的情况与其他任何国家做类比，中国会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线。”奥山尚一说。![]()
责编｜杨明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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