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文象信息
在嘉陵江与涪江交汇处的钓鱼城半岛,有座小山,其山圆耸秀润,不出旁山,放眼望去,在合川连绵的群山中,与其说它是一座山,还不如说它是一座丘。不过,历史上因为有名人往来其间,事迹昭著,故而以厚重的历史文化内涵而名声在外。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这山就是学士山,一座听起来非常有文气,事实上也的确很有文气的山。
与之相关也是第一个要出场的人物为唐代一个姓曲的学士。根据合州志记载,他的名字叫曲瑞,学士山就是因他常往小憩而得名。相传,曲瑞是唐文宗时期合州人,其人才思敏捷,勤奋好学,青年时便以精深的文学造诣享誉巴蜀,并官至翰林学士。后来,他告老还乡,常来此休闲读书,安享晚年。
全国各地被称作学士山的地方有很多,仅近处的四川宜宾和泸州就分别有筠连学士山、龙马潭学士山,远处的福建和湖北就分别有厦门学士山、湖州学士山。其取名和寓意几乎同出一辙,意在存一段历史,扬一地学风。
这里,我们不妨借用清代吴绮的一首题为《学士山》的诗来作表达和分享。
△学士山/养心亭区位示意 莫宣艳/制
02 作者简介
吴绮(1619—1694年),字园次,号丰南,又号听翁,清江苏江都(今江苏扬州)人。顺治十一年(1654年)选拔为贡生,后荐授为弘文书院中书舍人。康熙时官至湖州知府,捕豪猾,修名胜,因失官意被弹劾而遭罢官。其诗词骈文多有盛名,才华富艳。著有《林蕙堂集》《艺香词》等。
吴绮与合川并无交集,但他的《学士山》一诗,读到最后却似在写合川。
△吴绮《林蕙堂全集》
03 诗文推送
学士山
玉湖浸春烟,柔岚翠相接。
遥睇学士山,与岘适屏列。
遇赏若争高,嵯峨况自别。
地僻行无踪,榛莽不容屧。
绝顶老苍云,环坐席可设。
茵染莓苔纹,足底过舟楫。
一经高贤来,霞上迹不灭。
春物正骀荡,清晖共怡悦。
归来丝竹声,萧萧在林樾。
释义:
平静的湖面泛起淡淡轻烟,柔匀的薄雾缭绕在苍翠的山间。远远望去,学士山似与众山屏风般排列。它们好像是在相互争高,又好像是在独自展现。
虽说山就在视野中,可一路走去,那里却是一个荆棘丛生、无法落脚的荒僻之地。不过,绝顶之上,有石台高悬如凌云,围坐可设席。置身其间,山麓清幽湿润,山底船帆摇曳。
感谢那些高尚贤良的学士们,他们留迹于此,留名于此,有如天上云霞都是他们的身影。
春风啊,你是那样的浩荡;春色啊,你是那样的迷人。学士山啊,我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就让我归来的琴声在你林间穿越!
△学士山堪称三江之眼、合川之眼
04 鉴赏提要
吴绮的诗歌以丰富的意象、细腻的描写和多样的形式而闻名。他擅长运用华丽的辞藻和富有节奏感的语言,展现细致入微的情感与无尽的想象。
这首《学士山》诗,以游历为线索,前六句写远眺,中六句写近行,末六句写回望,通篇都是赞誉、欣赏、联想,巧妙地将自然景物与人的思情相结合,给人以深刻而独特的触动。
“遥睇(dì)学士山,与岘(xiàn)适屏列。遇赏若争高,嵯峨(cuó é)况自别。”由画面的风景,写出了人世的性情。在与周边山岭的屏列并立、各显其异中,学士山仿佛在一争高下,仿佛在自我标榜。这几乎是作者精神意象的一种投射,借此来表达学士山的与众不同和作者寻学士山的一个理由。
“绝顶老苍云,环坐席可设。茵染莓苔纹,足底过舟楫。”立于学士山上,遥想当年那些文人大咖们在这白云悠悠、绿草如茵、江天一色的景致中,或独处静思、怡然自得,或与友人环席而坐、高谈阔论,是多么的美好而又充满志趣呀。
“一经高贤来,霞上迹不灭。春物正骀(dài)荡,清晖共怡悦。”学士山的文气、仙气因有“高贤”而永续弥漫,不断地浸润着当地文人学士的心田。“归来丝竹声,萧萧在林樾(yuè)”一句就是学士山文气的散逸、飘荡、回响。
诗的意象是诗人精神的投射。与其说作者是在写“学士山”,不如说是在写“学士”,是在写自己对高尚精神境界的追求。
△江上学士山 合川区摄影家协会/供
05 漫读拾遗
古代学士在中国文化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他们不仅是文化的传承者和创新者,也是社会的精英和领袖。他们不仅要有广博的学问,还要注重自身的品德修养,强调思想上的自由和独立。
作为官职的学士,他们是一群以文学、技艺供奉朝廷的人。唐朝时,学士地位很高,甚至可以参议朝政。到了宋代,授了“翰林学士”者,就有当宰相的希望。清代大学士地位为正一品,为文职官吏之首。
在古代“学士圈”中堪称千古传奇的是有“一门三学士”之誉的苏洵、苏轼、苏辙。“三苏”在唐宋八大家中,占了八分之三,是宋代古文运动的核心人物。苏洵的文章谈古论今,纵横评说,长于分析,很有气势,代表作是《六国论》。苏轼更是一代伟大的文学家,其诗意境清新、笔力雄壮、变化多端,其词视野开阔、想象丰富、雄健豪迈,其文代表了北宋文学鼎盛时期的成就。苏澈则是一个善于驾驭多种文体的散文家,其文“汪洋澹泊、深淳温粹,似其为人。”
“一经文贤来,霞上迹不灭。”学士山因学士而名,亦有学士之气。这气是文气,是士气,更是一地之文化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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