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深秋,来Y城的第6个秋天即将过去。
Y城不算大,去哪里都是10分钟的距离,开车你觉得麻烦,一辆小电动刚刚好。
来的头几年还有沃尔玛,开在中央广场。一波疫情,沃尔玛关店了,还有好多不知名的小店也关店了。街上曾一度萧条。最近半年,一切仿佛又在好转,曾经关了门的地方又陆陆续续换了主人换了名字重新开业……
乡里的老家,我习惯称之为“农村”,典型的湖北乡村,平坦开阔的田野,满目皆是,时不时洼着一两张池塘。湖北,是不缺水的,自然也不缺鱼虾之类。刚来的时候,我吃鱼吃得贼香,直到,一年到头,餐桌不停地搬上各种鱼肉鱼汤,这种吃鱼的劲儿才停歇下来。
不由想,在过去的年代,湖北的乡村即使是遇到灾年,应该也是可以找到很多食物的吧?毕竟地域辽阔,物种丰富。
这里的山林里,有奔跑的野兔;河滩的玉米地里,有不慌不忙散着步的刺猬;田野里,到处是胖胖的黑的白的野鸽子;池塘里,是笨重的浅灰的甲鱼;溪流里,有畅游着的小龙虾……
春天,山上冒着颀长的野韭,田埂上支棱着嫩嫩的辣白菜,河滩上野芹菜在疯长,还有油菜的花苞在憋着劲等待阳光的召唤……
你想想,你想想,这是一个怎么平和的理想境界!仿佛在这个地方,万物都不需要太用力,就可以蓬勃茂盛地生长。人呢,也是慢悠悠的,早早吃饱了饭,趁太阳还没落山,在超市门口或者在河边公园跳上几曲广场舞,或者三五成群,在田野的路上慢悠悠地荡路……“荡路”,多么形象的一个词语,两只胳膊随着身体移动的节奏,一前一后轮换,肆意地耸动,扬出去,荡回来,再扬出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幽静的小镇里,这仍是好多人的生活规律,纯朴而古老。
每天,我骑着电动车,穿过田野,穿过小镇,看着勤劳的人们,热乎乎的生活,看来来去去的人——或扛着装满菜籽的麻袋去换油,或骑着喝油的摩托车呼啸而过,或挎着竹篮偻着身子在田里撒播种子,或者挺直着腰在走着遛肩上的鹦鹉……然后,你才会发现,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市井生活,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烟火气息。
小路旁夏天红红紫紫的牵牛花,还有深秋早晨路边草上结满的霜花,不起眼的每一帧都最懂流逝的年华。